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灰黑色气体留在他识海已经令他感到恐惧万分，现在竟然又多了一道剑意存在！
  它不是消散了吗？怎么又会完好地滞留在我的识海中？
  不对！
  自己之前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道剑意！
  李夜心神有些呆滞地从识海中退出来，他仔细地回忆剑意出现的整个过程。这才发现，剑意出现的时间，恰是自己在识海中面对灰黑色气体仔细体味剑意的时候。
  又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难不成这道剑意是那颗灰黑色气体释放出来的？
  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从冒出来，便再也挥之不去。
  识海又恢复一片虚空，灰黑色气体独自在空寂的识海飘啊飘。李夜有些犹豫，那道剑意太强，刚才那一下，对他身心的冲击都极大。
  但心中想弄个明白的想法很快占据上风，一咬牙！
  拼了！
  对着灰黑色气体，他心神回忆起那道剑意！
  嘶！
  一道雪白如银练的森然剑意，狰狞而出，朝着李夜岿然斩下。
  噗！
  李夜浑身一僵，喷出一口鲜血。
  片刻后，“哈哈哈哈！”的大笑在小院里回荡，李夜满嘴鲜血，胸口血红一片，触目惊心，脸上却欣喜若狂。
  果然是那团灰黑色气体！剑意就是它放出来的！
  这次有所准备，他看得清清楚楚。不光如此，他还发现，这道剑意和之前他看到的完全不同！不，或者说，是更加清晰！也正因为如此，它的威力再次展露出无疑，李夜脆弱的心神如何能抵挡得住如此霸道的剑意冲击？当下便受伤吐血。
  可即使受伤，李夜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如果能够参悟这道剑意……李夜嘴角又一次抽动。
  在这之前，他对修剑没有半点兴趣。可是，昨晚那道纯粹的凛冽的剑气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勾引出他对对力量感兴趣的种子。
  李夜很快从欣喜中退了出来。这股剑意霸道无比，远非他能承受。
  脑袋中隐隐作痛，连续接受两次剑意冲击，他的心神已经受伤。
  想起刚才全身被冻僵、就连识海都随时被冻结，能轻易感知得到识海被轻松斩成两半的痛苦，他脸色有些发白。
  参悟这道剑意自然好处多多，可是，也同样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心神受伤，比其他受伤更加难以治疗。
  脑袋疼痛让他不时抽着冷气。随手把身边的音螺拿了起来，朝里面注入灵力。
  “天武大陆璃州一带再次爆发激烈冲突……”
  音螺里的声音让李夜不禁一怔。音螺是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他每天都会听音螺入睡。这段时间，关于天武大陆人类与妖魔爆发冲突的消息明显比以前多了不少。
  难道妖魔们不甘于长久被压制，要开始反攻了？
  他有些无厘头地想着，不过很快他便把这问题丢到一边。无论是战争，还是妖魔，离他十万八千里，毫不相关。
  他根本不信妖魔们能翻出什么花浪。
  三千年前，修者和妖魔之间的战争，便以修者完胜而结束。若不是有大海阻挡了修者们前进的脚步，很有可能妖魔们已经被消灭殆尽。
  接着便是一些试剑会的消息，李夜也不是很感兴趣。对一个只知道种植灵药赚灵石的修真者来说，打打杀杀的还是算了。
  忽然头痛欲裂，李夜抱着脑袋闷哼一声。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天上掉下一位绝世美女，同时还掉下一只守护美女的恶龙。
  更大的痛苦是，刚刚领略美女的绝世容颜，便被恶龙一脚踢中了要害。
  李夜心中哀嚎，修复神识是现在面临的最紧迫问题。可是，对于一位只有炼气五层的低阶修者来说，修复神识绝对是个远远超出他能力范围的问题。
  好痛！
  好像脑子最深处，被人用小刀轻轻地在割，只一会，李夜便快疯了。
  抱着脑袋坐在房顶上，痛苦的呻吟不绝于耳。
  哥不要美女！
  不要恶龙……
  李夜连哭的心都有了，抱着脑袋，他几乎是用爬的方式挪到静室蒲团上。
  他现在唯一能寄希望的，便是打坐能够减轻痛苦。很快，残酷的现实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无论他如何运转灵力，元神的剧痛都没有丝毫减轻。
  整个人就好像被斩成两半，可偏偏全身完好。
  他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哀嚎着，渐渐，哀嚎的声音越来越低。
  无知者无谓，他对神识的了解少得可怜，若他的修为再深一些，懂的东西再多一些，绝对不敢如此莽撞。神识的修复，即使在那些凝脉期的修者，都没有太多的办法。除非金丹期修者出手，才能够比较容易修复。
  可是，若要一位金丹期修者出手，那代价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低级修者是绝对不敢去动用元神，哪怕以擅长神识的禅修，在金丹期之前，也不敢如此。
  李夜只不过是一位刚刚突破炼气五层的低级修者，识海连续受到两次远超过他承受能力的攻击，没有一命呜呼，已经难得。
  神识受伤，若没有外力治愈，不死不休。
  可怜的李夜完全蜷缩成一团，他已经没有力气翻滚，奄奄一息，意识模糊。
  隐隐约约他好像听到有谁在说话。
  “汝可想活？”
  古朴苍凉的声音，刚正威严。
  “救我！”李夜听到自己充满惊喜和哀求的无力回答。
  “守吾之心、执吾之誓、行吾之意，敬吾、信吾、尊吾、愿否？”
  “太狠了吧！”奄奄一息中的李夜忍不住哀嚎，他忽然有种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
  “愿否？”威严之音滚滚如雷，充满压迫感。
  “去死！”李夜蓦地大怒：“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是你搞的鬼……”他还想骂，可是神识剧痛，他忍不住惨叫一声。
  “愿否？”
  “去死！”李夜一边惨叫着一边破口大骂，同时伸出中指。
  “愿否？”
  “去死！”李夜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伸指头了，唯独有气无力地哼着。
  “愿否？”
  “去死，去死，去死……”李夜的回答细若蚊呐，声息渐细，有若游丝。
  “愿否？”
  “去……死”
  李夜意识一片模糊，挣扎着。
  那个刚正威严的声音终于沉默了。李夜此时意识完全模糊，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模模糊糊中，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声音再次开口，没有了威严，只有落寞。
  “不敬、不信、不尊！即不能驱，吾不能违吾曾所立之誓也……”
  声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他不醒人事。
  昏迷中的李夜，识海中，那团飘浮在识海上空的灰黑色气体自行压缩，压缩成一头高贵的凤凰，振翅高飞。飞凤振翅，凤羽飘飘洒洒，悄然落下，飘满虚空。
  一落下，参透识海，散发出道道法文，化成无数灰黑色气体纷纷洒洒，飘满识海的每个角落。
  眨眼间，蓝色识海便成为黑海，诞生缕缕黑烟，黑烟幻化，隐约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