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善意的谎言
作者:月下寒琴      更新:2021-05-20 06:56      字数:9430
  梁一坤走到病号床旁边,见于婷婷依然是昏迷不醒,身上盖着雪白的薄被,额头缠着白色的绷带,凌乱的发丝包裹着略显苍白的脸,星目紧闭,只有微弱而均匀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他焦急地问医生:“大夫,她现在怎么样了?”
  “经过三天的抢救,她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心脏的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不过她脑部的血块依然压迫着她的血管和神经,只能通过药物慢慢化开淤血,短时间内她还会持续昏迷。”医生把一大叠检测报告递给他,继续说“在她苏醒之前,我们依然会24小时监控她的心脏,以免防止心跳猝停,虽然几率很小,但不能排除。所以她身边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留守,万一发生类似紧急情况,可以用电击给她做心肺复苏。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大夫,您说短时间……大约是多久呢?”梁一坤一脸茫然问。
  “这种深度昏迷可能持续两到三天,超过五天醒不来,她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脑中风,癫痫,或者植物人,医生一般是建议家属放弃治疗的。”
  梁一坤如五雷轰顶,额角已经泌出豆大的汗珠,双腿有点发软,随着一行人上了16楼的vip专属病房。
  这个病房是一室一厅,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洗澡间,洁白的墙壁,素雅的窗帘,收拾的非常干净。靠窗的位置,放着几个青紫色的花瓶,上面是一排百合花,散发出淡雅的清香。那是梁一坤每天让大龙带过来的,他要让她醒来第一时间看见这些百合花。
  她的床就在窗户旁边,雪白的胳膊上,打着吊针。鼻梁上扣着氧气呼吸罩。一侧的心率监测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让梁一坤浮躁的心,稍稍有点平和。
  “梁先生,她还有点低烧,建议你用毛巾沾酒精,擦拭她的胸前和下掖,给她物理退烧,还要帮她擦些痱子粉,否则她的腋下,腿弯就会发炎。每天至少一次帮她擦洗身体,还要……”医生扯下口罩,干咳一声,“昏迷期间,我们会继续用输尿管帮她排尿,但是大便,需要你们家属自行清理。”
  “大夫,您是说五天之后她如果醒不来,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因为她的心脏功能刚刚恢复,目前还有急性肺炎需要药物治疗,不符合开颅手术的必要条件。身体条件可以后,我们会考虑,但也有一定的风险,到时候会征求她直系亲属的意见。目前只能静观其变了。”
  医生护士都走了,梁一坤看着面容清秀的于婷婷,心潮澎湃,悲从中来。
  但他很快想起医生的话,用脸抵了抵她的额头,感觉有点发烫。找来白酒,用毛巾沾着,擦她的额角,脸蛋,脖子……
  顺着往下,掀开被子的一角,她雪白挺拔的乳峰在他眼前一露无疑。他的脸微微有点发烫,继而想起了护士的话:“在这里,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活人和死人。”
  “是啊,连生死都还是个问题,又何必计较那些男女之间的事呢。”想到这,他的心放宽了一些,毛巾顺着往下,他的手偶尔也会碰到她柔滑的肌肤,又是一阵燥热。
  他自语着:“对不起,婷婷,我可不是故意的,这是为了救你,为了救你。”
  她躺在那里,就像熟睡的孩童,呼吸均匀而平静,没有半点波澜,可以任他摆布。
  梁一坤架起雪白的手臂,帮她擦了下掖,这才盖好被子,坐在一旁仔细端详着这张安静的脸。
  他帮她捋了捋额角的发丝,轻声说:“婷婷,快点醒来吧,你这样,我真的没法向你的家人交代,我……我该怎么办呢?”
