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吾书怀古
  乘兴作词怀吾书，期末成绩今日出。分数为注心痉挛。
  天下大乱何时安？万里江山晋人环。穆公不逾函谷关。
  ——幻世无声（2019.1.21）
  ……
  晋国的唐叔虞，是周武王的儿子，周成王的弟弟。当初，周武王与叔虞的母亲交会时，他的母亲梦见上天对周武王说：“我让你生个儿子，名叫虞，我把唐赐给他。”
  等到叔虞的母亲生下孩子后，手掌心上的纹路果然有“虞”字，所以就给儿子取名为虞。[神化处理，这种事情历史上见怪不怪。]
  周武王去世后，周成王继位，唐国叛乱，周公于是率兵灭了唐。一天，周成王和叔虞玩游戏，成王把一片桐树叶削成圭形送给叔虞，说：“用这个分封你。”
  史佚于是请求选择一个吉日封叔虞为诸侯。周成王说：“我和他开玩笑呢！”
  史佚说：“天子无戏言。只要说了，史官就要如实记载下来，按礼完成它，并奏乐咏颂它。”
  于是周成王把唐地封给叔虞。唐在黄河、汾河的东边，方圆只有百里，因此大多数人都叫他叫唐叔虞，他本来姓姬，字子于。
  唐叔的儿子燮就是晋侯。晋侯的儿子宁族就是武侯。武侯的儿子服人就是成侯。成侯的儿子福就是厉侯。厉侯的儿子宜臼就是靖侯。靖侯以后，有年代可以推断。从唐叔到靖侯五代时，就没有年代记载了。
  靖侯十七年（bc.842），因为周厉王残暴狂虐，国人动乱，厉王逃到了彘，由大臣周公、召公主持政务，所以这个时期叫“周召共和”。
  十八年，靖侯逝世，儿子釐侯司徒继位。
  釐侯十四年（bc.827），周宣王即位。
  十八年（bc.823），釐侯逝世，儿子献侯籍即位。
  献侯在位十一年逝世，他的儿子穆侯费王即位。
  穆侯即位的第四年（bc.808），娶了齐国的女子姜氏为夫人。
  七年，穆侯讨伐条地。同年，夫人生下太子仇。
  十年，讨伐千亩，建立了功业。这一年穆侯又得到了小儿子，取名叫成师。晋人师服说：“君王给孩子取的名，真奇怪呀！太子叫仇，仇是怨恨的意思。小儿子却叫成师，成师是大名号，是成功的意思。名字可以由自己来决定，但是事物往往由其本质来决定。现在，嫡长子与庶子取的名字正相返，这以后晋国难道能不乱吗？”
  二十七年，穆侯逝世，弟弟殇叔自己立为君王，太子仇逃亡。
  殇叔三年（bc.782），周宣王逝世。
  四年，穆侯的太子仇率领自己的党徒袭击殇叔自立为国君，这就是文侯。
  文侯十年，周幽王昏庸无道，犬戎杀死幽王，周王室东迁。秦襄公因功开始被列为诸侯。
  三十五年，文侯仇逝世，儿子昭侯伯即位。
  昭侯元年（bc.745）时，把曲沃封给文侯弟弟成师。曲沃城比翼城大。翼城是晋君的都城。成师被封在曲沃，称为桓叔。靖侯的庶孙栾宾辅佐桓叔。当时桓叔已58岁，崇尚德行，晋国百姓都归附他。有君子说：“晋国的动乱就在曲沃了。末梢比根还要大，并且赢得了民心，不乱还等什么！”
  七年，晋国大臣潘父杀死国君昭侯，要迎接在曲沃的桓叔。桓叔也准备去晋都，但晋人发兵攻打桓叔。桓叔失败，又回到曲沃。晋人共同立昭侯的儿子平为国君，这就是孝侯。孝侯杀死了潘父。
  孝侯八年，曲沃桓叔逝世，儿子鱓（shàn）代替桓叔，这就是曲沃庄伯。
  孝侯十五年（bc.725），曲沃庄伯在翼杀死国君晋孝侯。晋人攻打曲沃庄伯，庄伯再回到曲沃。晋人又立孝侯儿子郄（xi）为国君，这就是鄂侯。
  鄂侯二年时，鲁隐公刚即位。
  鄂侯于六年逝世。曲沃庄伯听说晋鄂侯去世，便兴兵讨伐晋都。周平王派虢公率领军队讨伐曲沃庄伯，庄伯于是逃回曲沃防守。晋人共同立鄂侯儿子光为国君，谥号哀侯。
