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春秋·吴
作者:幻世无声      更新:2021-05-20 01:26      字数:11060
  本章为作者使用新的写作手法的实验章,但是不太影响大家阅读。大多史料来源于各部史书拼凑,史书名字过多在文章中列举会影响读者阅读,较大部分来源为《史记》,真实性与严谨性高,正史与现代史学有争议的以正史为主,如果现代史学有考古上决定性发现的,以现代史学为主。如果觉得满意的话以后大部分章节都将采用本章的风格。
  ——幻世无声
  ……
  吴国,是春秋末期强大起来的国家,盛极一时,但是很快便被越国所灭,《史记》中也没有专门的世家与列传来记载,吴国的事件零零碎碎地分散在各国的世家与一些列传中,作者经过较长时间的整理写出本章。
  在古公亶父[文王的祖父,在前文有讲到,第一卷-第十四章-第九至十五段]迁居到了岐山脚下后,古公亶父将周国的基业奠定下来,所以后来周人称其为“周太王”。
  周太王有三子,分别是太伯、仲雍、季历。季历就是文王的父亲,这在上文提到过。
  太王十分看重孙子姬昌,所以就决定传位于季历,以便日后传位给姬昌,至于为什么太王这么看重姬昌,上文也讲过了。
  太伯和仲雍自知继位无望,于是主动移居到南方的蛮夷之地,蛮夷仰慕他们的义,于是纷纷归附,尊太伯为君,建立吴国。
  太伯没有儿子,于是在太伯死后仲雍继承了君位,开始遵循蛮夷之地的风俗。
  吴国前期的势力范围十分弱小,仅仅局限于其立国的宁镇丘陵地区[南京东南部],东边是奄国[常州地区],北面是邗国[扬州地区]。
  在春秋早期,吴国吞并奄国,势力范围扩张至太湖地区,后来又征伐了邗国,再次扩张了国土。
  (族谱不能少)
  仲雍死后,其子季简继位。季简死后,其子叔达继位。叔达死后,其子周章继位。
  周章死后,其子熊遂继位。熊遂死后,其子柯相继位。柯相死后,其子强鸠夷继位。强鸠夷死后,其子余桥疑吾继位。余桥疑吾死后,其子柯卢继位。柯卢死后,其子周繇继位。周繇死后,其子屈羽继位。屈羽死后,其子夷吾继位。夷吾死后,其子禽处继位。禽处死后,其子转继位。转死后,其子颇高继位。
  颇高死后,其子毕珍继位。开始自称吴王,毕珍死后,其子去齐继位。去齐死后,其子寿梦继位。
  【一般史书中记载寿梦称吴王,但是因为现代考古学的发展,这里做修正,之后修正的地方我就不会提出来了,为了保持文章的流畅性。】
  公元前591年,楚国楚庄王去世,其子审继位,这就是楚共王,楚共王继位后,因为太年轻没有治国经验,并且两位辅政大臣资质平庸,在内政与外交上接连失误。
  楚共王继位后,楚国的申公巫臣叛逃到了晋国,为晋国出谋划策打击楚国。楚国的两位辅政大臣公子婴齐和公子侧下令诛杀巫臣留在楚国的族人子阎、子荡和清尹弗忌。
  巫臣得知后,让使者送了一封信给公子婴齐和公子侧,信上说:“你们两人罪大恶极,杀戮无辜的人,我一定要让你们疲于奔命而死!”
  公元前586年,吴王去齐逝世,儿子寿梦继位,在寿梦的治理下,地处楚国东方的吴国日渐强大,引起了中原国家的注意,于是巫臣就建议晋景公联合吴国,以便能够东北两面打击楚国。
  晋景公采纳了巫臣的建议,于是派遣巫臣前去吴国,教导吴国的蛮夷之人使用中原的武器,排兵布阵,让吴国的军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训练结束后,巫臣返回晋国,向晋景公复命。
  为了检验军队的训练成果并且扩张国土,吴王寿梦于公元前584年讨伐位于吴国北面的郯国,郯国屈服。
  消息传到鲁国,鲁国正卿季孙行父叹息道:“中原的国家不去整顿军队,蛮夷才会入侵啊!如今的大多数人们对这都不表示担忧,是因为缺乏贤能的人啊!”
