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甜懿(上)
作者:爱新觉罗启榕      更新:2021-05-19 16:17      字数:6620
  公元前1501年,佩雷特季,法莫诺斯月,第24日,
  下埃及,迈杜姆
  清晨,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着五光十色的朝霞,早起的云雀在那半明半暗的云空高啭着清脆的歌喉,赞美着晨光的恬静安逸。而在遥远的天际,则有着一颗巨大的星星正凝视着这个静谧的村庄,犹如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许久,火红的太阳终于挣开白云的纠缠,从云缝中冲出来,露出半张笑脸。天空中的朵朵白云,像极了镶嵌着金边的株株茉莉,香远益清,洁白无瑕。晨纱渐渐地破碎了,在半空中缭绕着,盘旋着,似一缕缕轻烟袅袅升起。一束束金色的阳光随之洒满了山坡,照亮了原野,播撒在勤劳的人们那明快的笑脸之上。
  这一天,纳荷西很早便从睡梦中醒来,红彤彤的太阳已然悄悄爬上了山岗,灿烂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他白嫩嫩的小脸蛋儿上,令他喜出望外。
  纳荷西见状,急忙穿带好衣帽,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妹妹的身边,兴高采烈道:“奴恩,你快起来吧,今儿个天气好,咱们一起去赫卡普塔赫逛逛集市如何?”
  哈蒂听见了阿古那熟悉的话音,蝴蝶翅膀般的修长睫毛上下颤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一睁,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睡眼惺忪却激动万分道:“真的吗,阿古!我不是听错了吧?”
  纳荷西狡黠地笑道:“没有,没有,你的耳朵好的很!”
  哈蒂满心欢喜地拍手叫好:“那真是太好了,赫卡普塔赫城可是我朝思暮想的地方!”
  茜塔瑞听见两个孩子的欢呼声,连忙赶来,好奇地问道:“快告诉额莫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们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哈蒂欣喜万分道:“阿古答应我,带我一起去白城逛集市!”
  茜塔瑞阴沉着脸,抱怨道:“就你们俩去赶集吗?快歇了吧!现在是多事之秋,两个小孩子家出去晃荡多危险啊!别总是让额莫操心!”
  纳荷西走上前扯住母亲的衣角,苦苦哀求道:“额莫,奴恩总是心心念念着赫卡普塔赫,您就允许我们去吧!请您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天黑前一定平平安安地回家!”
  “你们真的能保证言行一致?”茜塔瑞半信半疑道。
  “求额莫相信我们!我和奴恩一定会信守承诺!”纳荷西甜言蜜语地恳求着母亲。说着,他又转头望望哈蒂,她那一对灿如繁星的眸子里亦是写满了乞求。
  茜塔瑞终是不忍心拒绝两个孩子,她叹了口气,妥协道:“那好吧,你们要去就去吧!纳荷西你是阿古,要照顾好奴恩,千万不要忘了自己对额莫许下的诺言,好么?”
  听了母亲的话,兄妹俩兴奋得几乎蹦了起来,异口同声道:“谢谢额莫!我们终于可以解放了!”
  两个孩子迎着朝阳,手牵着手,无忧无虑地走在洒满晨曦的乡间阡陌上,他们蹦蹦跳跳、追逐嬉戏,犹如久经禁锢的鸟儿,终于飞出了牢笼般无忧无虑,活泼自由。
  这一年的冬季并不寒冷,春日来得格外早,原野间群山连绵,河流清澈,绿树成荫,野花馥郁,飞鸟成群。晨风微微吹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大树上鲜嫩水灵的叶子慢慢滑下来,欢快地跳跃着。绿油油的小草在柔和晨光的爱抚下逐渐苏醒了,在雨露的滋润下显得格外生气盎然。蓝天白云下,洋溢着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他们手牵着手,笑容甜甜,喜乐洋洋,彼此之间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
  纳荷西一时兴起,他弯下腰,随手摘了一束白露未晞的矢车菊,并用嫩草将它们精心捆绑起来,捧到妹妹面前,朗朗笑道:“奴恩,这花儿送给你!”
