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痛
作者:
猜吾 更新:2021-05-19 20:08 字数:2710
“住手!”这边易诗晴正好转身看到邢铭暴起,当即大喊。
易松回神转眼见此,使以灵力踢击床沿退身,躲开邢铭的扑势,却是对这一句没由头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我怎么就成叛徒了?
“你们?!”邢铭这才发现易诗晴,却没有多想,第一时间给这两人打上不好的标签。他好似一头野兽幼崽,被人逼到角落后因为愤怒和恐惧炸了毛,呲牙咧嘴地。
“你们想做什么?”邢铭剑拔弩张着,发现平时睡觉也不离身的魂器都不见了,更加重了他内心的猜疑:
这人难道觊觎我那些符篆?还是……
“别紧张,我们没恶意。”易诗晴拿着食物的双手摆了摆,耸肩示意没有携带武器,又将一个番薯递给他,友好地笑道:
“你是邢铭对吧?”
不料这话直接戳到邢铭的神经,他猛地从床上跳起,随手抓过一个竹杯亘在胸前,一副要拼命的样子。被他这么一搞,床都快散架了。易诗晴和易松差点以为邢铭要暴起突袭。
“不……”易诗晴没想到他的反应竟如此夸张,正想解释,却见易松抬手,告以眼神,于是不再说话,讪讪收回拿着番薯的手。
邢铭呼吸急促,除了将注意力放在“敌人”身上,还不听地打量木屋,企图逃跑。
“看反应,你肯定是邢铭了。别慌,你且听我说。”易松现在披着粗制毛衣,脸色略苍白,额头甚至还有虚汗,显然是个病人。他和声和气地说道,却不容人抵抗。
瞥见易诗晴收拾一旁的杂乱,邢铭渐渐冷静下来,却仍旧没有说话,只盯着易松,目中流露出多重情绪。
“老温,死了对吧?”易松平静地与邢铭对视,踌躇许久,问道。
“嗯。”声音沙哑,仿佛这声音从内心到出口,经过了刀枪摧打,浆火锻琢。
咔——
易诗晴手中的水杯在地板上脆裂,注意到两个男人投来的目光,她狠狠眨几下眼睛,没有让泪水流下,摆手道:
“啊,没,没事,你们继续。”嘴上这般说着,脑海却浮现一幅幅有关那个男人的画面,顿时觉得这些东西堵在了胸口,呼吸困难。
接下来却都是易松的自言自语:
“老温跟我显摆过他那杀招的能力,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当看到你时就隐隐有感,你这脸上的伤想必就是他留下的。他铭牌在你身上,再测骨龄便知你是邢铭。当初佣兵分部撤掉你的拘捕令我就知道有事,却不想他真的为此送了命。”他偏头望了眼易诗晴,接过她送来的水,却没有喝,而是看着茶水底部的残渣,看其起落。
“这家伙,明明只是淬骨锻体比常人好点,却每次任务都要跟来,一说危险就揭起衣服,露出自己满身伤痕,说自己能照顾自己,真是只打不死的小强……”
“兽潮过后他一直在找你,除此之外就是去酒馆,连家都不回。她妻子便三天两头跑来我这,说是两家亲,促感情,其实我这糙汉,诗晴又小,哪有什么家常可聊,问他去向才是真。”他仰头将茶水连同茶渣倒入口中,劣茶寡淡,却又苦涩。
“兽潮时你在哪?”邢铭声音沙哑,却非假装,昨夜照偏方之法妄图重返修途,结果失败,全身穴位或多或少有损伤,喉咙处正巧是最严重的几处之一。
易松张了嘴,哑然未答。
“爹当时在上个任务受重伤,和温叔留在城里,接受治疗。”易诗晴自然不愿别人把自己父亲喊做叛徒,见易松没有说话,便接过话茬。
邢铭觉得思绪发紧,拼命从同温自强的回忆中寻找有关线索,但这是何等的痛苦?
