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囚室中等待
作者:珩李      更新:2021-05-20 04:43      字数:3693
  诸侯们的声势浩大,情愿声也依然回荡在整座大厅中,布伦达现在想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天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发展成这个样子。
  “布伦达小姐!”小子爵跪在诸侯前列,其气势在诸侯中也自然居于首位:”萨洛美的诸位大人们都在等着您的决定,萨洛美数十万百姓的命运也掌握在您的手中,请速下决心!“
  ”请速下决心!“诸侯们异口同声,剑刃也在大厅的地砖上磕出一片凹痕。
  布伦达试着松开了缠住脖颈的绸缎领巾,然而就算这样也无法让自己的话语流畅起来:”承蒙诸位大人厚爱,但我实在是无法仓促做下如此决定,依我之见,不如暂且搁置此事......?“
  ”搁置?“小子爵跳将起来,年轻的脸上怒不可遏:”今日之事有进无退!宣言已经放下,传到三镇王子耳中也只是早晚的事情,若您不愿回应萨洛美的呼唤,我等就只能自缚以向王都请罪,届时萨洛美将沦落至何等境地,您都毫不在乎吗?“
  明明是你们自己挑起来的事情好吧,布伦达欲哭无泪,眼看着萨洛美的诸侯们再次激动起来,连老勋爵都是一副万事休矣的表情。
  亚奇现在到底在哪里,这是布伦达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按道理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存在听不到。科阿帕廷爵士也不见了踪影,如果老骑士能在这里支持自己,那么布伦达也有信心压下诸侯们冲动的想法。
  可惜眼下就只有自己独自一人面对这些不知怎么就反骨上头的领主,更别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早早的就离开了现场,叶菲姆莫非真的指望靠萨洛美诸侯来帮他夺取王位?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他除了性格恶劣之外,恐怕精神上也有不小的问题。
  布伦达已经放弃了劝说,任由诸侯们各自吵成一团。而一直在一旁作壁上观的托兰反而突然走到台前,借着布伦达的吸引力,成功让诸侯们再次将注意力转回到台阶之上。
  ”能否听在下一言呢?诸位大人。“神官已经打开了手中的普世圣典,先向诸侯们做了个施礼的动作,”虽然在下只是一介普通的教士而已。“
  ”不用顾虑,阁下。“老勋爵向托兰还以一礼,以示对教会的尊敬:”萨洛美是虔诚的土地,我们也愿意聆听永恒之光的教诲。“
  ”在下可不敢妄自替代神明做出宣示。“神官谦逊的一笑,这才接着说道:”但诸位大人有没有想法去教堂中冥想一晚呢?到时就算永恒之光并没有向萨洛美做出预言,在经过这番神圣的仪式之后,做出的决定也会更有说服力吧?“
  ”好主意,诸位大人。“老勋爵点头赞同,身后也响起一片应和之声。”上一次萨洛美诸侯们在一起冥想祈祷还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今晚就抛开杂念,一起度过这漫漫长夜吧。“
  ”布伦达小姐,那我等就给您一晚上的时间。而明天一早,您也必须给我们一个答复。“小子爵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在一群诸侯当中,也只能同意托兰的提议。
  领主们互相推挤着涌向大门,鱼贯而出,朝蒙克霍堡教堂的方向离去。短短几分钟,大厅中就只剩下布伦达和托兰面面相觑。
  ”谢天谢地,总算把他们打发走了。“布伦达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拍着神官的肩膀:”想不到你还挺有一套的,这身袍子也终于派上用场啦。“
  ”一时之计而已,女士,明早你照样躲不掉的。“托兰抬头看了看四周的装潢,大厅中的灯火恰好集中在两人所处的位置上,以至于神官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都传到了布伦达眼里。
  ”你在想什么呢?“布伦达将手放在神官眼前晃了晃,凑过去问道:”你是第一次进城堡吗?“
  托兰失神般的笑道:”城堡见过很多,但在这样的位置却还是第一次。而且——“神官后退一步,朝布伦达正式行了一礼:”您今晚确实很漂亮,女士。“
  灯光打在脸上,布伦达也分不清那种燥热从何而来,感觉耳朵都在发烫的同时,布伦达也迅速将头上的檀晶头饰一把摘下:”就是普通的化点妆而已......你知道的吧,等换下这身我就会又变成原来的样子。“
  神官倒是没有注意到布伦达多余的动作,目光仍旧飘忽在大厅当中的各个角落上:”挺适合您的,别急着换。而且恐怕您也还得再坚持几天,女士。“
  ”坚持......?“布伦达不解其意,”坚持什么?“
  ”坚持到在下想办法将您救出去为止。“托兰转身说道,脸上是非常少见的决心:”当然,如果您并无意继续冒险之旅的话,在下依然会履行对您婚礼的主持义务,并且由衷的祝愿您幸福。“
  布伦达有一瞬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本以为能在这种时候见到神官已经是堪称奇迹的运气,但真的从这种境地中逃离......