  但是郯国对吴国的臣服触犯了晋国当时中原霸主的地位,于是晋景公又率军讨伐郯国,强调了晋国的领导地位。
  晋国又派巫臣前往吴国,告诉吴王寿梦哪些国家是臣服于晋国的,是不能进攻的,让吴王寿梦选择楚国和楚国的附庸国进行侵略与占领。吴王寿梦采纳了巫臣的建议。
  吴国开始进攻臣服于楚国的国家,分别是位于楚国与吴国中间的巢国和吴国北面的徐国。同时还骚扰楚国边境,吴国北面沿海原本臣服于楚国的淮夷部落则是几乎被吴国全部吞并。
  吴国凭借水军的优势,在楚国东部来去自如,不断袭击楚国的东部重镇,晋国同时于北方屡次进攻楚国,楚国的实力被大大削弱。
  在这期间,楚国的辅政大臣公子婴齐与公子侧不断奔走于楚国的东部与北部边境,巫臣当年让他们“疲于奔命”的誓言似乎已经实现。
  楚国终于忍无可忍,公子婴齐于公元前570年率军进攻吴国,拿下了鳩兹,楚将邓廖作为先锋,率领组甲三百人、被练三千人继续深入吴国,最终这支精锐部队遭遇吴军埋伏,邓廖被俘。公子婴齐见损失惨重,只好率军撤退。
  三日后,吴军反攻,占领了楚国边关城市驾邑,楚国人纷纷责骂公子婴齐,公子婴齐羞愧万分,心疾发作而死。
  公元前569年,吴王寿梦任命巫臣的儿子屈狐庸为相国。
  第二年,吴王寿梦派大夫寿越出使晋国,请求与中原各国改善外交关系。在晋悼公的安排下,鲁国与卫国派出使者与吴国交好。
  公元前563年,晋悼公在柤地举行诸侯会盟,吴王寿梦亲自赴会,借此巩固吴国与晋国的关系。
  公元前561年秋天,吴王寿梦病重,吴王寿梦有四个嫡子,按年龄分别是诸樊、馀祭、夷昧和季札。
  寿梦认为最小的儿子季札最贤明,想要让位给他,季札却推辞了。
  于是寿梦将嫡长子诸樊叫来,嘱咐他说道:“我死后,吴国一定要实行兄终弟及的传位方式,以保最后能传位于季札,你们千万不要忘了我的嘱托啊!”
  诸樊听后,说:“当年周太王就是因为文王贤明,从而废长立幼,让文王的父亲季历继承了位置,周族因此才得以兴起,如果您能够效法太王,直接将王位传给季札,就算是让我去耕田也心甘情愿。”
  寿梦叹息道:“当年周人的德行远播四方,如今我们吴国偏处蛮乡难道还能成就周天子一样的功业吗?如果你没有忘记先王的言行,那就通过兄终弟及的方式把王位传给季札吧!”诸樊这才答应。
  九月,吴王寿梦去世,诸樊继位,将吴国的统治中心移至太湖地区。
  吴王诸樊元年九月(bc.560),楚共王病逝,其子熊昭继位,是为楚康王。
  在楚国国丧期间,吴王诸樊发兵攻打楚国,在他国国丧期间战争,在古代可是不义的行为,诸樊这一次的进攻是失去道义的。
  公子午率军抵御吴军,楚将养由基对他说:“吴军在我国国丧时发动攻击,认为我们不会出兵,吴军如此轻敌,肯定缺乏戒备之心,您可以在这里设置三处伏兵,让我去引诱他们。”
  公子午采纳了养由基的意见,果然,吴军中计,在庸浦被打得打败,吴国将领公子党被俘。
  次年正月,吴王诸樊派遣使者向晋国汇报战败的情况,想要借助诸侯会盟的时机让晋国发兵攻打楚国,帮吴国报仇。
  因为吴国在楚国国丧期间发起战争,失去了道义,晋悼公拒绝发兵。
  此时,吴王寿梦的服丧期结束,诸樊将季札叫来,说要让位于他,季札推辞道:“当年曹宣公去世,诸侯和曹国的人民都不支持曹成公,打算改立成公的兄弟子臧为曹伯,子臧坚决推辞,主动离开曹国,成全了曹成公,因此君子们都称赞子臧能够守节。兄长是嫡长子,本就是君位的合法继承人,谁敢冒犯您?据有国家,并不符合我的节操。我虽然不才,但还是愿意效法子臧,以免失节。”