  这时候护士过来测体温,显示37.9,“梁先生,”护士说,“她还有点发烧,可以每隔两个小时给她擦一次酒精,这样退烧效果更好,还有,她的小便,几个小时排多少毫升,你都要记录。”她看了看心率监测仪上的心电图,“这里不能离开人。以防不测。”
  梁一坤连连称是,不断点头,“作为她的男朋友,现在是最需要你表现的时候,你可要用心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她的男朋友?她可还没答应呢。我这个冒牌的男朋友,干的可都是男朋友应该干的活啊,这……我这干的什么事啊。我好冤枉。”他心里想。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他给她的双腋,腿弯,大腿根部擦了痱子粉,还给她清了一小部分的大便,作为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他第一次给妈妈以外的女人清大便,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碍,最后想想,自己欠她的太多了,就算这样,还是觉得十分愧对于她。
  “于婷婷,看来真是命中注定,今天我这样伺候你,将来你也得这样伺候我啊,否则,我可就亏大了。”他帮她掩好被子,苦笑着摇摇头。
  尿液的袋子满了,足足一千五百毫升,他在本子上记录下来,把里面的尿液清理干净,坐到椅子上休息一会。
  心率检测仪的屏幕始终很平稳,没有突发事情,点滴打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大龙带来几个小菜,梁一坤交代一番,草草吃了一点倒在陪护床上睡着了。
  一夜相安无事,早上八点,大龙回去上班,随后四个医生过来会诊,询问了她的一些情况,就走了。
  护士挂上吊针,继续打点滴。梁一坤抵了抵她的额头,没那么烫了。
  早餐之后,他继续给她擦酒精,随后是痱子粉,用温水帮她擦拭全身……
  下午六点的时候,点滴打完了,他给她修了手指甲,看着手上的绷带,想起了她被碎玻璃扎伤时候的情形,委屈,无助,敢怒而不敢言,这也是让他最最难忘的。
  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的手纤细而白皙,柔若无骨,带着微热的温度,他突然眼睛红了,自语着说:“婷婷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你知道吗?我心里好难受,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婷婷,你快点醒来吧,我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我会娶你,呵护你一辈子,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了。”
  不知不觉,泪水滑过脸颊,染湿了她的掌心,白皙的手,犹如一块温润的美玉,暖暖的电流顺着面颊,直达心脏,触碰到他最柔软的地方,太阳透过窗,射进淡淡的光,熟睡的美人,长而弯曲的睫毛下,一双灵动的眼睛紧闭,失去了昔日的光泽,足以击穿每个男人的心里防线。
  他拿起旁边的奶瓶,帮她滋润着干裂的唇,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如果她再不醒来,自己该怎么办呢?
  强子来了,带了些吃的,陪着梁一坤说了一会话,也就回去了。
  梁一坤把陪护床拉过来,和她的病床并列,躺下,牵着她的手昏昏欲睡。
  第三天,还是重复着昨天的工作,医生们会诊,打点滴,给她测了血压和心电图,量了体温。
  他依然给她擦洗身体,擦痱子粉,跟她诉说着情意绵绵的话,尽管没有人应答,但他没有灰心,牵着她柔滑的手,说到动情之处,热泪盈眶。
  今天她没有排大便,只是清理了一大袋尿液,足足有1500毫升,认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
  匆匆吃了晚饭,他亲吻她的手,看着她的双眸,她沉睡的就像体力透支的孩童,纹丝不动。
  现在是最让他揪心的,按照医生的话,今晚如果醒不来,意味着什么?做开颅手术,风险很大,需要她直系亲属的签名,他又怎么去面对他们?怎么面对她正在读大学的弟弟?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吗?放弃治疗意味着什么?这个鲜活的生命难道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吗?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彻夜未眠,始终守在她旁边,牵着她的手,时不时跟她说几句话。时间在一点一点流失,她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的心渐渐冷却到了冰点。
  不知什么时候,他就这样趴在她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
  他打来温水,帮她擦了脸和手,又坐下来,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莫名的心酸扑面而来,他真的害怕了。
  他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感受着她微热的温度,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婷婷,你快醒来吧,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啊?此时此刻,我宁愿躺在这里的是我,也不愿意连累你变成这个样子,原谅我,好吗?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想帮你,我只想帮你,只要你醒来,让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我一切都听你的,好吗?我会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跟你厮守一生……”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让整个病房脱离了黑暗,变得生机勃勃。
  这时候借着柔和的光线,于婷婷眼角的两侧,两串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没错,是两颗晶莹的泪珠!
  梁一坤这个发现让他一阵狂喜,尽管还是双眸紧闭,但是冰冷的心仿佛一下子有了微弱的火苗。他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婷婷,你听见我说话了是吗?你是不是听见我说话了?”