  ”别说傻话,你觉得我真的会和那种所谓的王子殿下结婚吗?“布伦达从袖口中掏出餐刀在手上把玩着,好在脸上绑着的绸缎可以掩盖部分眼泪:”就算没有你,到时候我也会在婚礼上大开杀戒的。“
  ”用这个给叶菲姆削苹果吗?“托兰忍俊不禁,”如果可以的话,请相信我这一次,女士,在此之前,您只需要耐心等候......“
  主厅大门在这一刻被突然推开,卡阿帕廷爵士连同十多个雇佣骑士全副武装的走进大厅:”布伦达小姐,臣下听说诸侯们有异动,因此立刻就从外面赶了回来。“
  老骑士的脸上写满了担心,不过在看到神官的那一刹那,他还是停顿了一下:”这位是......“
  怀疑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老骑士之前在长矛镇营地前已经见过托兰一次,没理由会记不住这身装扮。好在神官的反应也很及时。
  ”在下是侍奉于永恒之光的教士,承蒙叶菲姆殿下邀请,来贵堡主持殿下与布伦达小姐的婚礼,之前我们在长矛镇曾经j见过一面,爵士,不知您是否有印像?“
  科阿帕廷爵士犹豫许久,还是向托兰致以一礼:”既是叶菲姆殿下的客人,自然也是蒙克霍堡的客人。“
  言毕,老骑士又迅速把目光转向布伦达:”小姐,那些大人们去哪儿了?“
  ”城堡教堂......“布伦达悻悻的答道:”他们说是要进行守夜冥想,你不用管他们就是了。“
  ”那就好,臣下还在担心您会遭受什么侮辱......“老骑士将手中的阔刃剑收起,示意身后的雇佣骑士们让出一条路来:”那么请允许臣下护送您回房间,天色已晚,您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这么早?可我还......“布伦达刚想反驳,然而当看到托兰警醒的余光,又只能改口道:”行吧,我现在回去。“
  布伦达缓缓走下台阶,终究还是没敢回头再看神官一眼,毕竟老骑士j就在自己眼前,这种时候避免节外生枝总是没错的。
  只是当大门关闭,布伦达被十多名雇佣骑士包围着行走在蒙克霍堡的走廊上,有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刚刚那番话。神官真的会救自己吗?不如说,神官真的有能力救自己?别的不说,光是那几百名将蒙克霍堡围得水泄不通的王室卫队就是一大麻烦,更何况还有叶菲姆几乎从不离身的两名白金骑士,就这样逃出去又谈何容易。
  布伦达想和卡尔帕廷爵士说说话,然而每当看到那花白的头发和他盔甲下已经开始隐约弯曲的后背,布伦达又不忍心再麻烦这位照顾了自己十多年的老骑士。如果当真苦苦哀求,老骑士自然会放自己走,但之后他将陷入什么样的境地,布伦达不敢深想。
  布伦达前脚刚踏入房间,房门便紧紧关闭,漆黑一片的卧室中,布伦达静静点燃灯火,决心不再沉沦下去。转身对着尘封的窗口,独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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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过去了。
  诸侯们最终没能上来要布伦达的答复,取而代之的是亚奇子爵的回应,布伦达不知道回应的内容,只能听到在那天,萨洛美领主们的欢呼响彻整个蒙克霍堡。
  床头上也再一次多了三道划痕,在绝望的境地中还留有一丝希望的等待实际上最为煎熬,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分每一秒这份希望都在被不断削弱。布伦达也完全没有与外界交流信息的方法,原先至少食物送上来时尘封的房门还会被短暂打开,而现在门上的栓洞已经承包了这一任务。也让布伦达真正体验到了牢狱的感觉。
  三天时间,布伦达甚至遗忘了白天黑夜的区别,似乎每时每刻都在朦胧状态,但那些景象又都真实无比:湿雾谷的塔堡,纳伊汶的头颅,穆琳的微笑,狄伦的哭泣,卡斯维的背影,还有子爵夫人身上燃起的大火,所有一切都在反复提及布伦达自身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攥在手中的一丝可能白白流走,最后唯独剩下苍白的自己。
  梦与现实的界限正在不断变得模糊,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布伦达便不愿再睡觉了,宁可紧握月牙,让一闪一闪的光芒来刺激自己的注意力。
  而布伦达也是挣扎和煎熬了足足三天天之久,才终于等到了大门打开的那一刻。
  那是两个雇佣骑士,一高一矮,布伦达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感觉连翻身的力气都不存在一般。
  ”什么事?“布伦达努力坐起,揉搓着自己一团糟的头发,想着还有哪道婚前工序是自己没有做的。
  ”您的婚礼。“高个子的雇佣骑士答道,而在布伦达逐渐凝固的目光中,两人站到了一旁,一名女仆端着水盆和梳洗的用具走进房间。
  ”我的婚礼?“布伦达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快?!“
  等到房间门再次关闭,女仆也走上前来,布伦达立刻跳到房间的角落里,转身抽出月牙,灼目的白光顷刻间照在每个人脸上,差点没把布伦达自己给亮瞎。
  ”我还没准备好!“布伦达大声喊道:”告诉亚奇再给我一点时间,几天也行。“
  ”快把你拿把剑放下噢!“女仆的口音听上去竟如此亲切,差点没把布伦达吓个跟头:”你是想要照瞎我们吗?“
  布伦达错愕的放下月牙,尽管在一片漆黑当中根本不可能看清对方的脸:”你是......“
  ”是我噢。“女仆凭空在手中点燃一团青绿色的火焰,照亮那张黝黑健美的脸。
  而这次,布伦达无需再第一时间捂住嘴:
  ”伊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