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立诏封后
作者:炸毛的桃      更新:2021-05-20 03:09      字数:3186
  季禺最是讨厌乌羽这种一点怒气都没有的样子,明明心里气的很,还很和颜悦色地同乌羽道:“不错,起来吧。”
  乌羽起来继续给季禺剪开布条,季禺这伤从肩膀一直砍到胸前,看伤痕深度和走势应该是一把大刀。
  算来季禺已经受伤了好几日,融英必定是日日给他换药,却还是时时有脓血流出,乌羽拆到最后手已经抖得厉害。最后一片布条已经和血肉黏在一起,乌羽拿着剪刀不知从何下手,季禺见她犹豫,猛地捉住她发抖的手。
  “怎么了?挺心疼的?”
  乌羽使劲将手抽出来,退了几步,脸上除了有些微红,已经恢复了常色:“朔医师,我笨手笨脚的,还是你来弄吧。”
  融英点了点头,接过乌羽手中的剪刀。她倒是对季禺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季禺这伤口一日日溃烂得严重,她急着去检查伤势。
  季禺被融英一扯终究还是痛到极点,他咬着牙,以手撑住床,闷哼了一声。
  乌羽行礼:“请陛下安心医治,我去帐外洗个手。”
  季禺指节发白,压抑着疼痛,朝着乌羽道:“站住!不许走。”
  乌羽无奈,只得保持着背对着季禺的姿势。
  融英开始上药,药汁刺激伤口的疼痛相较之前已经轻了许多,季禺闭眼倚在床上,幽幽说了句:“你只得在这里,哪都不准去!要洗手,叫人打水来。”
  融英忙着手上的事,匆匆看了乌羽一眼,顺口插了句:“陛下,乌羽要上茅厕怎么办?”
  季禺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这可以找我请假。”
  “要是你睡着呢?”
  “就把我喊起来请假!”
  乌羽默默听着季禺和融英你一句我一句怼着,她干脆将手上的血擦在裙摆上,转过身淡淡道:“二位不必争了,我不去洗手便是。”
  季禺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他从菊城被抬回来,一醒来听说乌羽都没去找他,等了两天乌羽连看都不来看他一眼,他更是说不来的气恼。
  不过无论他怎么和自己对不去,在乌羽面前都和小孩子耍无赖一般,季禺终究还是认了。
  “你先去洗手,除了晚上回你的帐子睡觉,其余的时候都在帅帐里候着。”
  “好。”乌羽对季禺的“一会儿一个主意”并没有表现出反抗情绪,而是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帐门。
  融英给季禺上好了药,用剩下的干净布条擦了擦手。
  “目的达到了,陛下可以喝药了吗?”
  季禺看着她:“总不能让我这伤白受了,朔、医、师,你说对不对。”
  融英冷笑着摇摇头:“国主便继续演着国主的戏吧,我出去煎药。”
  季禺一边嘶嘶吸气,一边躺了下来,还不忘对融英吩咐:“你出去就说我睡了,叫乌羽过来给我盖被子。”
  融英步子一滞,冷言道:“国主自己盖吧。”
  季禺嘴唇一勾,一脚将被子踢得更远些,他侧卧在床上,安安静静闭上了眼睛。
  他自然不会睡的,在脑中整理方才将士们说的所有细节。乌羽静悄悄走了进来,看着季禺穿着薄衣睡觉,就像没看见一样,杵在他床旁边、
  季禺忍了半晌,终是忍不过,龇牙咧嘴得翻了个身,看着乌羽:“乌羽,我冷。”
  乌羽颔首,给季禺盖了被子。
  她的视线短暂地停留在了季禺枕旁的发带之上,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只是这一切还是落入了季禺眼中。
  季禺挪了挪身子,将发带压在肩下,为免尴尬只得装睡,乌羽便又站到原先的地方,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她方才洗了手,看见袖子上也沾了不少血,便回去换了件衣服。出门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融英正在煎药,她路过之时下意识地问了句,为何季禺的伤口会流脓。
  融英挑了挑眉:“这位国主他不愿吃药,一定要等着心上人过来看看他伤得多重,好让你心理愧疚后悔难过,为自己没有去救他自责一万遍。”
  乌羽被融英这么一调侃脸都黑了,阴沉沉地进了大帐。不是她不想给季禺盖被子,她压根就没看到季禺摆的这个苦肉计。
  两个人便这般一个站一个躺,季禺从装睡到真睡着,乌羽却始终神游天外,最后只得看着季禺的后脑勺发呆。
  季禺终究还是被自己的幼稚行为给坑了,到了晚上开始高烧,乌羽和融英轮流用温水给他擦拭额头和手心,又互相配合着灌了一碗药。到了下半夜,融英终究没熬住,先回了大帐。
  乌羽小声拖了张板凳坐在季禺床边,一手支着额头小睡一觉。
  季禺迷迷糊糊醒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他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得很平稳,小心翼翼地看着乌羽的眉眼、睫毛、鼻梁、嘴唇……
  这暧昧的距离并没有让季禺享受多久,帅帐之外一阵喧嚣,有士兵吼道:“阴兵来了!”
