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雪霁初晴
作者:
炸毛的桃 更新:2021-05-20 03:09 字数:2922
粟儿一时没将季禺的话消化清楚,支支吾吾道:“那,那什么,乌羽姑娘怎么在膳房里?”
季禺抿唇一笑,慢悠悠将早点吃完,站起来拍了拍粟儿的肩膀,背着手就往门外走。
粟儿苦思冥想了半天,才匆匆给季禺拿上披风,追到季禺身侧:“陛下,你披这件吧,看起来英武些。”
季禺深看了她一眼,一边走一边将披风披好,幽幽道:“她不在乎我的美色。”
粟儿一愣:“那挺好的,这是真爱啊。”
“嗯,我的什么她都不在乎。”
粟儿一噎,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雪霁初晴,季禺似乎并不着急。粟儿一头雾水,闷头跟在季禺身后,后面侍卫宫女跟了一大群,一连串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
路走了一半,行至一处长廊,忽然听女子嬉戏的笑声。季禺脚步停下,透过镂空的窗户朝外看去,原是春花秋月两位夫人正在雪中嬉戏。
淑士国较季禺国更加寒冷些,但是这般反常的大雪,几年也难得见一次。秋月本就活泼,在雪地之中塑了两个雪人,还将发簪佩戴在雪人的头上,一看就是她们两姐妹。春花难得露出如此烂漫的笑颜,竟拾起一团雪向秋月砸去。
秋月也不甘示弱,咯咯笑着团起雪球回敬春花。两位美人天真浪漫,雪景之下直让宫人们看痴了去。
粟儿想:“真希望他们能不小心抓到个石块,砸死一个就好了。”
秋月抖了抖身上的雪,笑道:“姐姐,你这是下了狠心啊,都砸我脖子里了。”
粟儿:“你姐姐狠着呢,砸你雪算什么,以后得扔你刀子。”
春花道:“好了好了,是我忘形了,才来这里第二天,别被人看了笑话。”
粟儿:“哈哈哈……”
季禺转过头,看着粟儿满是杀气的脸,轻声问:“怎么,你想跟他们一起玩儿?”
粟儿忙笑道:“没有没有,奴婢怎么敢和夫人们一起玩儿。”
季禺告诫她:“我不管她们是什么时候得罪的你,你客气点,别得罪她们。”
“我哪儿能啊,有陛下护着呢。”
季禺若有所思地看着粟儿,对她突来的敌意十分不解。
两位公主挽着手慢慢走向原处,季禺一行人才从长廊之中走出来。
膳房。
厨子宫女们收着从各处送来的碗碟,正在吵吵嚷嚷地洗碗。
东方徽死在边疆的消息已经随着各宫宫女的流动传进了膳房众人的耳中,平日里和规云关系比较好的宫女都红着眼,其他则是情绪低落地商讨着膳房以后何去何从。唯有乌羽一人穿着狗皮披风,在院中默默地扫雪。
季禺来时,乌羽似已经感觉到来人,停下手中的事,仰起头来看他。
粟儿见一个穿着狗皮披风的宫女在膳房庭院之中扫雪,本就十分诧异。却见这宫女缓缓摘下披风的帽子,她的额发已经汗湿,因为劳作而喘着粗气。
她放下扫帚,跪下身,恭敬道:“陛下,请问规云掌事在何处?”
膳房之中已经有眼尖的宫女看到院外的情形,有人喊到“陛下来了”,就见众人蜂拥而出,跪了一地。
季禺摆了摆手:“都起来吧,进去做事。”
宫人们依言起身,只有乌羽尚跪在雪中。
有好事的宫女拎了拎乌羽的帽子,提醒她赶紧进去。乌羽纹丝不动,埋首等着季禺告诉她答案。
季禺终是不忍见她通红干裂的手,别过脸去:“你也起来。”
乌羽道:“请陛下先回答我。”
四丫头忙道:“陛下切莫怪罪,霜儿刚来宫中不久,她不知不能在宫中自称‘我’。”
季禺道:“无妨,你们都进去。”
粟儿已经猜到跪着的这位就是乌羽了,只是她为何穿着狗屁披风,季禺为何对她冷言冷语,她十分不解,视线在两人脸上不停来回,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粟儿小心翼翼插进一句嘴:“乌羽姑娘,陛下让你起来你便起来吧,大家这样这样平视着,交流也方便些。”
乌羽撑着地站起身,她尚且还在高烧之中,闷声咳了两声。
粟儿从季禺脸上看出了一丝不自然,心中惊呼:“漂亮啊陛下,时机正好,快点表示一下关心。”
季禺淡道:“规云回将军府了,你收拾一下,下午和粟儿一同去看一看她。”
粟儿抓紧时机自我介绍:“乌羽姑娘你好,我叫粟儿,沧海一粟的‘粟’。”
乌羽掩住口,又咳了几声。
“不必了,我并不会安慰人。”
自从乌羽第一声咳嗽开始,季禺就一直忧心地看着她的脸,余光触及到粟儿八卦的眼神,忙收了回来,尴尬咳了声,道:“不去也好,你这般病着,莫要传染了人。”
季禺说完,睇了粟儿一眼,粟儿马上会意:“哦……对对,膳房本就有规矩,病者不能进入。乌羽姑娘,我一会儿带你去瞧瞧病吧。”
乌羽摇了摇头:“我将这雪扫完,理好柴火,回房中便是。”
粟儿忙道:“不行不行,规云昨天特意嘱咐我要照顾你的,她说你是她最好最好的闺蜜。”
季禺无奈地看了粟儿一眼,好歹也是活了几千年,怎么撒个谎都这般疙瘩,什么“最好最好的闺蜜”啊!