  “哇,好香啊!阿古,谢谢你!”哈蒂由衷感叹道,那稚嫩的脸上浮出了春阳般灿烂的微笑。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天底下最美的花仙子,任何人都不可比拟!”纳荷西敞开心扉道,“只有这孤傲淡雅的矢车菊与纯洁高尚的莲花才能与我的奴恩相配!”
  哈蒂听闻哥哥的赞美,瞬间涨红了脸,含蓄地笑道:“阿古若是这样说,可真叫我无地自容了!”
  纳荷西一口咬定:“傻丫头,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哈蒂轻轻点点头,一双澄澈的眸子望着纳荷西笑而不语。
  不知不觉,兄妹俩漫步至生机勃勃的伊特鲁河畔,两岸绿草如茵,清荣峻茂,波平如镜的河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泛起了阵阵涟漪,倒映着天光云影,重峦叠嶂的山丘与诗情画意的田园。哈蒂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清秀俊朗的面容,端正精致的五官亦在河水的映照下是那样清晰可辨,庄重大方,让她自己也不禁深深感叹起来:“这是谁家的姑娘,你为什么这么美呢?哈哈!”
  哈蒂沉醉在这迷幻的景色里许久,也不知是何时,她忽然猛地一昂首,望了望天上的日头,直言道:“阿古,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去集市的路还很远呢!
  纳荷西欣然答允,兄妹二人继续于广袤无垠的田野间闲庭信步。忽然,一叶扁舟自遥远的天际缓缓驶来,渐渐走入了孩子们的视野。这艘小艇由亚麻粗壮的枝杆精心编织而成,即便看上去十分小巧玲珑,却是坚固异常。小舟的主人是一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见到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他便热情的与兄妹俩打起了招呼,并邀请他们上船同行。
  哈蒂却尴尬地回应道:“额齐格,真是抱歉,我们兄妹俩的钱有限,可付不起您船费!”
  “谁说问你们要钱了?”男子哈哈大笑道,言语间洋溢着一种令人信赖的亲和力,“你们兄妹俩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们是要去白城赶集的!”纳荷西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赫卡普塔赫?”男子惊异道,“你们知道那里有多远么?就凭你俩小孩儿走路的速度,明天也到不了啊!还是赶快坐船吧!”
  哈蒂一听男子的话语,也觉得十分在理,便不再推辞,与阿古一起高高兴兴地坐上了船。那个中年男子以坚实的臂膀,用尽全身之力摇着船桨,宽大的木桨划开了一道道水纹,船就飞快地驶向了前方,好似下一秒便要腾云驾雾,徜祥云端。两个孩子目不暇接地眺望着河流两岸飞速移动的景物,与中年男子谈笑风生,内心极为喜不自胜。
  然而,危机与厄运却时常伴随着纳荷西兄妹俩形影不离。少不更事的纳荷西与哈蒂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和所作所为早已暴露无遗,当敌人有机可乘时,他们面临的将是杀身大祸。
  此时此刻,草丛深处有两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纳荷西兄妹俩的一举一动。
  阿伊看着两个孩子平安上了船,愤愤不平道:“大人,这可是天赐良机,咱们刚才干掉他俩最合适不过,可惜这下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你有所不知,划船的那个老头儿是佩瑟!别看他平时蔫不出溜儿,少言寡语的,却是个蔫豹子,咱俩拴在一起,这武功都抵不过他一人,你这不是鸡子儿往石头上碰么!”布鲁诺一摊手,无可奈何道。
  “大人,那可怎么办?”阿伊心急如焚道,“王妃殿下可已经给我们下了最后的通牒,这差事总也是要办的啊!”
  布鲁诺轻松地笑道:“不急,机会还有的是!”
  “是,大人!”阿伊顺从道,“卑职全部都听从您的安排!”