  他跑到医生办公室,大喊着:“她流泪了……她流泪了……大夫……快去看看吧。”
  两个值班的医生匆匆赶来,年纪偏大一点的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转脸对梁一坤说:“没错,她在潜意识里,是能听懂你说话的。这说明她的大脑正在恢复记忆。你可以继续跟她说话,还有,可以适当给她喂一些流食,比如牛奶,果汁之类的,她应该可以下咽的,你可以试试。”
  医生走后,梁一坤热了酸奶,用小勺一点一点喂到她嘴里。
  时间不大,她的喉结处微微蠕动,咕咚一声。尽管声音很小,但对梁一坤来说,却非同小可。
  他激动地抚摸着她的脸,“婷婷,你终于有反应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昏迷了这么多天,饿坏了吧。”滚烫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潸潸而落。
  小心翼翼喂她喝了小半袋酸奶,她不再下咽。他帮她擦擦嘴,眼睛里有了光,“累了吧,咱们歇一会再吃。”
  白天还是打吊针,傍晚的时候已经喂她喝下去了两袋牛奶,还有少许的水。
  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却让梁一坤燃起了希望,甚至幻想着他和她的未来。
  晚上帮她清了一次大便,又陆陆续续喂她喝了一袋牛奶,凌晨的时候他才牵着她的手,安然入睡。
  早上六点多,他感觉到她的手正在轻微的抖动,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骨碌坐起来的时候,于婷婷口中正在喃喃自语,“不要……不要杀我……一坤……救我……一坤救我……”
  声音很微弱,甚至有点口齿不清,但梁一坤却听得清清楚楚,她这是在梦呓,她在做噩梦!
  他抚摸着她的脸,“婷婷,不要害怕,我在这呢,你放心,没人能伤害到你,我在你身边,我就在你身边。”
  “救我……救我……一坤……不要……不要杀我……”她的梦呓声越来越大,反应也越来越强烈,紧紧握着梁一坤的手,似是惊恐至极。
  梁一坤握着她的手,附身贴在她胸前,安慰着,“不怕,不怕,婷婷,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以后不会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听到这句话,她平静了下来,又沉沉睡去。打完点滴就到下午四点了,除了两次惊恐的梦呓,再次喂她喝牛奶的时候,小勺碰到她的唇,她知道轻微的张嘴,这也是最让梁一坤感到欣慰的事了,喝了两袋牛奶,并没有其他反应。
  又是漫长的煎熬,前半夜喂她喝下了一袋牛奶,梁一坤疲惫至极,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正要打温水帮她擦脸,又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一坤,救我……一坤……救我……不要杀我……”
  梁一坤握着她的手,脸贴在她的脸颊,“婷婷,不要怕,我在这呢,我在这呢,我哪都不去。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也没人能够伤害你。”
  他的话,终于第一次有了回应,一个微弱的语声传来:“我好累……这是哪?”
  这句话如一声惊雷,在梁一坤沉寂的内心世界炸开,他猛然起身,只见于婷婷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惺忪的眼睛勉强睁开,没有过多的光泽和迷人的风韵,疑惑地看着他。
  他一阵狂喜,握着她的手,激动不已。“婷婷,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如果不是医院,他仿佛就要手舞足蹈起来了。
  她的声音非常小,有气无力,略带淡淡的沙哑,“梁一坤,怎么是你?我不是死了吗?这是哪?”