  然而诸樊依然坚持要让位,于是季札就抛弃家产耕田去了。诸樊见季札的态度如此坚决,只能是打消了让位的念头。
  他把二弟馀祭和三弟夷昧召来,对他们说:“现在仓促地把王位让给季子,季子是不会接受的。请你们像我一样,坚持兄终弟及的传位方式,不要传位给自己的儿子,以确保王位能够传到季子那里。”馀祭和夷味都表示愿意遵命。
  同年秋天,楚康王派遣令尹公子贞率军伐吴,抵达棠邑,吴军坚守不战,楚军于是撤退。公子贞认为吴国无能而不加戒备,因此在皋舟险道上遭到吴军挡腰截击。
  楚军战败,大夫公子宜穀被吴军俘获,吴王诸樊终于一雪前耻。
  公元前549年,楚康王派遣水师顺江而下,进攻吴国,结果不胜而还。
  第二年七月,在吴王诸樊的拉拢下,楚国的附庸国舒鸠国背叛吴国。楚康王于是派遣军队讨伐舒鸠,吴王诸樊则发兵救援舒鸠。
  楚国令尹屈建率领的右军行动迅速,在吴军赶来之前就抵达了舒鸠。跟随其后的楚国左军则在半路上被吴军拦截,被迫后撤。
  就这样,吴军处于楚国左、右两军之间,僵持了整整七天。
  到了第七天,楚国左军派出少量部队引诱吴军,吴军中计,进行追击,结果被楚国左军主力伏击。吴军战败溃逃,楚国左、右两军得以会合,顺势消灭了舒鸠。
  吴王诸樊对之前的战败耿耿于怀,他在这年十二月亲自率军伐楚,猛攻楚国的巢城。
  巢城眼看就要失守,此时巢城的守军中有一个叫做牛臣的人向守将说:“吴王勇猛,如果我们打开城门,他一定会亲自带头冲进来。那时,我再于暗处射杀他,这个好战的吴王死了,我们楚国的边境也就安宁了。”
  主将予以采纳,打开城门,诸樊果然第一个冲了进来。牛臣躲在矮墙后,找准时机,一箭射杀了吴王诸樊,吴国的军队见国君死去,便立刻撤退了。
  按照兄终弟及的方式,诸樊的弟弟馀祭继位,将季札封在了延陵,因此季札也被称为延陵季子。
  按照哥哥诸樊的意愿,馀祭也想要尽快将王位传给季札,所以每一次吃饭之前都会祷告:“上天如果保佑吴国的话,就让我早日身亡吧!”
  吴王馀祭元年(bc.547),楚康王亲自率军攻打吴国,秦景公与楚国此时是盟友,于是率军协助楚国。然而吴军戒备森严,坚守不战,秦楚联军占不到便宜,只好撤退。
  次年,“弭兵之会”在宋国召开。在这次会盟上,诸侯代表达成一致,晋国与楚国交好,停止了争霸战争,晋国的附庸国要朝觐楚国,楚国的附庸国也要朝觐晋国,秦、齐两国不必朝觐。
  但是吴国并没有参加这次会议,所以就算中原各国都交好,吴楚两国也不会停止战争。
  公元前545年,齐国权臣庆封在政变中倒台,被迫带领族人逃往吴国,吴王馀祭把朱方县赐给庆封,在那里安置庆氏族人。
  第二年的夏天,吴国馀祭发兵进攻越国,俘虏了越国的士兵,馀祭对这些战俘用刑,让后让他们去看守船只。
  吴国的大夫纪䜊认为这是一个隐患,于是劝谏吴王说:“越国的战俘被您用刑,又认为自己无罪,必然会心怀怨恨,然后伺机报复。”
  吴王馀祭却不以为然,不久后,馀祭前去视察船只,被越国的战俘刺杀,按照兄终弟及的方式,馀祭的弟弟夷昧继位。
  吴王夷昧继位后,派遣弟弟季札出使中原各国。
  季札到了鲁国之后,请求聆听周乐,鲁襄公允诺,请乐师演奏《周南》、《召南》,季札听后说:“美啊!教化初兴、王道奠基,虽然不能尽善尽美,但是民众已经勤劳而没有怨恨了!”