  小船载着纳荷西兄妹俩,慢慢穿过层层田野,越过叠叠小丘,跨过道道碧波,直至日上三竿之时,他们才终于抵达了梦寐以求的都城赫卡普塔赫。
  白城顾名思义,以纯白宏伟的建筑工程而闻名遐迩,不仅是当时世界上最为繁华宏伟的大都市之一,还是全埃及最有历史文化沉淀的古城。自新王国成立以后,赫卡普塔赫的政治地位虽然有所下降,但这并不能消除她在埃及人民心中神圣崇高的形象。作为大埃及的传统文化和老牌宗教中心,赫卡普塔赫丝毫不失从前的气派和场面,照样日日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游客如织,前来朝圣和从商之人络绎不绝,城内城外处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红旗招展,迎风飘扬。城中清一色的雪白建筑物与纪念卑高高耸立,在温暖的日光下,曜曜生辉,银光闪闪。来来往往的人群似夜空中繁密的星子般挨挨挤挤,摩肩接踵。男子衣着考究,英姿飒爽,女子花枝招展,亭亭玉立,黄发垂髫笑容可掬,并怡然自乐。
  中年男子欢呼雀跃道:“孩子们,这就是白城赫卡普塔赫了,瞧瞧前面多热闹啊!”
  “是啊,是啊!”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振臂高呼起来。
  看着兄妹俩天真快乐的笑容,中年男子立刻觉得自己刚硬的心也瞬间年轻了许多,或许与孩子们日夜相处,正是他可以彻底治愈内心深处伤痛的一剂良药,想到这儿,他亦发自内心地微笑了起来。
  纳荷西兄妹俩客气地谢过了中年男子,并依礼与他拜别。
  才下了船,哈蒂与阿古从码头向城内并肩行进。内城集市上两侧花花绿绿,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哈蒂并未感觉有多么稀奇,唯独看着来往的男女老少皆是一片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她着实有些莫名其妙,便贴着哥哥的耳朵,低声问道:“阿古,这些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开心,难道今天是什么节日么?”
  纳荷西也是一脸茫然地摇摇头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哈蒂微微一笑:“那我们只好接着往前走,才能一探究竟了!”
  两个孩子怀着强烈好奇的心继续前行,城内宽阔平坦的青石板道路却显得越发狭窄和拥挤。当两人好不容易行至中心广场时,那里聚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挡住了他们前进的去路。兄妹俩绞尽脑汁,设法在大人的腋下钻来钻去,这才最终挤到了这黑压压一大群人的中央。
  于此,他俩只看见呜呜泱泱的人群紧紧簇拥着两个衣着华丽,器宇不凡的男青年。二人身着洁白的亚麻短裙,系着一条大红色的丝带,腰间更是别着一把金光灿灿的宝剑,脚底是神气十足的纸莎草凉鞋,这身打扮,在两个孩子的眼里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哈蒂随即满腹狐疑地对哥哥讲:“阿古,你觉着这些人是谁呢?”
  “我觉得他们应该很有权势!”纳荷西认真思量后,回答道,“看这模样,他们很可能来自瓦塞特!”
  “那里可是圣都,离这里十分遥远,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哈蒂惊叹不已道。
  纳荷西猜测道:“我想,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两个孩子还在小声议论,就听到两名男子手里敲锣打鼓,高声宣布:“王长女千秋佳节,普天同庆,阿蒙神庇佑,王嗣健康长寿……”一遍不罢,话音未落,他们又接连重复了好几次。
  人们寻着两个男子的手指方向,巴头探脑地张望着城门上那涂满金粉,用朱红丹砂写成的纸莎草纸,七嘴八舌地谈论了起来。
  哈蒂年幼,虽不识字,但她仍以极为羡慕的眼光端详着这张硕大的草纸了良久,直到纳荷西轻轻用手捅了捅她,哈蒂方才缓过神来。
  “奴恩你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儿!”纳荷西奇怪道。
  “没什么!”哈蒂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纳荷西冷不丁地抬眼望望渐渐西沉的落日,像记起了什么似的,慌慌张张道:“奴恩,我们该往家走了,否则天黑之前我们到不了家,额莫会生气的!”