  梁一坤附身往她面前凑了凑,激动地说:“婷婷,你没死,只是昏了过去。我把你送到了医院。经过抢救,你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再调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轻咳几声,“你把我送到了医院?我这是怎么了?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头有点晕……”说着想挣扎着坐起来,怎奈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又躺下了。
  “你昏迷八天了,粒米未进,身上肯定没力气,你需要马上吃东西。”他把床头摇高了一些,开始喂她牛奶。“这是我刚热的牛奶,你先吃点,待会饭就来了。”
  她没有任何反应,一勺一勺喝着牛奶,一双惺忪的眸子,黯淡无光,疑惑地落在他脸上。
  一袋牛奶快喝完的时候,她咳嗽了几声,牛奶被喷了出来,弄了梁一坤一脸。
  他帮她擦擦嘴,“婷婷,慢慢来。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我的头好难受,我的……我的手好像很麻……我……”她微弱的声音说。
  梁一坤找来了医生,医生也很惊讶,问了她一些身体状况以后才说:“昏迷了八天,还能醒来,十分罕见。目前大脑里的淤血依然压迫着她的血管和神经,导致她四肢麻木,或者头痛,过几天就会好转,这需要时间。她的肺部还有炎症,呼吸会带有一点疼痛,过几天也会消失,她身体很虚弱,需要增加营养,让她保持积极愉悦的心态,对她的康复比较有帮助。心率监测仪今天就撤了。”
  医生护士撤走了心率监测仪,梁一坤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于婷婷一双幽怨的眼睛,盯着他,仿佛有好多话要说,但她一句话也没说出口,泪水不知不觉划过了脸颊,让梁一坤格外心疼。
  “婷婷,你别伤心了,我对不起你,等身体养好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现在你必须保持良好的心情,这样你的身体才能恢复的更快些。”
  她没有说话,似已累极,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龙过来了,食盒里是几个小笼包,和炖好的罗飞鱼。见于婷婷昏昏欲睡,也没吭声,悄悄退出去了。
  护士过来打点滴,于婷婷醒了。“于小姐,你的身体很虚弱,需要补充营养,再过几天,应该就能下地走动了。”护士一边挂吊针一边说。
  于婷婷的眼睛仿佛有了一抹光泽,看着护士,轻声说:“谢谢。”
  护士转身出去。梁一坤打开食盒,盛了半碗鱼汤,用小勺喂她。
  她没有拒绝,很配合,但是也没有说话,眼眶里的泪水簌簌而落,染湿了雪白的薄被。
  梁一坤心如刀割,对她是万般愧疚,心虚的不敢看她的眼神。
  “婷婷,别哭了,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她咬着嘴唇,眼神几乎可以喷出火来,冷冷吐出几个字,“梁一坤,我跟你没完。”
  两半碗鱼汤,加上几块鱼肉,吃了将近四十多分钟,她累了,合上了双眼,很快就睡着了。梁一坤给她掩掩被子,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中午的时候,点滴打完了,护士过来拔针,她醒了。梁一坤喂她吃了小米粥和两个煮鸡蛋。
  她似乎有了些力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梁一坤扶她靠着床头,往她后背垫了一个枕头。她把他的手挣开,“放开你的手,别碰我!”
  梁一坤缩回手,“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可千万不能生气。”
  突然,于婷婷伸手死死抓住他的衣领,含着泪花,咬着嘴唇问:“梁一坤,我的衣服呢?你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快说!”
  别看她身体虚弱,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上,将梁一坤白色的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拽开了。
  梁一坤微微吃惊,很快冷静下来。“婷婷,你先别冲动。放开手,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于婷婷气得脸色铁青,喘着粗气,咳嗽几声把手松开了,瞪着梁一坤不说话。
  梁一坤坐到她床边,一本正经说:“婷婷,那天情况很危急,把你送到医院,做了脑ct,就马上转到了重症监护室,你在里面抢救了三天才脱离生命危险,推你出来的时候,你的身上就这样了。护士把你的衣服交给我,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洗不掉,我就扔了……”
  她微微蹙眉,打断了他的话:“都扔了?难道我的内衣也有血迹吗?梁一坤,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没有,你的内裤我洗了,放在衣柜里。过几天能下地了,我再给你穿,还有医院的病号服。”他没忘加一句,“婷婷,你放心,我一心一意只想对你好,没有做过分的事情,我发誓。”
  她眼珠子转转,想了想,“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为什么不给我穿衣服?为什么?”她瞪着眼睛质问。
  “婷婷,刚转到这里的时候,你还在发烧,我用酒精帮你擦全身,物理退烧,还得给你擦痱子粉,帮你擦洗身体,还得……”他有点尴尬,“还得帮你清理大便,穿上衣服实在太不方便了。再说,你现在还插着输尿管呢。”
  于婷婷听得脸色一阵变换,又惊又怒,豆大的泪珠簌簌而落,瞪着他,“这么说,你什么都看到了?”