  哀侯二年时，曲沃庄伯逝世，他的儿子称接替了庄伯，这就是曲沃武公。
  哀侯六年（bc.712），鲁国人杀死自己的国君隐公。
  哀侯八年，晋国侵犯陉廷。陉廷人和曲沃武公共同策划叛乱。
  九年，他们在汾河畔攻打晋军，俘虏了哀侯。晋人立哀侯的儿子小子为国君，这就是小子侯。
  小子元年，曲沃武公派韩万杀死了被抓的晋哀侯。曲沃更加强大了，但是晋国拿它没有办法。
  晋小子四年，曲沃武公诱骗晋小子并杀死了他。周桓王派虢仲讨伐曲沃武公，武公逃回曲沃，晋哀侯的弟弟缗被立为晋侯。
  晋侯缗四年（bc.703），宋逮捕了郑国的祭（zhài）仲，强迫他立突为郑国国君。
  晋侯十九年，齐人管至父杀死了自己的国君齐襄公。
  晋侯二十八年（bc.679），齐桓公开始称霸。这一年曲沃武公讨伐晋侯缗，灭亡了晋，把晋国的宝器全部献给了周釐王，釐王于是就任命曲沃武公为晋国国君，并封为诸侯，这样，武公就吞并了整个晋国的土地。
  曲沃武公即位三十七年后，才改号为晋武公。晋武公此时开始迁到晋国都城，加上以前在曲沃即位的时间，总共在位三十八年。
  武公称是先君晋穆侯的曾孙、曲沃桓叔的孙子。桓叔，是最先被封于曲沃的。武公，是庄伯的儿子。
  从桓叔开始被封在曲沃到武公灭亡晋国，共六十七年，最终代替晋国成为了诸侯。武公取代晋君两年后去世，加上在曲沃的时间，总共即位三十九年。他的儿子献公诡诸即位。
  献公元年（bc.676），周惠王的弟弟颓攻打惠王，惠王逃跑，住在郑国的栎邑。
  五年，晋献公讨伐骊戎，得到了骊姬及骊姬妹妹，对她们都很宠爱。
  八年，晋大夫士蔿（wěi)劝献公说：“过去的晋国还有很多公子，不杀死他们将会生出祸端。”
  于是献公派人去杀死所有原来晋国的公子，并且在聚地修筑城邑，命名为绛，开始定都绛城。
  九年（bc.669），晋国的许多公子已经逃奔到虢国，虢国因此再次讨伐晋国，但是未能取胜。
  十年，晋想讨伐虢，士蔿说：“先等他内部自乱吧！”
  十二年，骊姬生下了奚齐。献公于是打算废掉太子，就说：“曲沃是我们先祖的宗庙所在，而蒲靠近秦国，屈地邻近翟人，如果不让公子们去镇守那些地方，我将十分担忧。”
  于是，献公让太子申生去驻守曲沃，公子重耳去驻守蒲，公子夷吾驻守屈。献公与骊姬儿子奚齐就驻守在绛。晋国人因此知道太子将不能即位了。太子申生的母亲是齐桓公的女儿，叫齐姜，很早就去世了。申生同母的妹妹是秦穆公夫人。重耳的母亲的翟人狐氏的女子。夷吾的母亲是重耳母亲的妹妹。献公共有八个儿子，太子申生、重耳、夷吾都很贤能，品德高尚。在得到骊姬后，献公就疏远了这三个儿子。
  十六年，晋献公建立了两路大军。献公统领上军，太子申生统率下军，赵夙为献公驾御战车，毕万担任车右，相继攻打并灭亡了霍、魏、耿。班师回国后，献公给太子在曲沃筑城，把耿赐给了赵夙，把魏赐给了毕万，让他们担任卿大夫。士蔿说：“太子已经不能立为国君了。分给他先君的确都城，爵位是卿，事先把太子的禄位提高到极点，又如何能再为君呢！太子不如逃走，免得大祸临头。像吴太伯那样，不也可以吗？这样的话还能落得个好名声。”
  太子没有听从。掌卜的大夫郭偃说：“毕万的后代一定有大发展。万，是个满数；魏，又是个大的名字。把魏犒赏给毕万，是上天保佑毕万呢。天子有兆民，诸侯有万民，今天封给他的国名是大名，他的名字又是满数，说明他肯定会有众多的人。”
  当初，毕万在晋国占卜自己的官运，遇到《屯（zhun）卦》演成《比卦》。辛廖解释道：“这是吉兆，屯卦预示坚固，比卦象征进入，没有比这更吉利的了。他的后人一定繁荣昌盛。”