  “嗯,好吧,我们快走吧!”哈蒂通情达理道。
  日落西山之时,两个孩子迎着缤纷多彩的晚霞踏上了回家的归途。途中他们路过一家卖果汁的店铺,风味独特的新鲜果汁惹得两个孩子口水直流。
  纳荷西望着妹妹的渴望的神情,立刻心领神会,遂懂事儿地问:“你一定很想喝果汁儿吧?”
  哈蒂点点头笑笑道:“阿古,你怎么知道?”
  “谁让你是我的奴恩呢!你心里想什么我早就有数儿了!”纳荷西含笑道,“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纳荷西端着一大罐甘甜的西瓜汁儿,兴冲冲地跑来,不假思索地将罐子递到了妹妹手中。哈蒂瞬间被纳荷西的温情打动,抱着陶罐愣愣地看着阿古。
  纳荷西嘴上含着一抹愉快地笑颜,斩钉截铁道:“快喝吧奴恩,这西瓜汁儿可是最好喝的!”
  哈蒂又羞涩地把陶罐递给了哥哥,不好意思道:“阿古,还是给你喝吧!”
  纳荷西推三阻四道:“奴恩,你喝,你喝!”
  哈蒂这才放心地稍稍抿上了一口,那甜蜜的味道直沁肺腑,唇齿留香,使她忍不住又喝了好几口。
  纳荷西望着妹妹,开心地笑了,用小手缓缓抚摸着哈蒂的脸颊。这时,哈蒂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件大事,连忙道:“阿古,我喝够了!这些给你!”
  纳荷西从哈蒂手里接过罐子,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来,果然赞不绝口:“谢谢妹妹,这果汁真是很好喝呢!”
  兄妹俩一边谈天说地,一边疾步快走着,不知不觉,二人就漫步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里。虽然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可高大笔挺的棕榈树依旧枝叶繁茂,隐天蔽日。
  纳荷西突然牵住妹妹的手,神神密密道:“我知道有个特别好玩的地方,奴恩,你想不想去看看?”
  哈蒂饶有兴趣地爽朗笑道:“想,当然想!”
  纳荷西带着哈蒂跑了好久,终于在这密林的尽头,一弯清澈碧蓝的湖水映入了兄妹俩的眼帘。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这景色果然是好不优美。
  纳荷西自豪地问道:“奴恩你瞧,快告诉我这是什么?”
  “原来是许愿池,这儿真美!阿古,我现在可以许个愿望吗?”哈蒂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当然可以,这许愿池可灵验了!你有什么愿望,只要大胆说出来都一一会实现的!”纳荷西大包大揽道。
  “真的吗?”哈蒂将信将疑道,“阿古,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你不信的话,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纳荷坦诚道,“记得你三岁生日那年,额莫特意趁着孔苏神诞辰之日,带我来此地,为你割断旧怨,祈取新福!”
  哈蒂闻言后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双眼微闭,默默念道:“我想当公主,我希望自己成为大埃及最美丽的公主——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孩,就像王长女一样!这样我的阿玛、额莫和阿古都可以和我一起享福了!”