一幕幕有关那个男人的回忆令邢铭痛心,自责……
他惊才艳艳,以常人之姿坐拥枫都城第一医师称号;
他以常人之躯只身闯入杨家,精谋勇敢;
他图报恩德,力寻挚友遗孤;
他不是灵修,却不畏伤死,同兄弟们共进退;
他……
然斯人已逝
“啊啊啊啊……”邢铭手中竹杯掉落,双手揪住头发,噗地跪在床上,眼前浮现的画面压垮了他。他神情木然,只得嘴巴发出声音。
经历过众多事件后,邢铭的心受过伤,亦得过锤炼,但此刻又一条亲友性命压在身上,便是视人命如草芥的穷凶极恶之徒也难承受。
他,崩溃了。
在易松推出结果,并再三确认后,易诗晴心里是恨邢铭的,因为在她看来,不是他邢铭,温自强就不会死。但见此状,亦不忍地转过头,眼底却盈着泪。
她也一直压制着伤痛,那些看着她长大的怪大叔们走了,现在连这最后一个也走了,她怎么会不伤心,不悲伤?只是忍而不发罢了。
同样,易松心里也不好受,团友皆为生死之交,与温自强更是挚交。一起出生入死,在刀尖上行走。如果非要比喻,那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自己身上一块肉,而如今,他被剜了多少刀,失去了多少?
易松的手搭在心口,摸到了温自强的团徽,温热,却不知是被他捂热还是……他幽幽一叹:数不清了,也不想数。
砰
他忽然递步上去,一把揪住邢铭衣领,顺势往墙上推去,但邢铭尤若未觉。
“小子,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别什么都揽自己身上。你以为那家伙因为你而死?开什么玩笑,温自强只是为了报邢启的恩德罢了,清醒点!”易松冷笑着,冲邢铭坑洼的脸庞用力掴了几掌。
“爹!温叔不就是因为他……”易诗晴没料到父亲会这么说温自强,瞪大了眼睛。
“闭嘴!”易松偏头冷喝一声,易诗晴愕然,怒从心头起,夺门而出,只留下一句:
“我去温叔家!”
易松也不管她,见邢铭仍木愣不醒事,又掴了一巴掌:
“你以为躲在回忆里,他就会复活吗?只会一味地逃避,最后什么都没改变”他不顾伤重,引动灵力强化声音,冲击邢铭封闭的听觉。
“你要辜负他的牺牲么?!”他深吸口气,沉声低喝。精准的灵力和音量控制达到邢铭能够承受的极限,这句话若天雷般击穿笼罩他内心的阴霾。
“啊啊啊,啊……”邢铭呆滞的眼睛逐渐清明,同时大口大口地呼吸,好像搬了一座大山,瘫坐在地,汗水淋漓侵湿衣裳。
见状,易松低声骂一句:
“臭小子……”他找到之前弄翻的茶壶,斟满一杯细品,又将茶壶颠了颠,扔给邢铭:
“接着。”
邢铭的反应也快,动作却不免显得滑稽,茶壶在手上扑腾几下才接稳,见茶水无恙,也不客气,咕咕地灌入口中。
“我想起来了,温叔说过他当时同另一个团友呆在枫都城……”邢铭畅饮,脑海巨量念头回忆潮水般褪去,这个信息被他注意到,不禁苦笑。
当时他就听取得这些信息,但还没吸收完便昏厥过去,故而在酒楼里看到易松与虛冥的人一起,便被愤怒冲昏了头,后来也一直没回想起来。
“别担心,杨家已经撤下对你的悬赏,就算我把你抓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易松见他还没放下戒备,难以进行接下来的交流,便主动道:
“这样吧,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然后交换。”
“可以,不过我要先拿回我的东西。”魂器不在身上,他就是个废人,昨夜的试行就是证据。现在邢铭仍没完全信任易松,毕竟在他眼里,对方在兽潮后不久就加入了虛冥,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片刻后
在易松惊异的目光中,邢铭重新装配好魂器。
“这是什么?”易松提出第一个问题。
“不知道,我管它叫做魂器。”
“魂器?”
“该我问了,你为什么如此迫切加入虛冥?”
……
“如此说来,你这魂器多有弊端,难怪我从未听闻这类东西。”
“什么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