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心脏，很闷，明明她是不用呼吸的，可是这一刻，看着她苍白的，失去血色的脸，她却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
  那是和怨恨完全不一样的，从未有过的情感。
  她想救她，可是在她因为怨恨觉醒的力量中有所有关于毁灭的，却没有任何一种能力是治愈的。
  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像一个人类一样无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接受这个世界给予她的一切。
  女人的手指掠过她的脸颊，那曾经让她觉得温暖的温度已经不在，但她的眼神却依旧像第一次见到她那么温柔。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很低，可每一个字她都听得很清楚。
  “不要再怨恨了，你已经……报复了他们，该放下了……”
  “这是你希望的吗？”女孩看着她失去血色的嘴唇，黑沉的眼神中似乎有什么浮现。
  体内的力量在快速流失，怨气几乎控制不住的要侵蚀她的灵魂了，如果不是唐小糖体质特殊，恐怕早在怨气进入身体的时候就受到影响了。
  不过就算没有受到影响，挨这么一刀也并不容易，最起码那刀尖可是实打实戳在她身上的，虽然不会死，但也疼啊！
  “一直怨恨着，很累，”忍着剧痛，她艰难地维持着笑容，微微侧头，看向虚空中另一个她：“我希望……希望，你能开心……”
  不管是同情还是相似的经历，唐小糖都希望女孩能放下心底的怨恨，向前看。
  毕竟相比他们一族漫长的生命，这段经历就像一场历练，结束了也就过去了。
  就像有一缕光穿过厚厚的云层，一点点落在黑暗的空间里，包裹着整个世界的灰雾在不停地颤动，在边缘守卫们以为它要再次扩散的惊魂未定目光中，它突然像一个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开始飞快地向后缩去。
  之前被灰雾吞噬的人和建筑重新露了出来，而且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灰雾还在退散，政府立刻组织了很多科学家，所有人都试图找出灰雾散开的真相，但因为谁也不敢进入那依旧被浓雾笼罩的中心区，所以没有人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此刻，在灰雾汇聚的核心。
  以女孩为中心，无形的力量从她身上蔓延开，空间都仿佛在颤动，那些怨气一点点被撕扯着消失不见，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粒子状，可倒在地上的几人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女孩完全不在意，她只凝视着面前的女人，黑眸里充满她自己也不知晓的情绪。
  悲伤，不舍，难过……
  “不要把你自己封闭起来，走出去吧，”女人温和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她已经变得冰凉的手指从她脸上滑落：“你不属于这里……”
  她看到女孩漆黑的眼里有一点光芒缓缓亮起，虽然微弱，但就像黑暗里的烛火一样，那么清晰。
  于是，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个笑容留在脸上。
  “去迎接……属于，属于你的……”
  放在她脸上的手指失去了最后的温度，缓慢的滑落，她眼底的光熄灭了，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合上了，而且再也不会睁开。
  “啪……”
  有一滴晶莹的水珠轻轻落下，在那苍白的，带着微笑的面容上溅起一小点水花。
  聚集在中心的灰雾悄无声息的散去，天空中，细碎的雨水静悄悄的落下，无声地洗涤着这座终于重见天日的城市。
  连同那些痛苦与怨恨一起，被彻底冲刷干净。
  女孩安静的睁着眼睛，可她的左眼下却有一道浅浅的水痕。
  “这是……哭泣……吗？”
  她伸出手，缓缓擦拭脸上的水迹，看着女人含笑的面容，她终于慢慢地，轻轻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
  阴云散去，温暖又明亮的阳光重新洒在每一寸土地上，这监狱一样的医院和收容所，再也不会覆盖在阴影中。
  就像那些罪恶，无论如何掩盖，终究还是大白于天下。
  “我会像你希望的那样，放下怨恨，向前走。”她伸出手，指尖轻触她的脸。
  女人的身体在她眼前化作光点，女孩转过身，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她微微抬起手，一只手机就突然出现在林斌的手里。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当然，就算失望也没什么，她已经报复了该报复的人，现在，她要像她希望的那样，去走自己应该走的路。
  她仰起头，恢复晴朗的天空中，一道极浅的蓝色光飞速划过，很快消失不见。
  ————
  离开身体之后，唐小糖没有立刻返回，她躲在钱静的身体里，一直到女孩遇到她的族人，顺利跟着他们离开之后，她才回到了空间。
  一回去，发现艾法尔不在，还没等休息片刻，唐小糖立刻呼叫了他。
  “小糖，你任务结束了？”
  水镜里出现了艾法尔的脸，因为这个任务经过组织评估属于风险很低，加上最近和w组织的战斗越发激烈，所以他并没有全程关注。
  当然，不关注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很相信唐小糖的实力，这样简单的任务，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问题：“怎么样，没有遇到什么事吧？”
  “如果我说遇到了呢？”唐小糖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间透着疲惫，那头一向最宝贝的银发看起来也不如之前光滑，一看就是几天没休息了。
  没办法，这件事很关键，所以就算知道他大概已经分身乏术了，她也必须及时上报，告诉他。
  “你遇到什么事了？”
  艾法尔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唐小糖也不再耽误，她把那枚从女孩身上取下来的扣子放在水镜前，稍微撤走自己包住它的一部分力量。
  顿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伴随着这股难闻气味出现的，是一条很细的，章鱼触手一样的黑色浓烟，它像是有生命一样，一突破她的力量就开始挣扎着想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