  十七年（bc.661），晋侯让太子申生讨伐东山。里克进谏献公说：“太子是供奉宗庙祭祀、社稷祭品、早晚照看国君膳食的人，所以叫冢子。国君要外出，太子就应留守，有人代为留守，太子就跟随国君，跟随国君叫抚军，留守叫监国，这是古代的制度。统率军队，必须要做很多谋划与决断，发号施令，是国君与正卿的专职，这不是太子的事情。统率军队在于控制命令，太子受命于国君，则没有威严，如果独断专行又会不孝。所以国君的继位者不可以统帅军队。这样国君没有了任命官职的准则，统帅也没有了威严，又要怎样用他呢？”
  献公回答说：“我有几个儿子，不知道立谁为太子。”
  里克没有回答就退了出来，去见太子。太子问：“我就要被废掉了吗？”
  里克说：“太子努力吧，让您统帅下军，怕的应该是不能完成任务，为什么废掉您呢？况且您担心的是不孝，不应担心能不能继位。注意自己的修养，不去责难别人，就可以免除灾难。”
  太子统率军队，献公让他穿上左右异色的偏衣，戴上金块。里克推说有病，没有跟从太子。太子于是出发讨伐东山。
  十九年，献公说：“当初我们的先君庄伯、武公平息晋国动乱时，虢国常常帮助晋国攻打我们，还藏匿了晋国逃跑的公子，如今果真作乱，不去讨伐，将会给子孙留下后患。”
  于是，献公就让荀息驾着屈产的驷马向虞国借道攻打虢国。虞国同意借路，晋就去讨伐虢国，攻下了下阳后才退兵。
  献公私下对骊姬说：“我想废掉太子，让奚齐代替他。”
  骊姬听后哭着说：“申生被立为太子，诸侯们都已经知道了，而且他多次统帅军队，百姓都归附他，为什么要因为我废掉嫡长子而立庶子，你如果这样做，我就自杀。”
  骊姬假装赞扬太子，但暗中却让人中伤太子，想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二十一年（bc.657），骊姬对太子说：“君王曾梦见齐姜，太子应马上去曲沃祭祀母亲，回来后把胙肉献给君王。”
  于是太子赶到曲沃去祭祀母亲，回晋都后，把胙肉送给献公。献公当时出去打猎了，太子便把胙肉放在宫中。骊姬于是让人把毒药放在胙肉里。
  过了两天，献公打猎回宫，厨师把胙肉献给献公，献公正想享用，骊姬从旁阻止说道：“胙肉来自远方，应当先试试它。”
  厨师把胙肉扔给狗，狗吃后立即死了；厨师把胙肉给宦官吃，宦官也死了。骊姬见状，哭着说：“太子怎么这么残忍呢！连自己的父亲都想杀死而好接替其位，更何况其他人呢？况且您已经年老了，已经是垂暮之人了，太子竟然迫不及待地想杀死您！”
  骊姬接着又对献公说：“太子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因为我和奚齐的缘故。我们母子愿意为了您躲到他国，或是早早自杀，不要让我母子俩白白被太子当做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当初您说想废掉他，我还反对您；到了今天，我才明白我大错特错了。”
  太子听到这事后，逃到新城，献公非常生气，就杀死了太子的老师杜原款。有人对太子说：“把毒药放到胙肉里的就是骊姬，太子为什么不去国君面前说清楚呢？”
  太子说：“我父亲年老了，没有骊姬将睡不安稳、饮食无味。如果我去说明白了，父亲将会对骊姬很气愤。不能这样。”
  有人又对太子说：“那你逃到别的国家去吧。”
  太子说：“带着这个罪名逃跑，谁能接受我呢？我自杀算了。”十二月二十一日，申生便在新城自杀身亡。