  “我看到了,那也是形势所迫,实在不是我的本意,我……”
  突然,于婷婷双手掩面,咽咽泣泣哭出声来,双肩微纵,哭的甚是伤心,声音不大,但在狭小的空间里断断续续,听得丝丝入耳,极是真切。
  梁一坤一时间手足无措,迟疑片刻,才小心翼翼说:“婷婷,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我会负全部责任,等出了院,你告我也好,让我经济赔偿也好,我会尽最大能力补偿你,但是现在,”他往门口看了看,“你先别哭了好吗?医生不让我惹你生气,这对你的病情恢复不好,还有……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哭了好大一阵,她突然抬起泪眼,“你补偿我?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让你弄成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梁一坤看她不哭了,稍稍平静了一些,想了想才说:“如果实在嫁不出去,那就砸我手里吧,我娶你,照顾你,养你一辈子……”
  于婷婷擦擦泪眼,一扬眉,咬着嘴唇冷冷问:“什么?嫁给你?”
  “前提是实在没人要了,如果不嫌我家穷。再说嫁给我你也不吃亏啊。首先,你是因我受的伤,也算间接救了我,让我用一生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其次,这么多天我任劳任怨没脏没净地伺候你,该看到不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除了这样伺候过我妈,我还没这样伺候过别的女人呢,虽说不是你男朋友,可我干的全都是男朋友应该干的活,如果娶不到你,我就太冤枉了。再其次,我高大英俊,风度翩翩,咱们两个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她的脸红的像一块布,突然柔情似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好了,别说了,你这么唐突,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这个转变让梁一坤始料不及,他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噗嗤笑了出来,原来是护士小姐过来测血压和体温了。
  。”
  护士一边帮她量血压,一边说,“梁先生,像你这样奇特的求婚方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无论换做哪个女人,想不感动都难。”她看了看血压表,对于婷婷说:“于小姐,梁先生对你怎么样,我们医护人员看得最清楚。从进医院到现在,他恐怕没睡过一宿安稳觉吧,这样不辞辛劳,不离不弃在身边陪着你,就这份执念,也不是每个男人能做到的。再说你们郎才女貌,又经历过这么大的磨难,嫁给他你一定会幸福的。”
  于婷婷脸上很平静,只是对着她挤出一丝淡淡的笑,“谢谢,我会慎重考虑的。”
  护士看看她的排便记录,微微皱眉,“她的小便太少,让她多喝点水,有利于细胞的新陈代谢,对身体有好处。”说完收拾血压表出去了。
  梁一坤一直担心她会发脾气,大吵大闹,这样一来放心了好多。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略带调侃地说,“婷婷,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这几天,我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宁愿躺在这里的是我,也不愿意让你受这种折磨,我……”
  说到这里,于婷婷突然抓起旁边的枕头,朝他的头狠狠砸了下来,嘴里没好气地说:“嫁给你,我嫁给你……嫁给你……”
  这让梁一坤措不及防,前几下都被砸中,虽然是枕头,脑袋还是嗡嗡作响,一阵昏头转向。他很快反应过来,连闪带躲,好几下都打空了。
  于婷婷泪眼婆娑,这一用力,娇喘连连,瞪着他,“不许躲!”她冷冰冰大声说。
  梁一坤连忙摆手,“好,好,好,我不躲,我不躲,你让我说一句话行吗?说完了再打也不迟啊。”
  “说!”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温度。
  “刚才你不是答应嫁给我了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还动手打人,咱可是淑女,淑女啊。冷静,一定要冷静。”梁一坤退到她够不到的地方,略带调侃地说。
  “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只想打人,我只想打人!”她的眼角滚下几颗豆大的泪珠,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继续大声说:“你给我过来,梁一坤,我这辈子跟你没完!”
  梁一坤慢慢往她面前挪动着,远远给她递了纸巾,嘴里应承着,“好,好,好,我可以让你随便打,但你现在需要人伺候,如果把我打出个好歹来,你打算让谁伺候你呢?大龙?或者强子?你也不想让第二个男人这样伺候你吧?”
  显然,他的话戳中了她最敏感的地方,她坐在那里想了想,没动手,只是冷冰冰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说!”