  乐工又演唱《邶(bèi)风》,《鄘风》、《卫风》。季札说:“美啊,深沉啊,虽遭坎坷而其精神不陷于困顿颓唐,我听说卫康叔,卫武公的德行就是如此,这应该是《卫风》吧?”
  乐工又演唱《王风》。季札说:“美啊,思虑但不恐惧,这应该是周室东迁后的歌曲吧?”
  又演唱《郑风》。季札说:“太过琐碎了,如果国政也是如此,人民肯定难以忍受,这个国家恐怕要率先灭亡吧?”
  又演唱《齐风》。季札说:“美啊,曲调弘大深远,真有大国之风。堪为东海一方的表率,这是姜太公的国家吧!国家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又演唱《豳(bin)风》。季札说:“美啊,乐曲宽宏坦荡,欢快而又不过分,这是周公东征的歌曲吧?”
  又演唱《秦风》。季札说:“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夏声吧,既然歌曲曲调能演进为夏声,国家也必会日益强大,而且能强大到极点,这应该就是周室旧地的乐曲吧?”
  又演唱《魏风》。季札说:“美啊,曲调弘阔,博大而又宽和,朴实平易,行此政教再辅以道德,就能使国君成为明主了。”
  又演唱《唐风》。季札说:“思虑深远啊,这是陶唐氏(这里指尧)的遗韵吧?不然,怎能如此忧思深远呢?如非具有美德之人的后代,谁能够做到这样!”
  又演唱《陈风》。季札说:“国家要是没有良君,怎么能够长久?”
  对于《郐(kuài)风》以下的地方乐调,季札没有加以评论。
  又演唱《小雅》。季札说:“美啊,满怀忧思,而无叛离之意,怨悱之情忍而不发,这是周德衰微时的乐曲吧?但还是有先王遗民啊。”
  又演唱《大雅》。季札说:“乐曲宽缓啊,多么和谐安乐,旋律曲折优美但基调仍刚直有力,这是周文王美德的象征吧?”
  又演唱《颂》。季札说:“达到音乐的极致了。曲调刚直有力却不傲慢,旋律婉转优美却不卑微,亲近却不紧迫,疏远却不背叛节奏富有变化却不杂乱,反复聆听却不会让人厌倦,虽然哀伤却不愁苦,虽又欢乐却不荒淫,不断运用而不会匮乏,广阔而又不自显,施恩但不会浪费,求取而不贪婪,停止而不懈怠,前进而不漫游。五声和谐,八音适度,节奏有度,旋律有规则,圣德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季札看到乐工表演的《象箾(xiāo)》、《南籥(yuè)》之舞【文王时期的舞蹈】,说“很美啊,但仍有微憾。”
  看到舞《大武》【周武王时期的舞蹈】,说:“很美啊,周朝鼎盛的时候就是如此吧?”
  看到舞《韶濩(hu)》【商汤时期的舞蹈】,说:“圣人之德大概就是这样吧,但是还是觉得自己有很多不足,做圣人真是难啊!”
  看到舞《大夏》【大禹时期的舞蹈】,说:“很美啊,为民辛劳而不以有德于民而居功自傲,除了大禹谁还能做到呢?”