  这时重耳、夷吾来朝见国君。有人告诉骊姬说：“这两位公子怨恨你诬陷杀死了太子。”
  骊姬十分害怕，因此又向献公造谣说：“申生把毒药放到胙肉中，两位公子事先都知道。”
  重耳、夷吾听到骊姬的谣言，也很害怕，于是重耳逃回了蒲，夷吾逃回了屈，戒备森严地亲自保护着自己的城市。
  当初，献公让士蔿给两位公子修筑蒲、屈城墙，没有修完。夷吾把这事报告了献公，献公对士蔿很生气。士蔿谢罪说：“边城寇贼少，修城墙有什么用呢？”
  士蔿退下后作歌道：“(狐裘蒙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狐皮袄的毛散乱了，一个国家有三个主，我又将服从谁呢！”
  士蔿终于修好城。等到申生死后，两位公子也就各自回去防守着自己的城池了。
  二十二年（bc.656），献公对两位公子不辞而别十分不满，认为他们果真有阴谋，就派军队征伐蒲城。
  蒲城有个叫勃鞮（di）的宦者让重耳尽快自杀。重耳最后爬墙逃走了，勃鞮追赶，割下重耳的衣袖。重耳逃到了翟。献公又派人讨伐屈，屈城人全力防守，没有被攻下。
  这年，晋国又向虞国借道讨伐虢国。虞国大夫宫之奇劝谏虞君说：“不能借道给晋国，这样晋国会灭掉虞国。”
  虞君说：“晋国与我同姓，应该不会攻打我国。”
  宫之奇说：“太伯、虞仲都是太王的儿子，太伯逃走，所以不能继承王位。虢仲、虢叔都是王季的儿子，是文王的大臣，他们的功勋都在王室中有记载，收藏在掌管盟约的官员手中。如今晋国要将虢国灭掉，又怎么会爱惜虞国？何况晋国亲近虞国，能胜过亲近桓叔、庄伯家族吗？桓叔、庄伯家族有何罪过，晋君竟然全部杀死了他们。虞国与虢国关系，就好像是唇与齿的关系，唇亡齿寒。”
  虞君不听宫之奇的劝告，便答应了晋国。宫之奇带着整个家族离开了虞国。这年冬天，晋国灭亡了虢国，虢公丑逃到周京。晋军返回时，顺便灭亡了虞国，俘虏了虞公及他的大夫井伯、百里奚，把他们作为献公女儿秦穆姬的陪嫁奴隶，并派人重修虞国的祭祀。荀息牵回了献公过去送给虞君的屈地产的名马，将他们献给了献公，献公笑道：“马还是我的马，只是老了啊！”
  二十三年（bc.655），献公派贾华等人攻打屈城，屈城溃败。夷吾打算逃奔到翟。冀芮说：“不行，重耳已经在那里了，今天你如果也去，晋国肯定会调大军攻打翟，翟害怕晋，灾祸就会降临了。不如逃往梁国，梁国靠近秦国，而且秦国强大，我们国君去世后，你就可以请求秦国送你回国了。”
  于是，夷吾跑到了梁国。二十五年，晋国攻打翟国，翟国为重耳的缘故，也从啮桑反攻晋国，结果晋国最终退兵离去。
  这个时候，晋国强盛，西占有河西，与秦国接壤，北边与翟国相邻，东边到达河内。
  同年，骊姬的妹妹生下了悼子。
  二十六年夏，齐桓公在葵丘与诸侯举行盛大盟会。晋献公因病去得晚，还没到达葵丘时，就遇见周朝的宰孔。宰孔说：“齐桓公越发骄横了，不尽力修行德政而想方设法向远方侵略，诸侯们不满意。您还是不去的好，齐桓公不会对晋国怎么样。”
  加上献公此时有病，就返回晋国了。不久，献公病重，就对荀息说：“我让奚齐继承王位，可是他还年幼，大臣们都不服，恐怕要起乱子，你能扶立他吗？”
  荀息说：“能。”
  献公说：“用什么来保证？”
  荀息回答说：“您哪怕死而复生，我也不会觉得愧对您的信任，这就是凭证。”
  于是，献公把奚齐托付给荀息。荀息做国相，掌管国家政务。这年秋季九月时，献公逝世。里克、邳郑想接回重耳，利用三位公子的党徒作乱，便对荀息说：“这三方面的怨气就要起来，外有秦国、内有晋国百姓帮助他们，你打算怎么办？”