  “奴恩,你的愿望可许完了?”纳荷西耐心问道。
  “嗯!可是我听大人们说,许愿时得往池子里投铜钱,这愿望才能成真呢!可惜,刚才我们身上的铜钱都用来买果汁儿了,现在没有钱啊!这样一来,阿蒙神就不会实现我的愿望了,这可怎么办?”哈蒂眼泪汪汪地瞅着哥哥,惋惜道。
  “奴恩别急,我倒是有个好办法!”纳荷西急中生智道,“你看这池子里有很多铜钱,我下去捞一个上来给你,你许完愿再抛下去,不就行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哈蒂拍手称快。
  纳荷西虽然熟知水性,但面对如此深不可测的潭水,恐惧依然在他心里蔓延,让他胆怯不已。但为了奴恩,纳荷西还是利索地脱去了衣服,大着胆子一头扎进了冷水里。他努力伸着胳膊,用小小的手使劲去够水底下的铜钱,但是他年纪尚轻,怎会知道通过水面看到水底的东西,比它距离水面的实际距离要近上很多,所以无论如何,纳荷西也够不到那些沉入水底的铜钱,但他又不肯半途而废,惹妹妹伤心,渐渐地失去了力气,在潭水中又扑腾了几下,便天旋地转,不省人事了。
  在岸边等待多时的哈蒂,久久不见哥哥的踪影,心中倍感焦急,她站在岸边,朝着水面大喊着阿古的名字,又冲着漫山遍吵嚷道:“来人呐,来人呐,快救人,阿古落水了!”
  然而,四周并无人影,更无任何回音,哈蒂慌了神,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岸边直个劲儿地徘徊。
  见了眼前的一幕,藏身于附近灌木丛中的布鲁诺此刻终于出了手,他使劲儿推推身边的阿伊,厉声道:“时机已到,你快冲上去!”
  阿伊毕恭毕敬地应承着,脸上挂着一副诡异的笑容,悄悄走到了哈蒂面前。
  哈蒂见了眼前这个男子,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痛哭流涕道:“好心人,请您快救救我的阿古吧,他在湖里,就快要淹死了!”
  “是吗?那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男子幸灾乐祸道,“今儿个不光你阿古要去阿努比斯神那里报道,连你也会一块儿捎带上!”
  聪明的哈蒂听了这句话,已经感觉大祸临头,她鼓起了勇气,盘问道:“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用你明白!”男子漫不经心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等你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就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
  “下去吧,你!哈特谢普苏特,你的大限终于到了!哈哈,哈哈哈哈——”一阵不知廉耻的狂笑在湖边不停回旋。一刹那,男子便伸出他邪恶的双手,轻轻一推,哈蒂便落了水。由于茜塔瑞总是担心女儿的安全,因此以前从未让她靠近过水边,哈蒂也因此对于游泳一无所知,此时的她在水里不断的挣扎,可求生的希望更是渺茫。哈蒂使尽浑身解数,用双臂拍打着水面,并试图拉住阿古的手,可她力量微薄,折腾了不久就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就在她拼命大喊时,哈蒂也突然呛了水,两个孩子就此神志不清,命悬一线了。
  每当夜幕降临时分,佩瑟都会带着他的弟子前来圣湖边祭拜神灵,自从他隐居此地开始,前前后后一共持续了四年之久,虔诚的佩瑟和弟子们日日如是,风雨无阻。
  突然,他听见了晚风中隐隐约约地夹杂着呼喊声、呜咽声与求救声,声声入耳,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浮起。他与弟子们赶忙扔下所有的祭器,拔腿就朝圣湖边跑去。这时,湖面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清凉的湖水上倒映着绚丽的彩霞,一切都是如此安详和寂静,好似并无任何异样。
  可佩瑟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通过细心观察,他马上就发现了湖中央断断续续冒出的气泡,更有一只小手正有气无力地往湖面上方努力伸展。他猛然意识到一定是有人落了水,便奋不顾身地轻盈一跃,跳入了冰冷的湖水里。两个年轻的祭司也追随着师傅一起跳入了湖中,三人合力营救,这才把落水的纳荷西兄妹俩拖上了岸。青年祭司将孩子们身体内的积水按压排出,又将他们抬回了神庙休养。随后,佩瑟又命令其他徒弟们煮了暖暖的红糖水,并亲手喂两个孩子服下,以为驱寒暖身之效。纳荷西与哈蒂虽然尚未苏醒,但是他们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佩瑟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