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把自己关在房间很久。
  黎羡端着做好的鸡蛋布丁在顾然的卧室门口站着。他的手抬起又放下，却迟迟没有敲响顾然的房门。
  为什么顾然的例行检查会那么奇怪？为什么顾然身上会有奇怪的臭味？小灿又帮顾然做了什么预约？
  这些问题小灿都不会回答黎羡，黎羡却也不知道顾然会不会告诉自己。
  他现在只是一个寄住的房客。
  但是他是一个和房东关系暧昧的房客。
  黎羡摸着自己的颈侧，思考着顾然会对自己有多少信任，这些信任又能换到什么消息？
  不过黎羡最终还是敲响了顾然的房门。
  他总是要见到顾然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黎羡原本以为情绪不稳定的顾然可能不会给自己开门，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敲响门，顾然的房门就应声而开。
  但是顾然没有站在门口。
  黎羡没有继续思考顾然卧室的门到底有多智能，他推开了房门，走进了顾然的卧室。
  顾然不在床上，黎羡将鸡蛋布丁放在了床头柜上，走进了卫生间。
  但是顾然也不在卫生间。
  黎羡咬了咬嘴唇。
  他是看着失魂落魄的顾然走进卧室的，如果顾然不在卧室，顾然的房门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打开。
  黎羡的目光在顾然的卧室扫视一圈，很快注意到了顾然卧室窗口上轻飘飘的窗帘。
  因为希望能够在睡醒之后立刻享受到温暖阳光的原因，顾然卧室的床帘轻薄的几乎透明，平时也不会打开。
  但是现在，顾然的窗帘却随着风飘动。
  顾然抱着膝盖的身影在窗帘后若隐若现。
  黎羡不知道为什么就产生了顾然就会这么消失的错觉。
  黎羡赶紧上前一步，扯开了窗帘。
  顾然依然没有抬起头，他抱着膝盖，头靠在墙壁上，像是被抛弃的小可怜。
  黎羡这才注意到，原来顾然窗台这里有一张榻榻米，正好对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可以让顾然躺在上面舒服的晒太阳。
  耀眼的阳光让黎羡觉得刺眼，他低下头，将目光重新放到了顾然身上。
  眼神中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
  “顾然。”黎羡轻声叫了顾然的名字，似乎是害怕打扰顾然。
  顾然没有动，他依然背对着黎羡，像是不愿意见到黎羡。
  但是黎羡知道，如果顾然真的不愿意见到自己，也不会打开房门让自己进来。
  于是黎羡大着胆子做到了顾然的身边，手轻轻拍了拍顾然的肩膀。
  “顾然……”他的声音更加的温柔。
  顾然在黎羡的手碰到自己的时候猛然一颤，却还是没有转过头。
  黎羡松了一口气。
  至少顾然现在还是有反应的。
  他没有因为顾然身体的颤抖就松开自己的手，反而将手又放在顾然的手上。
  “顾然，出了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黎羡说话的时候注意着黎羡的反应，果然看到顾然在听完自己的话后又轻轻颤抖。
  这一次黎羡更加大胆，他两只手都放在顾然的肩膀上，把人转向了自己。
  顾然没有黎羡想象中正在流泪，他只是在发呆，眼神中的光像是随着身边萦绕着的清淡气味一起消散。
  黎羡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这股淡淡的香味虽然很好闻，但是黎羡却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
  然而他更想知道为什么顾然身上会有臭味？
  通过几天的相处，他知道顾然虽然很懒，但是还没有到让自己身上充满臭味的程度。
  他需要和顾然沟通，但是顾然现在是被小鬼勾了魂一样的状态是不行的。
  黎羡想起来在厨房的时候顾然十分不想要和自己接触。
  俗话说以毒攻毒，因此黎羡直接把人搂紧了怀里，嘴唇摸索着顾然的嘴唇亲了上去。
  顾然的嘴唇依然那么柔软，还带着他身上暖暖的温度。
  但是黎羡还没有来得及继续享受这个吻，他就被顾然一把推开。
  “不要碰我！”顾然几乎是尖叫着推开了黎羡。
  黎羡被顾然从榻榻米上推了下去，跌倒在地上。
  顾然的胸口剧烈起伏，他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用那么大的力气，因此手足无措地看着跌倒在地上的黎羡。
  黎羡咧了咧嘴，手臂一撑从地上站了起来，重新走到了顾然的面前。
  “回神了？”黎羡像是不在意被推开一样依然温柔的开口。
  顾然看着坦然的黎羡，嘴唇翕动，喃喃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黎羡再一次将手放在了顾然的肩膀上，顾然依然是想要躲开黎羡的手。
  不过这一次黎羡没有让顾然如愿，他紧紧抓着顾然的肩膀，甚至将人拉向了自己。
  “顾然，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不要害怕。”黎羡看到了顾然脸上恐惧的表情，但是他没有心软，他强迫着顾然看着自己。
  顾然摇着头，他现在像极了琼瑶剧里的女主角，不想听黎羡的任何话。
  “你可以告诉我，你可以相信我，出了问题我们一起解决。”黎羡知道，一个人在恐惧和难过的时候总是会轻而易举的相信自己身边的人，他相信顾然也是。
  黎羡的判断没有错，在听到黎羡的话后，顾然的情绪似乎真的冷静了许多。
  “我可以告诉你？”顾然犹疑地开口，他看这着黎羡的眼神不断闪躲。
  黎羡却坚定的点头：“你可以告诉我，就算是我不能够帮你解决，我们也可以一起想办法。”
  顾然的眼睛终于看向黎羡，他的瞳色很淡，看起来很是冷情，但是现在这双淡色的瞳孔里却盈满了无助和迷茫。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没有人能告诉我该怎么做。”顾然像是失去了支撑自己身体的力量，软软的倒向了一边。
  黎羡伸出手，将顾然揽在自己怀中。
  他们靠在一起，黎羡可以清楚的嗅到顾然身上清淡的香气，还有若隐若现的其他味道。
  就是这个味道让顾然失去了控制。
  “我愿意做你的倾听者。”黎羡没有在意这个味道，他从额头蹭了蹭顾然的头。
  “我身上的味道，你闻到了么？”顾然闭上了眼睛，放松自己躺在黎羡的怀里。
  黎羡有些犹豫，他不知道顾然是在指香水的气味还是顾然身体本来的气味。
  顾然虽然问了问题，但是他也不是在等待黎羡回答。
  “我身上的味道，是腐烂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