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好办了吗？真是天都在帮刘瑾啊！
  唐小糖很高兴，但稳妥起见，她还是决定回去之后再说。
  毕竟那个赌约还没出结果，等解决了他那些极品亲戚，再和他商量也不迟。
  这时候，刘瑾已经走到了西市。
  西市的人明显比东市多好几倍，而且几乎都是穿得和刘瑾差不多，甚至更脏的平民，有卖东西的也有买东西的，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街道被人流堵得十分拥挤，不仅有人，还有很多驮着重物的牲口。
  入耳一片嘈杂，杂乱的脚步声，牲口的嘶叫声，卖家的吆喝叫卖声，买家讨价还价的声音，交织成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
  加上街道空间不足，空气不流通，牲口们还随地大小便，那浓浓的骚臭味简直要令人窒息。
  而且还有各种对唐小糖来说更为无法忽视的繁杂情绪，充斥在每个人身上的负面情绪快把她熏死了，要是现在能移动，唐小糖绝对二话不说就离开。
  她赶快屏蔽掉一部分感觉，就这样，那嘈杂的声音和味道还是让她整个魅都不好了。
  就算是上个世界的游乐园她都没有这么难受，这种繁杂的负面情绪，简直比那种单一的强大怨念杀伤力还要强大。
  “好吵啊……”
  因为不适，她的声音显得十分无力，也许少年听出了她的虚弱，他伸手，轻轻把放在胸口露出一个角的书往下压了压，让她的身体完全陷入他的衣服之中。
  “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他的声音很轻很低，混在一片嘈杂的噪音中，唐小糖几乎听不到。
  “好，不过你要小心点。”唐小糖说。
  “嗯。”
  少年顿了一下，轻声应道。
  他微微歇了一口气，抱紧怀里的书，让她更贴近胸口，他加快了脚步，用力挤开面前拥挤的人群。
  对刘瑾来说，这样的环境也同样令他感到不适，生来便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这里的环境糟糕胜过若是平常，他会等人少些后再从稀疏的地方慢慢蹭过去，但现在，为了加快时间，他必须要从这里穿过去。
  被他挤过的人发出声声抱怨，甚至有些人还大声咒骂起来。
  “哪个龟孙儿挤老子？”
  “挤什么挤！有病咧！”
  “妈的！谁踩老子？”
  ……
  少年的衣服带着皂角的清新香味，虽然不能将那些难闻的气味完全隔绝，却能暂时缓解那扑鼻的恶臭，隔着一层薄薄布料，他的心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唐小糖能够感觉到他的紧张。
  他的身体还很单薄，却已经在尽力保护她了。
  如果他的人生没有被扰乱的话，他该保护的，是这个国家，是这整个世界。
  唐小糖缓缓垂下眼，她想。
  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他被毁掉。
  此时，少年也终于从密集的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在了粮铺前。
  唐小糖和刘瑾同时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再感受那种挤早班公交的痛苦了——这里虽然还是能闻到臭味，但至少空气是流通的，不像在人堆里，那味道大简直让人窒息。
  要不是她这次的身体是一本本来就没有感觉的书，但凡换成任意一个有嗅觉的，唐小糖觉得自己都要晕过去。
  差不多缓解了一下情绪，唐小糖才开始观察面前的粮铺。
  这粮铺看起来挺大，里面的人却很少，而且不仅没人在店里喧闹，就连门口都没人敢摆摊。
  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那个身材高壮，一脸凶相的男人，她马上知道了原因。
  欺软怕硬，某种程度上说，的确是所有生物的本质。
  刘瑾却完全不怕门口的男人，他径直走进粮铺，买了十斤米，又买了些黄豆。
  趁着铺子里的人替他称量的时候，唐小糖看了看铺子里摆着的粮食，就是很多类似世界都常见的五谷，而且品质看起来都很差，颗粒干瘪零碎不说，里面甚至还有没脱干净的壳。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毕竟这世界生产力水平低下，且又没有经过品种选育，好一点的粮粮肯定是优先供给给贵族了，普通的平民百姓，有粮食吃，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能顾得上其他。
  不过好在，这些粮食倒不是很贵，即使刘瑾买的多，也没花多少钱，唐小糖就看着粮铺老板先是用牙咬了咬那块银锭，然后才用剪刀把那它剪开。
  他拿出一杆小称，称了称重量，然后又剪了一小块下来。
  唐小糖就看着他剪了称，称了再剪，直到把那一块本来就不大的银块剪成一堆碎块，才拿走其中一小块，然后把剩下的都还给了刘瑾。
  刘瑾把碎银塞进包袱里，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拎起地上的米袋子，转身向外走去。
  然后唐小糖就发现，少年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瘦弱，他身上其实是有肌肉的，虽说那袋米不算重，但他这样轻松就一手提起来，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但想想也是，毕竟刘瑾不是出身尊贵的公子，就算不做农活，他平日也得做家务，还要照顾病重的父亲，肯定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少年胸前的肌肉紧绷着，很硬，加上刚才那一番拥挤，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了，紧贴着他的唐小糖就觉得不是那么舒服了，她感觉自己的封面正在被沾湿。
  但看了看双手都被东西占满的刘瑾，唐小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他们离开粮铺，刘瑾又去买了些盐，并且把其中一块碎银换成了铜板。
  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他们得回到分开的地方，不过幸好这时候街市也快要散了，街上的人少了很多，他们不用再感受一次那种像被封进鲱鱼罐头的痛苦了。
  一路上，一人一魅都没说话，唐小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沉默着，她想挑起话题，却在感受到少年越发被浸湿的衣衫时，把话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