  看到舞《招(sháo)箾》【舜帝时期的舞蹈】,说:“美德的巅峰啊,太伟大了,如上天覆盖万物,如大地无不承载,再好的德行,也不会比这乐舞所象征的舜的美德更高了。到这里可以停止了,如还有别的音乐,我也不敢再欣赏了。”
  季札离开鲁国,就出使到齐国。他很欣赏晏婴,于是劝晏婴说:“你快些交出你的封邑和官职吧。没有这二样东西,你才能免于祸患。齐国的政权快要易手了,易手之前,国家祸乱是不会平息的。”
  因此晏子通过陈桓子交出了封邑与官职,所以在栾、高二氏相攻杀的祸难中得以幸免。
  季札离开齐国,出使郑国。与郑国的重臣子产一见如故,对子产说:“郑国掌握政权的人奢纵欺人,大难将临,政权定落于你身上。你执政时,要小心地以礼治国,否则郑国就会衰败!”次年,郑国内乱,子产执掌国政。
  离开郑国后,季札到了卫国。非常欣赏蘧瑗(quyuàn)、史狗、史䲡(qiu)、公子荆,公叔发、公子朝这些人,说:“卫国的君子很多,因此国家不会有问题。”
  从卫国到了晋国,季札要住在宿(qi)邑,听到鼓钟作乐之声,说:“奇怪!我听说有才无德,祸必加身。这孙夫子正是为此得罪国君,小心翼翼尚恐不够,还可以玩乐吗?孙夫子在这里,就如燕巢于帷幕之上那样危险。而且国君尚在棺中停殡未葬,难到可以作乐吗?”于是离开了。孙文子听说后,一辈子不再听音乐。
  季札到晋国,很欣赏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说:“晋国政权将要集中到这三家吧。”
  离开晋国时,对叔向说:“你要勉力而行啊!晋国国君奢纵而良臣又多,大夫很富,政权将落于韩、赵、魏三家。你为人刚直,定要慎思如何免于祸患。”
  季札刚出使时,曾经造访过徐国国君。徐君喜欢季札的宝剑,虽然嘴里没敢说,但是季札心里也明白徐君之意,但是因为还要到中原各国去出使,所以没献宝剑给徐君。出使回来又经徐国,徐君已经去世,季札想要献给此时在位的徐君,但是徐君却因为没有先王的授意,推辞不受。
  于是季札解下宝剑,挂在徐君坟墓树木之上就离开了。随从人员说:“徐君已死,那宝剑还留下来给谁呀?”
  季子说:“不能这样说,当初我内心已答应了他,怎能因为徐君之死我就违背我自己的意愿呢!”
  公元前542年,吴王夷昧派大夫屈狐庸前往晋国,以加强晋吴两国的联络。
  晋国的元帅赵武对屈狐庸说:“最终会当上吴国国君的,大概是延陵季子吧?从前诸樊于巢地战死,馀祭被守船的人刺杀,上天似乎给季子打开了做国君的大门,您说是吗?”
  屈狐庸说:“季子是不会成为国君的,上天不垂青两位先王,并不代表季子就能当上国君,上天所指引的,大概是我们现在的国君吧。现任国君既有德行,行事又讲究法度,有德行就不会失去民心,讲究法度就不会做错事情。至于季子,他是一个坚守节操的人,即使让他继位做国君,他也是不会同意的。”
  [在这之后又有几场战役,比如州来之役,在军事史一卷中会讲到,其他同理。]
  公元前527年,吴王夷昧病重,想传位于其弟季札。季札借着出使的机会逃离了吴国。一个叫僚的人继承了王位,《史记》中记载僚为夷昧之子,而现代考古发现僚为寿梦庶子,《史记》记载有误。
  季札在听说吴国已有新君后,从外地回来承认了吴王僚的地位,而此时另一位王族成员公子光[诸樊之子,一说为夷昧之子]对吴王僚很不满,意欲取而代之。
  在僚继位后,公子光暗中发展势力,表面上表示顺从,为即将到来的政变做准备。
  王僚二年(前525),公子光率兵征伐楚国,打了败仗,把先王坐的船也丢掉了。公子光害怕因此获罪,就偷袭楚军,又夺回了王舟才回军。[细节在军事史一卷会讲到。]
  五年(bc.522),楚国流亡之臣伍子胥逃来吴国,公子光待以客礼。他一直认为:我父亲兄弟四人,应该传国传到季子。现在季子不当国君,我父亲是最先当国君的。既然不传国于季子,我应当继承我父亲当国君。
  于是他在暗中结纳贤士,想以袭击王僚。
  伍子胥在向吴王僚献计时,公子光多次出言阻挠,生怕伍子胥这种人才成为吴王僚的亲信,将来会对自己不利。
  伍子胥看穿了公子光的心思,于是便自愿退隐了。
  公子光于是私下与伍子胥结交,伍子胥寻找到一位名叫专诸的勇士,介绍给公子光。公子光十分高兴,把子胥当做宾客对待。伍子胥于是继续退居郊野耕作度日,来等待专诸大事成功。
  公子光在谋划篡位的同时也想要通过战功来提升自己的威望。
  吴王僚八年(bc.519),公子光率军再次征伐楚国,大败楚军,把原楚太子建之母从居巢接回吴国。
  并且借势北伐,打败陈、蔡的军队。九年,公子光又率军征伐楚国,攻克居巢、钟离二城。当初,楚国边城卑梁氏有少女与吴边城女子争抢采摘桑叶,两个女子的家人气愤之下互相攻杀,两国边邑的官长听说后,也愤怒了起来,互相进攻,吴国边邑被灭掉。吴王知道后非常生气,所以讨伐楚国,攻取居巢、钟离二城两个县城。
  [此处战役过多,放在军事史一卷详细讲述,史记记载的只是一部分。]
  王僚十二年(bc.515)冬,楚平王死。
  十三年(bc.514)春,吴王想借楚国有国丧而攻伐它,派公子盖(gě)余、烛庸带兵包围楚国的六(lu)、灊(qián)二邑,派季札出使晋国,来观察诸侯的动静。谁知楚国派奇兵绝其后路,吴兵被阻不能回国。
  这时吴公子光高兴地说:“机不可失!”
