[第二十四章]
  很快，震动便愈发得剧烈。袁暮的鼓膜在嗡嗡响，四肢也不由地随着大地而颤栗。
  原本笔直站立的克里斯此刻跪在地上，双手抱头道：“这是什么情况……”
  “应该不是地震。”袁暮低声回答道，干脆就趴在地上，“地震最可怕的破坏力往往在几秒内，而这个震动持续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发现石碑的地方恰好是圆形区域的边缘，看看这些树……”袁暮的声音也在颤抖。
  克里斯随着袁暮的目光看去，那些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木没有一棵承受不住大地的折磨，这是树枝轻微地摆动。
  袁暮又适时地说道：“树下的土质结构没有被破坏，引起的共振没有造成树木倒下，要是真是地震，我们早就死了。”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可能我们在发现了石碑后触发了某个咒语导致震动，甚至可以大胆地推测……震动的范围就是这个圆形区域。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魔法的原因……”
  “呃……”克里斯听完后若有所悟，但还是问道，“请问……‘地震’是什么意思？”
  “哈？”袁暮瞪大了眼睛，迟疑几秒，随后又道，“啊……只是刚刚想到的一个单词，用来形容大地震动的……”
  袁暮之前一直沉浸在推理之中，却忘了这个副本自己与npc世界观和知识的差异，自己的一番话恐怕已经让克里斯起了疑心。要是因为炫耀自己的知识储备而导致npc的怀疑，那么无疑会给副本进程带来极大的困难，况且还有那么多谜团需要他来破解。
  “是这样子吗……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日暮途穷，其实你还是一个造词专家啊。”看来现实还是偏向袁暮这边，npc的智商还在控制之内。
  摇晃的加重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袁暮匍匐于地，双手抱头，尽量缓解了脑内的晕眩感和失衡感。在虚拟游戏之中，这种感觉被头盔内的游戏引擎模拟得非常真实，又要比喻的的话……就像是用力晃动瓶子中的水，而水就是袁暮的意识。
  这种体感长时间下去一般人难以承受，可能会导致眼花幻觉、呕吐甚至是大小便失禁，虽然袁暮是个承受能力极强的人，但无非就是多出了几秒的时间而已。
  游戏内负面的感官体验根据玩家个人情况而定。还记得最初来到游戏时的小试炼，打碎玻璃时的痛觉就和现实差不多，在头盔对全身的检测和脑中情绪反馈的细微数据下，会对将后游戏中的体感系统私人调整，一般来说都是玩家最大痛觉的7%。
  比例值的设计很巧妙，为了确保玩家个体之间的相对公平，不管你多能忍，最终得到影响和娇小的的小姑娘所受到的差不多，一样等级的疼，接下来就看你的“意志力”了。
  果然，摇晃在持续了不到五秒后戛然而止了，毫无任何预兆。二人好不容易爬起来，纷纷双手扶住大腿，喘着粗气。克里斯恢复的要比袁暮快些。
  “突然加大震动幅度……什么鬼副本。”袁暮心中暗道，“从开始到现在，整个氛围都充斥着一种强行的气息。”
  但同时，这也带来了另一个更为糟糕的结果……
  一声大地崩裂的响声快速传入袁暮的耳朵，袁暮本能循声望去，只见圆形区域中央部分的土地迅速塌陷崩裂，就仿佛是地下的传送通道，将上方的土石尽数吞入其中，并且坍塌的范围还在扩大。
  短暂的几秒过去后，以袁暮的角度观察，中心的土地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这些都是接触到石碑后再发生的……”袁暮低声说道，“果然石碑是某种flag的具现化，玩家要顺利通关就必须触发，接着一系列的怪事发生，但玩家已经来到了安全区域，保证不会意外死亡。
  “之前的摇晃只是个铺垫，为的是确保我和克里斯无法正常行动，再进一步朝其他的区域探索，是这样吗……”袁暮瞄了一眼克里斯，“到时候，再以‘魔法幻境’作为理由解释一番，也说得过去。”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分析出了系统对副本每一个步骤的设置，已经不再是被系统完全牵着鼻子走了，而是加快速度，打算与其并驾齐驱。
  这些话显然是一字不落的全部被克里斯听到了，但身为npc，在遇到类似“系统”的字眼，游戏会自动对其认知进行屏蔽，所以克里斯虽只能理解一部分词汇，但其主体还是可以get到的。
  “大法师这是让我们故意在圆圈边缘？”克里斯问道。
  “没错，这也预示着接下来的试炼……”
  袁暮缓步靠近那块坑洞，可随之而来，迎接他的，却是庞然大物。
  一只粗壮的利爪从坑中伸出来，架在旁边还算完好的土地上，就像是手臂撑在地面一般。更多的肢体破土而来，短暂的下垂蓄力后，地底活物的全貌已然降临到袁暮的眼前。
  怪物冲出石块，泥点在空中如雨般飞溅，极快的速度初上云霄，再在地心引力的吸引下回落地面，带来的震撼和之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蝉？”克里斯死死的盯着那只巨物的外形。
  这只怪物看上去应该算上是“节肢动物”一类，四对如蜘蛛一般修长的暗紫色肢体，头部下面的一对甚至还长出了许多倒刺，天生的兵器；他拥有苍蝇一般的巨大复眼，胸部却异常的苗条，附着着一对强有力的翅膀，更加夸张的是，这家伙居然有两个臃肿的腹部。
  “这特么什么玩意儿？”袁暮此时也说不上害怕，毕竟这只“地虫”身形是袁暮的三倍，压迫感还是有一点的，但更多的却是厌恶和恶心，“要不是系统阻止我，现实中我早就吐了吧……”
  此时老天爷也来凑了热闹，天气适时地变化着。阳光渐渐隐去，留下一滚黑云，降下小雨。
  地虫抖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甩去了爬在身上的泥土，一颗肿瘤般的脑袋到处张望，体会这个世界。
  “刷新世界观的怪物还在试图建立自己的世界观么……”袁暮吐槽了一句，朝后退了退，“这个天气，恐怕是飞不了了，那就只能在地上作战了。”
  克里斯惊诧地看着原木：“谁告诉你我们要跟这个怪物作战了？破解幻境的方法不是法阵吗？”
  “你还不知道吗？杀了它我们就可以破解法阵！”袁暮大吼道，“之前石碑上的话就是个提示！二十四节气认识吗？”
  “认识啊！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没想到这次克里斯居然回答出来了。
  “惊蛰！”克里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和袁暮一起喊出了这句话。
  而不远处的地虫也发出阵阵低吟，表示它已经注意到了二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