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婚之日
作者:炸毛的桃      更新:2021-05-20 03:09      字数:3238
  粟儿不由分说,便朝着鸣歌的帅帐狂奔而去。乌羽默默跟在其后,走了几步,又找了几名士兵打听了昨夜的情形。
  昨夜临近丑时,突然阴风阵阵。守卫的士兵嗅到浓重的尸腐气息,他们有了上次的经验,十分警觉,迅速去禀报鸣歌,军营之中马上进入警备状态。
  阴兵依旧是静悄悄潜入附近的树丛,鸣歌丝毫听不见脚步声,只能通过树叶摩擦的声音大致辨别他们的方向。但万万没料到这阴兵的头领,竟然是东方徽。将士们按照之前想好的对策,撒糯米的撒糯米,帖符箓的帖符箓,只是这些法子对阴兵丝毫没有作用,甚至用火烧都没有留下一具阴兵的尸体。
  东方徽全身穿着铠甲,头颅尚在颈上,他乘着两方混战直接寻上鸣歌,不由分说大打出手。
  东方徽已是尸兵,招式混乱,但招招都是杀招。鸣歌不想坏了东方徽的身子,只得被动躲避。眼见东方徽砍伤鸣歌一条腿,掀翻鸣歌,掐住他的喉咙,欲以剑杀之,是融英闻声跑来,割破手腕,东方徽嗅到融英的血味,好似看到了十分香甜的美食,随着融英跑了出去。
  融英倒也机灵,将东方徽引入士兵早已挖好的陷阱之中,不知对东方徽洒了什么粉末,让他站在陷阱里不动了。
  乌羽听罢,只觉脊背一阵冷飕飕的寒风。
  她慢悠悠走进鸣歌大帐,粟儿正在给鸣歌包扎,融英静默地站在一旁煎煮给鸣歌喝的草药。
  鸣歌抬眼看了看乌羽,随即淡漠地别开脸。
  自从上次两人将所有事情说破,鸣歌再也没有同乌羽说过一句话,乌羽也很少在外走动,尽量避免和鸣歌打照面。
  粟儿包扎完,小心翼翼扎了个满意的蝴蝶结,嘴里停不了啰嗦:“你最近可要好好养着,别等下次阴兵再来,你连对打的劲都没有。”
  鸣歌冷着脸,站起身,脚步十分稳健,好似那三、四寸长的刀伤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融英皱眉,柔声道:“鸣歌元帅,你伤势在腿上,最好不要走动。”
  鸣歌看都没有看她,继续走到桌旁,开始给季禺书写奏疏。
  乌羽道:“若是元帅不嫌弃,可以叫小白跑一趟。它去琼城,快的话两三日就到了。”
  鸣歌点了点头:“好。我无事了,你们全出去。”
  粟儿没想到自己一头热进来,却被鸣歌泼了一盆冷水。她有不高兴马上表现在脸上。乌羽拉了拉她,小声道:“东方徽将军被留下了,在陷阱里,你陪我去看看?”
  粟儿听后也是一惊:“真的?那我们赶紧去。”
  两人匆匆走出营帐,融英药还没煎好,依旧跪作在药炉子旁边。
  鸣歌扫了她一眼,放下笔:“你也出去。”
  融英站起身,不是朝着帐外,却是径直来到了鸣歌身侧。
  鸣歌警觉地合起奏疏。
  融英当作没看见他这些排斥的动作,单膝跪下,将粟儿刚刚包扎的地方拆开来,重新包扎一遍。
  刚才粟儿一进大帐就将正在包扎换药的融英换了下来,她不通医药,又怕弄疼鸣歌,所以包得松松垮垮,药汁也因为鸣歌的走动都流了下来。
  融英全神贯注地处理着伤口,眉头微微皱起。
  鸣歌低头看着她,就连他的另两个头也倏然睁开眼,透着危险的寒意。他语气冷淡:“你那么想做王后,为何还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融英不紧不慢答道:“我困住东方将军,立了大功,就是季禺也要对我刮目相看。”
  鸣歌嘴角牵起。
  他清楚记得,昨夜融英割破手腕,立在帐外大喊着东方徽的名字。东方徽马上放开鸣歌反扑向她,此时对于融英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生机,她却慌忙将怀中的药膏塞给身旁的士兵,才引着东方徽往陷阱跑去。
  鸣歌道:“你知道自己有可能没办法活着回来。”
  融英笑了:“是,只有拿生命做赌注的冒险,才更有价值。”
  “军中还有其他的医师,你不必这般为自己准备好后事,还特意将药留给我。”
  融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的药只有我自己识得,我死了,它们只能成为废物。”
  鸣歌不再同融英交谈,她将奏疏打开,继续书写。
  融英完成包扎,低眉站起身,她有意无意瞥了眼鸣歌的奏疏,旋即僵立在原地。
  鸣歌向季禺交代了阴兵第二次来袭之时。此外他请求季禺赐婚,意欲娶的夫人,正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军医朔朔。
  融英拳头握紧,脸上却是笑着的:“元帅不觉得,这应该和我商量一下吗?”
