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战无形
  第十六节 矛盾之争
  桂叔见到许天涯那副猴急的样子，朗声的笑了起来。他笑过之后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两个准是在研究那姐俩的事了对不？嘿嘿嘿，还以为我不知道呢，昨晚上铁蛋儿他们都对我说了……”
  许天涯见桂叔不提算账反倒说起昨晚的事没完，便上前制止了他，没有让桂叔继续说下去。而此时的桂叔也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事我不敢作主，反正有两条路，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你就考虑选一下……”许天涯真的急了，他摇着桂叔的胳膊说道：“哎呀桂叔，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是那两条路啊？”
  桂叔慢条斯理的点燃了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缓缓地说道：“这第一条路呢，就是你现在马上叫醒良子，问问他同意不同意。如果你良子哥同意呢你就去；那么这第二条路呢，就是你去工棚子征求大家的意见。如果大家支持你，你也可以去；我不挑头，但也不拦着，你看着办吧。
  桂叔的一番话语，弄得许天涯是哭笑不得。可是，他又觉得这第二种方案倒还可以试试。于是，他稍作思索之后，便坚定地对桂叔说道：“桂叔，不管你支持不支持，我都想试试。走！我们这就去工棚子。”许天涯说完便转身向门外走去，桂叔望着这个年轻后生的背影，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摇了头。
  当许天涯和桂叔一前一后的来到工棚子的时候，所有的工友们都没有上工。他们在院子里和棚子下，热烈的讨论着什么。当他们看到许天涯和桂叔走来的时候都停止了说话，一大群期待询问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他们。当许天涯走到这群目光前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一种窒息感让他喘不过气来。这时，他才真正的体会了良子的压力和苦楚；他才真正的理解桂叔之所以不肯出头的原因。
  许天涯默立着，默立在那质朴真诚却又焦虑急切的眼神的海洋里。一路上想好的那些慷慨激昂台词，却这在一瞬之间逃之夭夭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他这空空的外壳，无能为力的呆立在那里无言以对。
  见此情景，工友们都满腹狐疑的面面相觑着。接着大家又都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从许天涯身后走来的桂叔。桂叔走到许天涯的身边，有力的大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稚嫩的双肩。然后，抬起头对工友们说道：“乡亲们，良子太累了，昨晚又休息的太晚，我们没有叫醒他。不过呢，小秀才倒是有另外一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我们俩研究半天，最后还是觉得先和大家商量一下，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许天涯还是没有说话，是桂叔把他的想法转达给了工友们。大家伙听了许天涯的这几点分析，都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可又都担心面前这个一脸稚气的孩子，能不能把握好这个尺度。把他们辛辛苦苦赚来、一家老小都眼巴巴盼着的血汗钱、顺顺利利平平稳稳的如数拿回来。
  望着这些复杂的眼神和哭笑不得的面孔，许天涯暗自想到，自己的这个主意多少带着一点点赌的成分。他许天涯在这场赌局里，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牌手，因为它没有赌本。然而，真正下注的却是这些每天顶着星星走、迎着月亮归、晴天里一身汗、雨天里一身水、屎拉裤兜子里都舍不得去一趟茅房的老实巴交的农民工。而那赌资却是他们吃着发着霉味变了颜色的米饭；喝着带着土腥味没有一滴油腥的菜汤；住着潮湿阴暗躺在床上可以看到星星的工棚；睡着冰冷坚硬用砖头和木板搭起来的床铺；用自己的生命血汗换来的辛苦钱。想到此处，他犹豫了、他退缩了、它不是没有了勇气，他是担心，担心一旦在老板那里挣不到理解与同情，争不到合同承诺的兑现。他许天涯将会因为这一次莽撞行事，将大家推到一个极其被动又尴尬的境地。这将会让他们原本无助的心灵受到更加残酷的痛击……
  桂叔见许天涯从来到现在，只是傻愣愣的看着大伙出神。便又面对大家追问了一句：“大家都听明白小秀才的意思了吗？大家不用紧张，这也就是一个初步的想法，所以要和大家来商量。没关系，大家可以说一说自己的意见……”
  无声，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在思索。又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迷茫了，他们在复杂的状态中失去了比重。其实，在他们的内心之中是支持的，但是，又觉得太过于冒险。所以，为了不担负领头羊的罪名。所有的人都在等待，都在观望，在等待着第一个声音的响起。因为，只有第一个声音响起了，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都会有第二个声音产生。
  还是沉默，没有人说话，不是因为大家乏味了讲话。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关系重大，这不光涉及到在坐的这些熟悉的面孔，仿佛人们在那些犹豫的眼神后面，又看到了一大群老人、孩子，妇女；更看到了他们的那些惶惑和期待的目光。因此，他们需要谨慎，因此，他们紧紧的闭起了那张，在最艰苦的环境中都能够张开欢笑的嘴。
  许天涯，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没有太多的语言，他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桂叔，别在难为他们了。这事还应该再考虑……”
  就在许天涯转身离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人群里悄悄的响起：“拿自己的血汗钱还要这么麻烦吗？”这个小得近似微弱的声音，犹如一颗巨型的炸弹，炸出了一片激昂；炸出了一片狂涛般的语言泛滥。质朴率真的性格，总是不能够忍耐长久的沉默。当许天涯慢慢转身之后，那些目光都闪出了光泽。大家亢奋的情绪，使整个场面在不知不觉之间热闹起来。
  他们基本上分为两派，支持派占大多数，但是在支持派中还有一部分人顾及着良子的感受。其中一位年纪大的老师傅站了起来说道：“大家都静静，我说两句。按理说，这事用不着这么费神，干活拿钱天经地义。可是偏偏咱就碰上了这样的老板和这样的事故。其实，按理说，良子带咱大伙出来，也真是不太容易。我觉得在这关键的时候，不通过他就去找老板实在有些不妥。按理说……”
  还没等 老师傅说完，一个年轻的后生站了起来抢着说道：“哎呀我说七叔你就别按理说了，在这根本就没理可说！我看那，咱现在就都去找老板要求算账。如果他想玩赖，咱就跟他没完。”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很多人随之附和。一时之间，大家的情绪又开始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