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缘怀刚坐下喝了一口茶，一人便推开了他的房门，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就差一脚把桌子踹翻以表示她的怒意了。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没想清楚么？”
  暮长老坐在林缘怀对面，拍了下桌子，茶杯被震起了一厘米左右，茶水晃来晃去终是跑了出来，茶杯歪在桌子上，几圈便滚到了桌子边缘，掉了下去，碎了，桌布被浸湿，冒着附有茶香的热气。
  “现在也就你敢这么过来？然后再摔了我的茶杯，弄撒我的茶？真怀念啊。”林缘怀低语。
  “你还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都毕业那么多年了，我怎么没见你多想过离烟，周苍他们？你怀旧，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呢？在这自己怀旧有用吗？”
  “你不去看看你女儿？你知道她过去会做出什么事吗？你知道当年玥夫人第一次带林寒去见林心的时候，她做了什么吗？”暮长老大声道，“你平时不出面就算了，我打不过你，没法强迫你过去，所以我才好好说话，你知道么？”
  “你过去行不行？她才九岁，天赋再好，能控制彼岸剑又有什么用？玥夫人再手无缚鸡之力还五六十级呢，林心才三十几级，谁都能欺负她。”
  “你是不是觉得那群长老能看着玥夫人？他们才不会的，林心太聪明了，她不可控，长老们还想碾碾她的锐气呢。”暮长老的眼神锐利。
  林缘怀不回答，暮长老想赌赌那很小的机会，她的手还没碰到林缘怀，林缘怀低沉的眸子里露出一种昏暗的光芒，如同垂垂老矣的人，没几天能活了的悲哀。
  “我知道。”林缘怀说，“我知道林心给了林寒一剑，她过去一定是挑事的。”
  林缘怀眉目低垂，温和起来：“她很在乎她母亲。”
  “她自己会解决好的。”
  这句话就是逐客令，暮长老能听懂，她不愿意放弃，她没走，双目如炬的看着林缘怀，仔细回想当年那个活泼的上蹿下跳，今天惹毛这个老师明天惹毛那个老师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暮长老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林缘怀。
  林缘怀苍白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疲倦，像个泥足巨人。
  暮长老轻轻地站起来，尽量不发出声响，又静悄悄地把门关上了。
  林心的眸子平静，仿佛那几巴掌不是打在她的脸上，其实很疼，火辣辣的，她甚至感觉到了耳鸣，尖锐的噪音在她耳边回荡，很难受。
  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呢？明知必败，还要埋头往前闯，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林心想。
  彼岸剑掉在了地上，重物落地，厚重的声音终于代替了耳鸣，好受多了。
  林心说：“别逼我。”
  玥夫人冷笑：“我逼您？您逼我还差不多吧，您早想我死了是不是？是不是我死了您才开心？我知道，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么？您死守这么个虚位有用么？”
  有用吗？没用，于人于己都无用。
  一位长老大叫：“你敢！”
  林心摸出了一把匕首，在手心划了一下，“你听着，我知道你还在，我答应你。”她面无表情的说，任血流到了剑上，暗红的剑身光芒大放，其上的裂痕也在顷刻间消失。
  彼岸剑自己从地上蹦了起来，在玥夫人的膝部敲了一下，不可抵抗的重力让玥夫人跪下，林心嘴角扬起。
  她见了棺材也不会落泪的，没有退路她怎么会来？那个虚无缥缈的母亲就是个影，她都没见过她，最多就是感谢她生了她，一个死得那么早的女人，她能有什么感情呢？所谓的血缘都是说笑。
  你看人家林缘怀做得多好。
  “刚才叫你敢的是哪位长老？我现在回答你，你是谁啊？你有资格么？彼岸剑你能用么？它是我的，我爱怎么弄就怎么弄。”林心扫视全场。
  林心把玥夫人扶起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会让你如愿的。”
  一股凉意从玥夫人的心底升起，有一根小刺扎到了她的心里，这根刺直至她死时也未被拔出，如鲠在喉。在以后，死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解脱——与其每天惴惴不安，承担压力，不如如释重负的一死。
  一切都将如冰雪般融化，流水化为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心弯腰行礼：“副宫主好。”
  “各位长老，对不起。”林心连连鞠躬，以示歉意，脸上盈满微笑，阳光亲和，像是一个大姐姐。
  说完，就满面春光肿着脸出去了，满面春光的林心遇见了焦急的暮长老，暮长老像个老妈妈般检查了林心全身上下，确定除了脸之外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林心被暮长老摸得很不舒服，一口血没憋住吐了出来，支撑不住了，无力地靠在暮长老的身上。
  “你到底有没有事？”暮长老架着林心回庭院。
  “没事。”林心笑笑，“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玥夫人打的吧？放心，我有机会替你扇回来。”暮长老说。
  “她还是副宫主。”林心的声音低落，“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不是。”
  “他……我父亲没来么？”
  暮长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就没说话，只是略一点头。她为了维护林缘怀的形象和林心的心灵，补充道：“我修为又没你父亲高，也许他在哪躲着呢，我们察觉不出来而已。”
  “哦。”林心低低的应了一声。
  白挨了两下，亏了，林心想。还得实行b计划，我容易么我？她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