  鸣歌继续写着:“无须跟你商量。你想报仇,并非只有嫁给陛下,我也可以帮你。”
  “为了乌羽?”
  “你想多了。我在沙场上征战十数年,第一次被女人救。这只是我的报答而已。”
  “报答?我并非季禺国人,就算你们国主赐婚,我也可以不接受。”
  鸣歌放下笔:“人,总会因为私心做一些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情。你嫁给我,至少还是自己可以接受的自己。”
  融英后退半步,像是终于认识了鸣歌一般,讥讽道:“如此甚好,我便等候元帅将我迎回帅府了。”
  鸣歌亦抬头,笑着看她:“这下,你可以满意地走了吗?”
  融英愤恨地走出帅帐。鸣歌独坐在桌前,半晌才缓缓得取出紫竹筒,将信折叠后放置在内,又用蜡仔细封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喊了一人进来。
  “复姜,你将这信送给乌羽姑娘,她自然知道要做什么。记得,要乘粟儿姑娘不在的时候。”
  东方徽被困在陷阱之中,上面铺设了一层由铁环交织编成的铁网。东方徽的属下们生怕他的尸身被太阳损坏,还专门找了些稻草铺在铁网之上。所以粟儿和乌羽什么都没看着,只得重回军营。
  粟儿担心鸣歌的伤势,想来想去还是得找融英问一问。
  乌羽则在军营之中四处查看,想要找出阴兵其他的蛛丝马迹出来。
  “乌羽姑娘,你在找什么,可要微臣帮忙?”
  乌羽被这小心翼翼的询问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正是复姜。
  复姜不过十三四岁,是季禺国最新培养的一批史官。季禺国的史官,在他这个年纪都要去军营待上两年,记录两国交战的历史。复姜是年纪最小的一个,鸣歌见他字写得好看,就安排在身边做记录。
  “复姜?”
  “是……是我。难得乌羽姑娘还记得我。”复姜很少和女人打交道,满脸通红,他赶忙将收藏在怀中的密信交给乌羽:“这是元帅的信,他说给你你就知道怎么办了。”
  乌羽接下信,柔声道:“好,多谢你。”
  复姜又问:“那,乌羽姑娘能告诉我在找什么吗?”
  乌羽随口道:“没有,随便看看。”
  复姜失望地“哦”了声,见乌羽抬脚就走,只得尴尬地抓了抓头。
  这一夜阴兵扫荡,军营折损数千名将士。而敌方神出鬼没,未伤到丝毫,军中士气低落,风声鹤唳。
  一般这种情况之下,将帅们总要做些什么整顿军心,但鸣歌什么都不做,照例每日处理军务,出门视察边防。
  只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传言,渐渐在军中传开:鸣歌元帅为报救命之恩,正欲迎娶朔朔。
  在鸣歌部下的心目之中,朔朔能治得住阴兵,她制造的不知是什么药粉,竟然能让东方徽杵在陷阱之中十数日。
  她一夜之间成了将士心中的救世主,如果她真的愿意嫁给鸣歌,肯定铁了心留在军营之中。那么,这场大战,似乎还有一点胜算。
  这个消息似乎让人们的内心稍稍安稳,只是粟儿却在一夜之间失了消息,有士兵见她半夜骑着马闯了出去。
  粟儿是个路痴,胜奔遣她下界之时,生怕她招摇,还收了她的飞天遁地之术。鸣歌也怕她遭到危险,派了几波人出去都没找到她的下落。
  这一日正是三月十二,季禺大婚之日。
  边疆将士都得到季禺的格外赏赐,无论等级,每人都能领到一坛好酒。这是鸣歌此次来曦城之前,季禺格外嘱咐的事情,鸣歌毫不马虎地派人采办美酒,还买了几只牛羊,军营之中好好热闹了一番。
  融英不喜吵闹,更不愿被人一次次起哄,两杯酒饮下,她便借口头晕回了帐中。
  鸣歌今日难得开心,和将士们好酒好肉交谈着,融英一走,士兵们便没大没小地哄了起来。
  鸣歌幽幽看着融英离去的背影,一转头已经敛下眼中的冷光,继续笑着和将士们谈天说地。
  史官复姜被几个士兵灌了几口,拿着杯子晃晃悠悠走到鸣歌面前:“噫!元帅!哈哈哈……”
  鸣歌笑道:“你们几个,怎么好意思给复姜灌酒!”
  复姜摇手:“无妨无妨,只是……我寻不着乌羽姑娘了,元帅可曾看见。”
  复姜话落,鸣歌的笑意也消失了,他站起身,左右环视一圈。
  有士兵道:“复姜,你在咋呼什么,乌羽姑娘大约是送朔朔姑娘回去了。”
  复姜迷迷糊糊:“不不,我刚才撞到了去茅厕,撞到了乌羽姑娘。她喝醉啦!笑着问我,喝不喝鱼汤呢?”
  众人疑惑:“什么鱼汤?”
  复姜摆手:“不不,不说了,我要去找乌羽姑娘。”
  鸣歌推了把身边的小将,指了指复姜:“看着他。”随即朝着复姜所指的方向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