  荀息说：“我不能违背对先君的承诺。”
  十月，里克在守丧的地方杀死奚齐，当时，献公还未被安葬。荀息准备自杀，有人建议不如立奚齐的弟弟悼子并辅佐他。荀息便立了悼子安葬了献公。
  十一月，里克在朝堂上杀死了悼子，荀息为此也自杀了。有君子说：“《诗经》所说的‘白珪有了斑点，还可以磨亮，话要是说错，就不能挽救了。’这就是说的荀息呀！荀息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
  当初，献公将要讨伐骊戎时，龟卜说过“谗言为害”。等到战胜了骊戎，得到了骊姬，献公十分宠幸她，最终因此搞乱了晋国。
  里克等人已杀死了奚齐、悼子，派人到翟国迎接公子重耳，打算拥立他。重耳辞谢道：“违背父亲的命令逃出晋国，父亲逝世后又不能按儿子的礼仪侍候丧事，我怎么敢回国即位，请大夫还是改立别人吧。”
  派去的人回来报告里克，里克让人到梁国去迎接夷吾。夷吾想回晋，吕省、郤芮说：“国内还有公子可以即位却到国外来找，难以让人相信。要是不去求助秦国，借强国的势力回晋国，就会很危险。”
  于是，夷吾让郤芮用厚礼贿赂秦国，并约定：“假使我能回到晋国，愿把晋国河西奉献给秦国。”
  夷吾还给里克一封信说：“假使我真能即位，愿把汾阳之城封给您。”
  秦缪公就派军队护送夷吾回晋国了。齐桓公听说晋国内乱，也率领诸侯到达晋国。秦军和夷吾这时也到达了晋国，齐国就让隰（xi）朋会同秦国一起把夷吾送回晋国，立他为晋君，这就是惠公。齐桓公到了晋国的高梁时就返回齐国了。
  惠公夷吾于元年（bc.650），派邳郑向秦君道歉说：“当初我把河西地许给您，今有幸回国立为国君。大臣说：‘土地是先君留下来的，你逃亡在外，凭什么擅自许给秦国呢？’我力争也无用，所以向秦道歉。”
  同时，夷吾也不把汾阳城封给里克，反而夺了他的大权。四月，周襄王派周公忌父与齐、秦大夫相会共同拜访晋惠公。惠公因重耳逃亡在外，怕里克发动政变，便赐里克死，并对他说：“没有你里克我不能即位。虽然如此，你也杀死了两位国君和一位大夫，作你的国君不也太难了吗？”
  里克回答说：“不废掉前边的，你怎么能兴起呢？想杀死我，难道还找不到借口吗？你竟说这种话！我遵命就是了。”
  说完，里克就饮剑自杀了。而邳郑却由于去秦国道歉还没回来，才免于此难。
  晋君重新按礼仪改葬了太子申生。秋季，狐突到了曲沃，遇到申生的鬼魂，申生让他一起乘车并告诉他说：“夷吾无礼，我要向天帝请求，将把整个晋送给秦国，秦国将祭祀我。”
  狐突回答说：“我听说神是不享用不是自己宗族祭祀的，如此，您的祭祀不是断绝了吗？您仔细考虑考虑吧！”
  申生说：“好吧，我要再一次向天帝请求。十天后，在新城西边将有巫者显现我。”
  狐突答应了申生，申生就不见了。等到狐突按期前往新城西，果然见到了申生，申生告诉他说：“天帝已答应惩罚罪人了，他将在韩原大败。”
  于是儿童唱起了歌谣：“恭太子改葬了，以后十四年，晋国不会繁荣昌盛了，昌盛的人是他兄长。”
  邳郑出使秦国，听说里克被杀，就对秦缪公说：“吕省、郤称、冀芮确实不愿意以河西贿赂秦国。如果能够贿赂他们一些财物，与他们商量，赶走晋君，送重耳回晋，事情就一定成功。”
  秦缪公答应了他，派人和邳郑一起回到晋国，用厚财贿赂了吕省、卻称、冀芮三人。三人说：“财多话甜，肯定是邳郑向秦国出卖了我们。”
  于是三人杀死了邳郑及里克、邳郑的党众七舆大夫。邳郑的儿子豹逃到秦国，请求秦攻打晋国，缪公没有同意。