  于是告诉专诸:“没有追求就不会有收获。我是真正的王位继承人,应当被立为国君,我打算谋取王位。季子虽然回来,也不会反对我的。”
  专诸说:“杀死王僚的条件已经具备,国内只有他的老母幼子,而他两个弟弟率兵攻楚,被阻绝了归路。现在吴王境外被楚国所困扰,国内没有刚直忠诚之臣,他拿我们没什么办法。”
  公子光说:“我的身体,就是你的身体,祸福与共。”
  四月丙子日,公子光把甲士埋伏于地下室之中,然后宴请王僚。王僚派兵列于道旁,从王宫到公子光之家,直至光家的大门、台阶、屋门、坐席旁,布满王僚的亲兵,人人手执利剑。王僚来到后,公子光假装脚疼,藏进了地下室,派专诸将匕首藏于烤全鱼的腹中,伪装上菜。
  专诸将鱼送至王僚前时,从鱼腹中取出匕首刺向王僚,左右卫士急用剑刺入专诸胸膛,但王僚已被杀死。公子光果真代立为吴王,这就是吴王阖闾。阖闾于是任命专诸之子为卿。【据说此剑便为鱼肠剑。】
  季札回到吴国,说:“只要对先君的祭祀不废止,人民不至于没有国君,社稷之神得到奉祀,那就是我的国君。我敢怨责谁呢?我只有哀悼死者,侍奉生者,来对待天命安排。祸乱不是自己制造,就应听从新立之君,这是先人的原则啊。”
  于是季札到王僚的墓上,汇报了自己完成外交任务的经过,痛哭王僚一番,之后回到朝廷中自己的位置等待新君之命。吴国公子盖余,烛庸带兵在楚军围困之中,听说公子光杀死王僚自立为王,就带领军队投降了楚国,楚王最后把他们封在舒地。
  吴王阖闾元年(bc.514),任命伍子胥担任行人之官并参政议国事。楚王杀死了伯州犁,其孙伯嚭(pi)逃亡到吴国,吴王任命他为大夫。
  吴王阖闾三年(bc.512),吴王阖闾与伍子胥、伯嚭领兵征伐楚国,攻取舒邑,杀了吴国逃亡的公子盖余、烛庸。
  阖庐计划顺势进攻楚国首都郢(ying),但是将军孙武说:“军民征战已很劳顿,现在不能攻打郢都,要等待时机成熟。”
  四年(bc.511),吴又伐楚,攻下六邑与灊邑。
  次年,吴伐越,打败越军。
  六年(bc.509),楚国派子常囊瓦征伐吴国,吴君迎头痛击,在豫章大败楚军,攻下楚国居巢才班师回吴。
  九年(bc.506),吴王阖闾询问伍子胥和孙武说:“当初你们说不能攻打郢都,那么现在情况如何?”
  二人回答说:“楚国大将子常贪婪,唐国、蔡国都恨他。大王您如一定大举伐楚,必须联合唐、蔡二国才能成功。”
  阖闾听从了他们的意见,出动全部军队,与唐国蔡国一道西进伐楚,来到汉水边上。楚国也发兵抵拒,双方隔水列阵。吴王阖闾之弟夫概欲战,阖闾不许。
  夫概说:“大王已把军队委托于我,作战要抓住有利时机才是上策,还等什么!”