  她幽怨的眸子充满恨意,脸上的泪痕,冷若冰霜的语气,刹那间让这个不算很大的病房回荡着低气压,问出来的话,让人不能拒绝,也不敢拒绝。
  “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给一个建筑工地的老板开车,偶尔也开一些建筑机械,上个月我陪老板去参加gk项目的招标,一起参加竞标的建筑同行一共有13家,若论实力,我们公司是行业的佼佼者,所以……应该是不怀好意的同行,为了逼迫我们放弃竞标,所以才……”
  听到这里,于婷婷突然把手里的枕头砸了过来,嘴里冷冷说:“这好像是你们老板的事吧?那么多人荷枪实弹追杀一个开车的司机?你骗谁呢?”
  梁一坤把枕头抓住,继续说,“息怒,息怒,你想啊,我们老板的日程安排他们摸不准,而且身边有那么多保镖,不好下手。所以通过绑架我摸清我们老板的日程安排,是最简单的,毕竟,这个我是最清楚的。”
  她听了半信半疑,撤回了枕头,扬眉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梁一坤见她有点相信了,继续说:“在你这样的严刑逼供之下,你觉得我有胆子说谎吗?我只是一个挣工资的司机,平时在工地也穿劳保工装,只有谈判的时候才穿定制的西装,老板让我给他撑门面的,没什么可炫耀的,我也没必要骗你。再说,出院之后,你也可以去我上班的工地看看,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她还是似信非信,态度却缓和了好多,放下手里的枕头,明亮的眸子似乎有了点温度,“这么说,你也是被老板连累了?”
  “是啊,所以,咱们两个都是无辜的,我也是受害者。老板说你所有的医疗费和误工费,由公司承担,我在这里照顾你,照样一天20元的工资。事情弄成这样,我比你还难受呢。”
  “那我就先留着你,如果让我发现你是在撒谎,我就……”说到这里,她突然啊的一声,双手抱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嘴里自语着:“我的头……好痛……我好痛……我的头好痛……快找医生……一坤……救救我……快找医生……”
  梁一坤大吃一惊,上前把她搂在怀里,安慰着:“别怕,我在这呢,我叫医生,一会就不疼了。”嘴里说着慌忙按下了电铃。
  她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在额头潸潸而落,像是痛苦至极,偎依在他怀里,死死抓住他的手,喃喃自语:“一坤,救我……我好痛……我的头好痛……”
  医生匆匆而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翻翻她的眼皮,对旁边的护士说:“给她打镇静剂。”
  护士在她手腕注射了镇静剂,她身子一软,渐渐平静下来,缓缓合上了眼皮,很快就睡着了。
  梁一坤焦急地问医生:“大夫,她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紧,这是她情绪波动导致脑部的血块压迫到了血管,睡一觉就会没事了。”他看了她一眼,“不过她醒来后尽量不要惹她发怒,这种镇静剂二十四小时内只能打一次,否则会损坏她的神经系统,切记。”
  医生护士都走了。梁一坤看着怀里熟睡的于婷婷,温香软玉,眉目如丝,虽然被病魔折磨得疲惫不堪,但是少女的甜香,柔滑的肌肤,依然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一时间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她在他怀里,睡得很香,他不忍放开,就这样抱着,就像在抱着熟睡的孩童。
  时间一长,这样的姿势让他胳膊和腰都是酸疼难耐,他缓缓抬起胳膊,想慢慢放她躺下,正要扶住她的肩膀,突然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不要……杀我……不要……一坤……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我好怕……”嘴里说着话,脑袋跟他的胸贴的更紧了,双手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放开。
  梁一坤柔柔的语声安慰着:“不怕……我在这呢……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
  没有人回应,她依然沉睡如初,原来她是在做梦,是在做噩梦!
  他换了一个姿势,重新揽她入怀,看着怀中的她醒目低垂,睡意正酣,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觉直睡到下午六点钟,醒来的时候,她从他怀里挣脱,用力拍开他的手,瞪着眼怒问:“梁一坤,你这是干什么?”
  由于反应过激,有几根头发缠在他衬衫的纽扣上,这一用力,发丝吃紧,疼的她“啊”地叫出声来,眼框里刹那间蓄满了泪水,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
  梁一坤把她的头发解开,故意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好像在吐槽,“小姐,这句话好像应该我问你吧?是你哭着喊着往我怀里钻,抓着我的手不放的,这可好,睡醒就不认账了,又打又骂的,有你这么卸磨杀驴的吗?这不,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刚才小小的惩罚了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