  惠公即位后，违背了给秦土地及封里克的约定，又杀死了七舆大夫，晋国人都不顺服。
  二年（bc.649），周派召公过拜访晋惠公，惠公傲慢无礼，召公讥笑了他。
  四年，晋国发生饥荒，向秦乞求购买粮食。缪公问百里奚，百里奚说：“天灾流行，各国都可能发生，救灾助邻是国家的道义。应该帮助晋国。”
  邳郑的儿子豹却说：“攻打晋国。”
  缪公说：“晋君确实有罪，晋国百姓有什么罪！”秦国最终卖给了晋粮食，自雍源源不断地运到绛。
  五年，秦又发生饥荒，请求买晋国粮食。晋君与大臣们商量这件事，庆郑说：“君王凭借秦国力量才即位，后来我们又违背给秦地的约定。晋国发生饥荒，秦国卖给了我们粮食，今天，秦国饥荒，请求买晋国的粮食，我们给他们，还有什么疑问的呢？何必还商量呢？”
  虢射说：“去年上天把晋国赐给了秦国，秦国竟不知道夺取晋国反而卖给了我们粮食。今天，上天把秦国赐给了晋国，晋难道应该违背天意吗？应该攻打秦国。”
  惠公采纳了虢射的计谋，未给秦国粮食，反而派军攻打秦国。秦国非常生气，也派军攻打晋国。
  六年（bc.645）的春天，秦缪公率领军队讨伐晋国。晋惠公对庆郑说：“秦军深入到我国境内，该怎么办呢？”
  庆郑说：“秦国护送您回国，您却违背约定不给秦地；晋国闹饥荒时，秦国立即运来粮食援助我们，秦国闹饥荒，晋国不仅不给予援助，反而想借机攻打人家，今天秦军深入国境不也应该吗？”
  晋国对驾车和担任护卫的人进行了占卜，二者都是庆郑吉。惠公说：“庆郑不归从。”
  就改让步阳驾车，家仆徒做护卫进军秦。九月壬戌日，秦缪公、晋惠公在韩原交战。惠公的重马深陷在泥里跑不动了，秦军赶来，惠公十分窘迫，叫庆郑驾车。庆郑说：“不照占卜去做，失败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说完他就走了。
  惠公改让梁繇靡驾车，虢射担任护卫迎击秦缪公。缪公的勇武士兵打败了晋军，晋军败退，让秦缪公跑走了，秦军反而俘获了晋君带回秦国。秦国将要杀死他祭祀上天。晋君的姐姐是缪公夫人，她身穿丧服哭泣哀求。缪公说：“俘获了晋侯应该庆贺高兴啊，现在你竟悲痛起来。况且我听说箕子看到唐叔刚刚被分封时说过‘他的后代一定繁荣昌盛’，晋国怎么能灭亡呢？”
  于是，秦缪公就和晋侯在王城结盟并允许他返回晋国。晋侯也派吕省等人回报国人说：“我虽然能回晋，但也没有脸面见百姓，选个吉日让子圉即位吧！”晋人听到这话都伤心地哭了。
  秦缪公问吕省：“晋国人团结吗？”
  吕省回答说：“不团结。老百姓怕失去国君、牺牲父母，不怕立子圉即位，都说‘一定报此仇，宁可侍奉戎、狄。’可是那些贵族们却很爱护自己的国君，知道有罪，他们正等待秦送回国君的命令，他们说‘一定报答秦国对晋国的恩惠’。因为这两种情况，所以晋国不和睦。”
  于是秦缪公改换晋惠公的住处，馈赠晋惠公七牢。十一月，秦送回晋公。晋侯返回晋国后，杀死了庆郑，重新修整政务。与大臣们商议说：“重耳在外，诸侯大多认为他有利而接待他。”晋君想派人到狄杀死重耳。重耳听到风声，就跑到齐国去了。
  八年（bc.643），晋惠公让太子圉到秦当人质。当初，惠公逃到梁国时，梁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惠公，生下一男一女。梁伯为他们占卜，男孩是做臣的，女孩是做妾的，所以男孩取名为圉，女孩取名为妾。
  十年，秦国灭亡了梁国。梁伯喜好大兴土木、修筑城池沟堑，百姓疲惫不堪怨声载道，多次互相惊吓道“秦军来了”，百姓过分恐惧，秦终于灭亡了梁。