  于是带领其部五千人突袭楚军,楚军大败奔逃。吴王纵兵追击。及至郢都,一共交战五次,楚兵五次被打败。楚昭王逃出郢都,跑到郧县。郧公之弟想杀死昭王,昭王又与郧公逃到随国。吴兵进入郢都。伍子胥、伯嚭鞭打楚平王的坟墓,来报杀父之仇。【史记有误,此处应当不是鞭尸】
  十年(bc.505)春,越王听说吴王兵驻郢都,国内空虚,举兵伐吴。吴国派另一支军队抗击越兵。楚国向秦国告急,秦国派兵救楚击吴,吴军败北。阖闾之弟夫概看到秦兵越兵同时打败吴兵,吴王又留在楚国不归,夫概就跑回吴国自立为吴王。阖闾闻知后,就领兵回吴,攻打夫概。夫概兵败逃往楚国。楚昭王才得以于九月返回郢都,而把夫概封在堂溪,就是堂溪氏。
  十一年(bc.504),吴王命太子夫差伐楚,攻取番邑。楚王恐惧,把国都从郢迁到鄀(ruo)。
  十五年(bc.500),孔子摄行鲁国相事。
  十九年夏,吴兵伐越,越王句践带兵在檇(zui)李抗击。越兵派遣敢死队挑战,三次冲向吴阵,高呼口号,自杀于阵前。吴兵只顾观看这种奇怪放松防备,越兵趁势攻击,在姑苏大败吴兵。吴王脚拇指被越军击伤,军队退却七里。吴王此时伤重而死。临死前吴王阖庐命立太子夫差为王,对夫差说“你能忘记句践杀死了你的父亲吗?”
  夫差回答说:“不敢忘!”
  过了三年,吴终于报复了越国。
  吴王夫差元年(bc.495),任命大夫伯嚭为太宰。吴国坚持军事训练,一直有报复越国之志。
  二年,吴王出动全部精兵伐越,在夫椒大败越军,终于报了姑苏失败之仇。越王勾践只得带五千甲兵躲进会稽山,派出大夫文种通过吴国太宰伯嚭请求媾和,愿以越国作为吴国的附庸国。吴王想允许,伍子胥劝谏说:“从前有过氏杀了斟灌氏又征伐斟寻氏,灭掉夏后帝相。帝相的妻子后缗(min)正在怀孕,逃到有仍国生下少康。少康当了有仍国的牧正之官。有过氏又想杀死少康,少康逃到有虞国,有虞氏怀念夏之恩德,于是把两个女儿嫁给少康并封给他纶邑,当时少康只有方圆十里的土地,只有五百部下。但以后少康收聚夏的遗民,整顿官职制度。派人打入有过氏内部,终于消灭了有过氏,恢复了夏禹的业绩,祭祀时以夏祖配享天帝,夏代丢失的全部故物都收复如初。现在吴国不如当年有过氏那么强大,而勾践的实力大于当年的少康。现在不借此时机彻底消灭越国的力量,反而又要宽恕他们,不是为以后找麻烦吗!而且勾践为人能坚韧吃苦,现在不消灭他,将来后悔不及。”
  吴王不听子胥之计,而听从太宰嚭的建议,终与越国停战,两国订立和平盟约后,吴国撤军回国。
  七年(bc.489),吴王夫差听说齐景公死后大臣争夺权力,新立之君幼小无势,于是兴兵北伐齐国。伍子胥劝谏说:“越王勾践吃饭不设两样以上的菜肴,穿衣不用两种以上的颜色,吊唁死者,慰问病者,这是想到利用民众伐吴报仇啊。勾践不死,必为吴国大患。现在越国是我国的心腹大患,您却不注重,反而把力量用于齐国,岂不是大错特错!”吴王不听,北伐齐国,在艾陵大破齐兵。兵至缯(zēng)邑,召见鲁哀公并索取百牢。季康子派子贡列举周礼来劝说太宰嚭,吴王才停止。于是吴王肆意略取齐、鲁两国南疆土地。
  九年(bc.487),为驺国讨伐鲁国,到鲁国后,直到与鲁定盟后才离开。
  十年(bc.486),趁势伐齐而归。
  十一年(bc.485),又一次北伐齐国。
  越王勾践带领越国群臣朝拜吴王,献上丰厚贡礼,吴王大喜。只有伍子胥心中害怕,说:“他这是要灭掉吴国啊。”