  乌羽眼睛倏然睁开,季禺一慌,只得继续装睡。
  乌羽自怀中掏出匕首,看了季禺一眼,径直朝着帐外而去。
  季禺眼看着乌羽走开,他身子却不听使唤,连坐起来都费力。
  几乎军营之中所有的人都以为阴兵是冲着鸣歌去的,因为他们需要新的、强壮的载体去充当他们的兵力。果然,当乌羽赶到之时,鸣歌和三个阴兵打作一团,她提着莲刀冲了上去,对着一个阴兵就是一刀。那阴兵受不了莲刀的仙气,瞬间倒地,化作一滩腥臭腐肉。
  鸣歌朝乌羽睇了个眼色,乌羽明了,乘着鸣歌出招之时,对着另两个阴兵又刺了数刀。乌羽手被阴兵抓伤,衣袖也被扯了下来。鸣歌将她护在身后:“你把莲刀给我,躲到桌子底下去!”
  乌羽摇头:“他们的头儿还没出现,多一个人毕竟多一分把握。”
  鸣歌还想说什么,却听思钰在帐外大喊:“帅帐!阴兵头领去了帅帐!救陛下!”
  鸣歌恍然大悟:“糟了,调虎离山!”
  鸣歌话音刚落,乌羽已经握着莲刀冲出了鸣歌的大帐。
  粟儿、融英以及军中的大将们听到阴兵的消息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来鸣歌这边。只有少数离帅帐较近的将士冲到帅帐门口,护卫季禺。
  今日这阴兵头领来路不知,论高达威猛也不见得比鸣歌强壮到哪里去,但是他出手之快让人无暇看清,几招便像掐死老鼠一般摔死了数十名将士。他轻松潜入大帐,将正欲取剑的季禺一拖,按住他的后脑便往地上凿去。
  帐中的泥地松软,阴兵头领明显没找到快感,用脚踩住季禺的腰,生生将其踩在脚下,又踹了一脚将他踹至床边。季禺依旧清醒,他欠起身,拿袖子擦了擦唇边的血,朝着那阴兵头领讥笑道:“呵!阴兵,便是你这般丑模样。”
  那阴兵根本听不懂,只晓得季禺爬起来,就要将他再按下去。他抬脚再欲踹上一脚,却被季禺的剑生生砍下了脚趾。
  乌羽恰在此时赶到帐前,正欲与那蛮横之物拼死搏斗一番,却见鸣歌侧身从她旁边而过,一抬手将她的莲刀夺了过去。
  阴兵头领看到鸣歌并不感兴趣,一门心思只想弄死季禺。鸣歌挡在季禺面前,和阴兵头领扭打在一起,几招搏杀之下,鸣歌将莲刀刺入阴兵头领的腹中,顿时,那阴兵头领化作一滩血水,浸了鸣歌一身。
  粟儿赶来之时看到鸣歌从脸上到身上全是粘稠的血液,季禺按住胸口,卧在地上,似是十分痛苦。
  粟儿想要同鸣歌说话,终究还是说不出来,她跑到季禺旁边,蹲下来,小声道:“陛下,如何?”
  融英一眼便看出鸣歌无碍,她几步跑到季禺跟前,情急之下失了分寸,将粟儿一手推开:“快让开。”
  融英将一枚止痛的药丸塞进季禺口中,随即朝着乌羽吼道:“愣着做什么,将我的药箱拿来,伤口崩裂,重新缝合!”
  阴兵因为头领已死已经逃得影子都不剩下,乌羽跑回大帐之中,取了针线,还有乌羽常用的两个药箱,一路朝帅帐狂奔。
  乌羽进帐之时,季禺已经被抬到床上。他粗喘着气,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动了。
  融英将布条重新拆下,乌羽将她的药箱和针线放在床侧。
  “去……”季禺眯着眼,指了指帐外:“叫……史官进来。”
  几名躲在最后的低阶将士面面相觑,难道季禺要立遗诏不成?
  很快,复姜带着纸笔来到季禺床边,跪下等候季禺吩咐。
  季禺好似睡着一般,半晌才幽幽说道:“人……来了吗?”
  复姜满眼含泪,激动道:“陛下,微臣在。”
  季禺眯起眼,侧过脸来看了看他:“是……你啊!复姜……写过诏书吗?”
  复姜抽泣道:“陛下,没有写过。”
  “那……你就按照你平时的法子写吧……只要,意思表达对就行。”
  复姜磕了头:“陛下,微臣知道了。”
  季禺用尽余力,睁开眼,扫了人群一圈,指着乌羽道:“她,看到了吗?”
  复姜点头:“看到了,是乌羽姑娘。”
  季禺笑了:“她,好看吗?”
  复姜埋下头:“陛下,我……”
  季禺毫无留恋地收回了视线,闭起双眼:“复姜,你写下。若我死了,就封乌羽为皇后,命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