  十三年，晋惠公生病了，他有几个儿子。太子圉说：“我母亲家在梁国，今天梁被秦国灭亡，我在国外被秦轻视，在国内又无援助。我的父亲病重卧床不起，我担心晋国大夫看不起我，请改立其他公子为太子。”
  于是太子圉与妻子商量一起逃回去。秦国的女子说：“您是一国的太子，在此受辱。秦国让我服侍您，为的是稳住您的心。您逃跑吧，我不拖累你，也不敢声张出去。”太子圉于是跑回晋国。
  十四年九月，晋惠公去世，太子圉即位，这就是怀公。
  太子圉逃走，秦国十分生气，就找公子重耳，想送他回去。太子圉即位后，担忧秦国来攻打，于是下令晋国跟从重耳逃亡在外的人必须按期归晋，逾期未归者杀死整个家族。狐突的儿子毛和偃都跟从重耳在秦国，狐突不肯叫他们回来。怀公很不高兴，囚禁了狐突。狐突说：“我的儿子侍奉重耳也已经很多年了，今天您下令叫回他，这是让他们反对自己的君主，我用什么教育他们呢？”
  怀公最终杀死了狐突。秦缪公派军队护送重耳回晋国，派人先通知栾枝、郤穀（hu）的党徒作内应，在高梁杀死怀公，送回了重耳。重耳即位，这就是文公。
  ……
  晋文公重耳是晋献公的儿子。从小就喜好结交士人，十七岁时就有五个品德高尚、才能出众的朋友：赵衰；，文公的舅父狐偃咎犯；贾佗；先轸；魏武子。从献公做太子时，重耳就已是成人了。献公即位时，重耳二十一岁。
  献公十三年（bc.664），因为骊姬的缘故，重耳就住在了蒲城防守秦国。
  献公二十一年，杀死了太子申生，骊姬进谗言，重耳害怕，与献公不辞而别就跑回蒲城据守。
  献公二十二年，献公让宦者勃鞮赶快杀死重耳。重耳爬墙逃跑，宦者追赶，砍掉重耳的袖子。重耳就逃到狄。狄是重耳母亲的祖国。当时重耳四十三岁。从那以后，他的五位朋友，还有不知名的几十位朋友，与他一起到了狄。
  狄讨伐咎如，俘获两位女子，把年长的女子嫁给重耳，生下伯鯈（tiáo）、叔刘；把年少的女子嫁给赵衰，生下了盾。重耳在狄住了五年，晋献公就逝世了，里克已杀死奚齐、悼子，让人迎接重耳，想拥立重耳。重耳怕被杀，因此坚决辞谢，不敢回晋。后来，晋国又迎接重耳的弟弟夷吾并拥立了他，这就是惠公。
  惠公七年时，因害怕重耳，就让宦官勃鞮又带着勇士去谋杀重耳。重耳知道情况后，就与赵衰等人商量说：“我当初逃到狄，不是因为它可以给我帮助，而是因为路途近容易往来，所以暂且在此歇脚。歇脚久了，就希望迁到大国去。齐桓公喜好善行，有志称霸，体恤诸侯。现在听说管仲、隰朋已经去世了，齐也想寻找贤能的人辅佐，为何不前往呢？”
  于是，重耳又踏上了去齐国的路途。离开狄时，重耳对妻子说：“等我二十五年不回来，你就改嫁。”
  妻子笑着回答：“等到二十五年，我坟上的柏都长大了。虽然如此，我还是等着你的。”重耳离开时已经在翟国共居住十二年。
  重耳经过卫国，卫文公很不礼貌。离开后，经过五鹿时，因为饥饿向郊野村民讨饭，村民把土放在容器中给他。重耳很不高兴，赵衰却说：“送给您土，象征着您将拥有土地，您应该行礼拜谢并且接受它。”
  到了齐国，齐桓公用厚礼招待他，并把同家族的一个少女嫁给重耳，陪送二十辆驷马车，重耳在此感到很满足。重耳在齐住了两年，桓公去世，正赶上竖刀（diāo）等人发起内乱，齐孝公即位，诸侯的军队多次来侵犯。重耳在齐总共住了五年。重耳爱恋在齐国娶的妻子，没有离开齐国的意思。赵衰、咎犯有一天就在一棵桑树下商量离齐之事。重耳妻子的侍女在桑树上听到他们的密谈，回屋后偷偷告诉了主人。主人竟把侍女杀死，劝告重耳赶快走。重耳说：“人生来就是寻求安逸享乐的，何必管其他事，我一定死在齐，不能走。”