  于是劝谏吴王说:“越国近在腹心之地,现在我国虽能战胜齐国,好比石头田地,没有用处。而且《盘庚之诰》说,乱妄之人只有消灭干净,商王朝才能兴旺。”
  吴王不听,派伍子胥出使齐国,子胥把自己的儿子委托给齐国鲍氏,回报吴王。吴王闻说,大怒,赐给子胥属镂之剑令其自杀。子胥临死时说:“你们在我坟上种上梓树,让他们生长到可以制器的时候吴国就要灭亡了。把我的眼睛挖出来放在吴都东门上,让我看到越国怎样灭掉吴国。”
  齐国大夫鲍氏杀死齐悼公。吴王闻说,在军门外痛哭三日,乃从海上运兵攻齐。齐人打败吴军,吴王才领兵回国。
  十三年(bc.483),吴王召集鲁、卫二国国君在橐(tuo)皋盟会。
  十四年(bc.482)春,吴王北上与诸侯盟会于黄池,想称霸中原保全周室。六月丙子,越王勾践伐吴。乙酉,越兵五千人与吴兵交战。丙戌,俘获吴国太子友。丁亥,越军进入吴国。吴人向夫差报告失败的消息,吴王害怕会盟的诸侯听到这个消息,怕有人泄露消息,于是就把帐前的七个人都杀了。
  七月辛丑,吴王与晋定公争夺盟主之位。吴王说:“在周室宗族中我的祖先排行最大。”
  晋定公说:“在姬姓诸国中只有我晋国当过霸主。”
  晋国大夫赵鞅发怒,要攻击吴王,这才让晋定公当了盟主。吴王盟会已毕,与晋定公分手,想伐宋国。
  太宰嚭说:“你能打败宋国,但你不能留下来占有它。”
  于是领兵归国。吴国没有了太子,国内空虚,吴王在外很久,士卒疲惫,于是就派使者带上厚礼与越国媾和。
  十五年(bc.481),齐大夫田常杀死了齐简公。
  十八年,越国更加强大。越王勾践率兵伐吴,大败吴兵于笠泽。同年,楚国灭了陈国。
  二十年(bc.476),越王勾践再次伐吴。
  二十一年,越兵围困吴国。二十三年十一月丁卯,越国打败吴国。
  越王勾践想把吴王夫差流放甬东,给他万户人家,让他住在那里。吴王说:“我老了,不能再侍奉越王。我后悔不听子胥之言,让自己陷到这个地步。”于是自杀而死。越王灭掉吴国,杀死了太宰嚭,因为他不忠于主上,然后引兵归国。
  ……
  司马迁说:孔子说过“太伯的德行可以说是至高无上了,曾三次把天下让给别人,人民都不知用什么言辞来称赞他才好。”我读《春秋》古文,才知道中原的虞国和荆蛮的句吴是兄弟啊。延陵季子的仁爱心怀,向慕道义终生不止,能够见微知著辨别清浊。啊,又是多么见多识广、博学多知的君子啊!
  ……
  幻世无声说:
  详细的军事战役以及双方计策在军事史中会讲到(偷懒了偷懒了)。关于专诸刺王僚、要离刺庆忌等事件,我会在本书的刺客传记中讲到。
  吴国历史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三件事情,第一是诸樊三兄弟的礼让与谦恭。第二是阖闾夫差时期吴国的强盛,妄图称霸中原。第三是吴王夫差的轻敌与傲慢,越王勾践的机会便是从此处而来的啊!
  延陵季子在春秋时期可是鼎鼎大名的贤人,与他有交集的,例如子产、晏婴等,都是修养德行,名望极高的人。
  吴王最后空乏国力与诸侯争霸的心理就已经注定了吴国的积重难返,得罪了楚国与越国两位邻国,妄图谋取中原,这正是“蛮夷”之人没有政治头脑与战略眼光的表现,终是导致了亡国这一惨剧,没有长远的眼光,一味地寻求一时的利益,这就是我们要引以为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