粟儿接收到季禺鄙视的眼神,马上意识到扯谎扯远了,忙补充了一句:“你跟陛下这种,嗯……友好关系,在膳房里扫地,多少有些不便是不是?”
季禺举起右手掩住脸,粟儿看着他的表情,小声问他:“奴婢说错话了吗?”
季禺叹了口气,朝乌羽道:“你不是要去边疆吗?三日后大军便要出发了,你这般病着,三日后怎么走?”
乌羽道:“好。那劳烦粟儿姑娘。”
季禺视线落在她已经浸湿的脚上:“你现在去收拾东西,粟儿一会儿来接你去卫合宫。”
乌羽愣了愣,平静说了声“好。”
粟儿还等着季禺发挥,岂料他连一句总结或者道别的话都没说就一个人走了。
粟儿钻到暖和的膳房之中等了乌羽一阵,宫女们畏惧粟儿身份,不敢同她打听。等到乌羽出来,粟儿将自己的貂皮披风脱下递给她:“你此去卫合宫,片刻就能在宫中引起喧嚣,还是穿着这件吧。”
乌羽顺从接下,换下狗皮披风,跟在粟儿后面默不作声地走着。粟儿还想同她打听些什么,岂料刚刚出门,乌羽就晕倒在雪地之中。
卫合宫,季禺正在和白檀、鸣歌几位重臣细谈。
粟儿站在门外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才见他们从殿中走出。
粟儿对几位大人匆匆行了礼,疾步走进殿中,朝着还在看地图沉思的季禺道:“陛下,乌羽姑娘晕过去了。”
鸣歌行在最后,听到粟儿此言顿了顿。
季禺抬眼便看到鸣歌的背影,声音不大不小:“请御医了吗?让她住进西殿,西殿暖和些。”
粟儿道:“自是请御医了,也将乌羽姑娘安置在西殿。”
季禺看到鸣歌已经走远,才对粟儿道:“你这几日准备去边疆的日常用品,也为乌羽准备一套,厚实的棉衣皮裘多备些。”
粟儿道:“奴婢的好准备。但三天之内叫裁缝店给乌羽姑娘临时做,怕是来不及。”
季禺道:“把你的分她一半。”
粟儿忽然炸了毛:“陛下,自从上次您训斥奴婢,奴婢已经低声下气好几天了。如今奴婢都帮你您都把乌羽姑娘框到您宫里来了,您还要奴婢分衣服给她?”
季禺扬眉:“怎么,不服气?”
“女人就算丢了爱情和男人,都不能丢了脂粉和衣服!”
季禺看了她几眼,低头继续整理地图:“准你一百两银子,明日遣人去街上采办。”
粟儿笑吟吟:“这还差不多。”
“她喜穿墨色,你尽量买这个颜色的。”
“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季禺抬头看粟儿,眼中不怀好意:“鸣歌也喜欢乌羽,你别以后拿这个借口难为她。”
“啊?”粟儿跑到季禺面前:“陛下,你在开玩笑吗?”
“不和你开玩笑。”
“您让我,照顾我的情敌,是这个思路吗?”
季禺继续低头忙着手上的事:“她不是你的情敌。”
“为什么?”
季禺语气平平,就像在陈述一个众人皆知的真理:“乌羽终究是我的人,对你构不成威胁。”
粟儿被气笑了:“陛下,您哪来的信心啊?”
季禺没有回答她,只是摆了摆手:“去吧,乌羽醒了再来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