  妻子说：“您是一国的公子，走投无路才来到这里，您的这些随从把您当作他们的生命。您不赶快回国，报答劳苦的臣子，却贪恋女色，我为你感到羞耻。况且，现在你不去追求，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呢？”
  她就和赵衰等人用计灌醉了重耳，用车载着他离开了齐国。走了一段很长的路，重耳才醒来，一弄清事情的真相，他就大怒，拿起戈来要杀咎犯。咎犯说：“杀死我成就您，是我的心愿。”
  重耳说：“事情要是不成功，我就吃了舅父你的肉。”
  咎犯说：“事情不能成功，我的肉又腥又臊，哪值得吃！”于是重耳平息了怒气，继续前行。
  重耳路过曹国，曹共公无礼，想偷看重耳并生的肋骨。曹国大夫釐负羁说：“晋公子贤明能干，与我们又是同姓，穷困中路过我国，为什么不能以礼相待？”
  共公不听劝告。负羁就私下给重耳食物，并把一块璧玉放在食物下面。重耳接受了食物，把璧玉还给了负羁。
  重耳离开曹国，来到宋国，宋襄公刚刚被楚军打败，在泓水负伤，听到重耳贤明，就按国礼接待了重耳。宋国司马公孙固与咎犯友好，说：“宋国是小国，又刚吃败仗，不足以帮助你们回国，还是到大国去吧。”重耳一行人于是又离开了宋国。
  重耳路过郑国，郑文公无礼。郑大夫叔瞻劝告国君说：“晋公子贤明，他的随从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又与我们同姓。郑国的祖先是厉王，晋国的祖先是武王。”
  郑国国君说：“从诸侯国中逃出的公子经过我国的太多了，怎么可以都按礼仪去接待呢！”
  叔瞻说：“您若不以礼相待，就不如杀掉他，免得成为咱们的后患。”郑国君没有听从。
  ……
  幻世无声说：
  骊姬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人性丑恶的一面，但是很明显，这种情绪已经是溢于文字之上的了。
  一开始晋国的历史就充满了曲折，家族内部的矛盾愈演愈烈，就算是我在翻译《史记》的时候，也被这些繁复的剧情所吸引住了，直到后来晋武公夺取了晋国的土地后才安定了下来。
  当年曲沃的力量过于强大，末梢竟然大于主根了，晋国的祸乱，不就是他们自己找的吗？
  晋献公诛杀前朝的王室，使得王族的力量衰弱了，给未来晋国的发展种下了祸根。
  宠幸骊姬，甚至不顾国家的安危与传承，就因为深陷骊姬的计谋就想要废掉太子申生，立骊姬的儿子为太子，骊姬同时也在表面上装好人，暗地里积极地做着工作，终于在“胙肉事件”当中暴露了她的阴谋，并且太子也因为愚孝与愚忠，只知道所谓的道义最终自刎而死，完全失去了继位国君的机会。
  而重耳和夷吾却十分清楚，只要他们活着就还有继位的机会，此时的献公为了巩固骊姬儿子的位置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公子夷吾和重耳的逃亡历程可以说是无比的艰苦，但是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活着，一切都还有可能。
  夷吾继位后，不信守诺言，使得自己的统治变得十分不稳固，但是因为在位的时间短，所以依然既无功也无过。而此时重耳依然流亡在外，期间无数的经历导致他有了放弃回国夺权的志向，但是他却很快恢复了过来，最后终是成就了晋国的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