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起步停车(上)
作者:
Gu23 更新:2021-05-19 15:42 字数:2028
斜阳余晖,流气冷吹。寒鸟惊飞,枝空叶坠。起舞闻鸡,流光不欺。青丝蒙雪,昔我往矣。今雨凄凄,凉风未已。绿竹枯木,鸣禽可住。高山流水,子期何处?
车窗外的太阳犹如刚从炉膛里取出的球状碳火一般随着行车路面的起伏轻微上下跳动着在路旁只剩空枝的水杉树间快速向后飞去。那金色的光芒照在我侧向车窗满是对这一刻不舍而忧伤的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在电影镜头里总是布景回忆的日落黄怂恿了回忆,还是回忆借题发挥于日落黄。反正每次返校的时候我都去心彳亍,放任着自己一拖再拖被家人反复催促,然后才脚步轻快内心却依依不舍地朝国道边的车站走去。站在萧瑟的寒风中依然期望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最后一班小巴车能够再迟一会儿。后来多了位低一年的校友一同等车,听她有的没得东拉西扯着,那种期望就淡去一些,甚至还会时不时朝来车方向望一眼,违心不无埋怨地冒一句“车怎么还没来?”或许听到我这么说,但凡敏感些的人都会以为听者已经不耐其烦了,但我那位校友却断然不会,依旧夸夸其谈。每当这个时候我倒真的希望车能快点来了,因为上车后她口若悬河的听众就变成她的同班同学了。我呐,还是一成不变的走向车尾坐在车行方向左侧紧挨窗户的座位上。因为我们上车的地方是第二站,又是这个时间段,乘车的人本就不多,车尾向来更为颠簸,这破车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很少有人占这个位置。思而寻静,静而躲,焉知躲而思更甚也。这只是许多年后我的思解,当时并未想到这许多。
这种小巴只在驾驶位装个风扇,发动机在车头正中一个一米见方的盖子下面,盖子上套着厚厚的垫子以防烫伤被车主加塞安坐在这里的乘客。由于没有空调,门窗密封性也不是很好,所以车内是名副其实的冬冷夏热。整车除了驾驶位,只有一扇靠手动开关位于车身中部的折叠门。卖票的是一位三十岁多岁,言谈举止透着精明和泼辣的妇女,其他车上也大都如此。立在折叠门后将要到下一站时,车还没停她早已将门拉开,扶着两边门框探出头去扯开嗓子,连珠炮似的喊开了(于等车的人总是先闻其声再见其人),“浙弗、天方、老山西,顾胡、白渡、小红旗……赶紧、赶紧,上车走了,哎,那小弟!你上哪?……去,一准给你送到。”说着她走下车去,赶上来一位20岁出头,穿着黑色外套的年轻男子。
小巴车在前方十字路口拐了一个右弯,出弯后不远就是天方站,我没想到司机会这么猛,估计是他们口中常说的“我一脚地板油……”车抖了一下,疯也似的冲了出去,我着实享受了一把跑车才有的推背感,这都是后话,当时哪懂什么推背不推背的,倒是被吓了一个激灵。只见司机一边猛按喇叭一边骂道,“妈了个巴子的,别让老子锻上,锻上去老子废了你。”车子驶出天方站一百多米忽然停了下来,司机仍然骂骂咧咧的,听那意思刚才追的那辆外省车抢了他的客。卖票的妇女咧着嘴笑骂了司机一句,“你他娘的眼瘸,我不提,你也不知道锻。”然后才缓缓拉开车门迎上来一位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这时坐在车门后端通道右侧第一排,头发像刚被狗舔过似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刚上车的年轻女子,我虽然没听到,但也能猜到他应该是邀请人家坐在他身边的空位上。不过该女子根本没睬他,径直走到我前排之前想坐在狗舔头旁边而被其轰走的穿黑色外套的年轻男子身边坐了下来。狗舔头一直目送年轻女子坐定后,胡子拉碴的嘴唇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这才依依不舍地扭过头去。小巴再次起步后很快就追上并超过了之前截胡又放弃年轻女子的外省巴士,期间司机不免又大声的骂了几句荤话,这不禁使我想起了动物世界里那些猫科成年雄性们用气味标示自己领地的画面。
在经过顾胡站的时候小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熄火停车等上十分钟,而是尽可能载上要乘车的人便随即离开了。应该是因为后有追兵的缘故,本来过了天方也就出了其用气味所标示的势力范围。过了白渡之后小巴车上不算售票员已经站着七个人了。行经小红旗时,卖票的妇女还是第一时间亮出嗓子,“新城走了,还有去新城的吗?”见有人答话她立马跳下车去,一番忽悠(虽然听不到,但我基本上能猜到她的说词“有座位,肯定有座位。下一站基本上能下完。先上车,座位我来给你找。”)之后又上来四个人。她最后一个挤上车,靠在车门上第一句话就是,“刚上车的四个人买下票啊!”被忽悠上车的人很少有再向她要座的。遇到较真的就被她推到已经坐了八个人的引擎盖上,再有甚者她就干嚷着给其退钱下车。这时早已走得远了,哪还有下车的道理,也只有忍着了。
新客站的前一站是五公里。距五公里半里的地方有交警执勤,这时司机和售票员会要求站着的人全部蹲下,遇到像今天这样人太多蹲不下去的时候,售票员就会接着打感情牌忽悠你用11路走上250米再上车直奔终点新客站。在五公里下车的人只不过被骗了250米油钱,去老客站的就惨了,还得自己转公交,因为他们招呼你上车的时候话并未说全,完整的说一遍应该是肯定把你送到老客站的公交站。当然公交票要自己买,因为之前你们并没有君子协议。但在我看来也不是所有去老客站的乘客都心怀怨愤,至少曾坐在我前排的年轻男女似乎就愤的很是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