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战无形
  第十五节突发之想
  
  许天涯醉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喝，有时以来第一次醉。他喝得一塌糊涂，却醉得清清楚楚。他醉倒在温香梦境，却睡卧在十字路口。良子要送他，他没用。巧妹子要送他，他也没用。他一个人踩着莲花醉步，如仙而去。
  飘飘然，没有了烦恼；飘飘然，没有了离愁。他看到了前途，犹如毒蛇一样可以游动的路。可是他醉了，因此他踩着醉步走了上去。如同踏着棉絮，又似登上了云端。他醉得如同神仙，似乎，他看到了，看到了未来充满着光明，还闪着金子般的璀璨。
  那是一只玉盘，盛着一汪清澈的眼泪，又像是水。他觉得那玉盘太小了，水都溢在了外面。太可惜这么清澈的眼泪了。于是，他便用手去捧，捧那些流溢而去的辛酸。可是不想，刚一触及，玉盘碎了，水也碎了。挎着荡荡远去的波纹，碎成满天的星斗。
  有人说，酒只醉人不醉心。是的，许天涯的醉，不是酒的过错。就算没有酒，他也一样会醉。因为醉了，就可以没有痛苦；因为醉了，就可以没有理性；因为醉了，就可以没有真正的感觉；
  所以，他真的醉了。所以，他在醉过之后，就真的睡了。睡得很沉，睡得很香，睡得合起了双眼，看不到任何令人开心或不开心的事情；看不到任何令人讨厌或不讨厌的脸。
  时光反复日月轮回，清晨的阳光温暖而柔和。青草的香味儿，在露珠的洗涤下倍感清新温软。躺在天地之间，大有甘愿化作泥土的欲望。许天涯睁开惺松睡眼，透过翠绿支挺草的缝隙，感受到了阳光的热烈。于是，他身子一挺坐了起来。
  看着自己被露水打湿的衣裤，搂搂蓬乱的头发，他回望着昨夜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似曾醉过，可是，却醉的清醒。他抬起头感觉浑身都轻松，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着他的机体。他跳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前后左右的看了一阵，便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当他回到宿舍时，良子还没有起床。只见良子和衣而睡，但却只脱了一只鞋。汗水和尘土搅拌成的泥浆，此时已经结固在那只露了脚跟和脚趾的袜子上面。一股臭脚丫子味儿和酒精与食物发酵后相结合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占据了整个房间的每一立方微米。
  许天涯捂着鼻子敞开门推开窗，脱掉良子的另一只鞋，用被子盖起了她的双脚。他没有叫醒良子，因为他知道近些日子良子的确太疲惫了。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都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人所能承受的极限。而良子还依然是咬着牙坚持着，尽量保持一种笑的姿态。
  许天涯知道良子太需要休息了，他的心太累了。以至一个刚刚三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小老头。许天涯心里想，既然良子哥收留了自己，那么就应该真正的为他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正当他暗自沉思的时候，桂叔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他刚一跨进门槛便又到退了一步，并且用手摸了一下鼻子说道：“唔，天涯，他这是在那儿喝的呀？咋就喝了这么多呢？”
  许天涯刚刚洗完脸，正在换衣服，桂叔这一嗓子倒是吓了他一跳。等他定下神来之后说道：“哦，是桂叔啊，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喝的酒。噢，对了桂叔，今天多少号了？”桂叔皱着眉头，眼神复杂的看了良子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是6月15日，我就是来找良子商量去到老板那里算工资的事。可是你看他现在这，唉！工友们可都等着呢……”
  听到6月15日许天涯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一把拉住桂叔说：“这么说今天就是合同上约定的结算日了？”桂叔有些诧异，他疑惑的望着许天涯犹豫地说道：“是啊，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许天涯接着说道：“就是啊，今天是该结算了！”
  桂叔真的被许天涯这莫名其妙的举止和神态给弄懵了，他突然觉得许天涯在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于是便厚道地笑着说：“你这孩子怎么了？喝了一夜的酒，把脑袋和坏了？你看你良子哥还在醉着，他怎么去呀？我看我还是回去通知大伙先散了吧。”桂叔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可是却被许天涯兴致勃勃地给拦住了。他一把拉住桂叔的胳膊，硬是按着他坐在床上。接着异常激动地说道：“桂叔，你说不用良子哥到场，我们自己去，可不可以呢？”
  桂叔直愣愣的望着许天涯没有说话，他不敢相信刚才他所听到的话是许天涯说出来的真实声音。因为它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抛下良子自己去做什么事情。特别像算账这么重要的事情，就更没有想过了。
  许天涯见桂叔象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僵在那里，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便明白他内心里在想什么，于是，他便自我解释道：“桂叔您放心，我并不是想甩开良子哥。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以我们工人自己自发的方式出现去和老板谈结算的事。即使没有谈成，老板也不会把良子哥怎么样，因为良子哥根本是不知情的。如果老板想用这次事故作借口，我们也可以用我们搜集来的资料驳回他的无理借口，这样也会为良子哥洗脱责任。”
  许天涯咽了一口唾沫瞄了桂叔几眼，见他依然是望着门口的大铁槽子出神，便又接着说道：“退一步讲，就算我们真的和老板僵持不下，弄得大家都无法下台阶的话。良子哥还可以出面打圆场，因为我们只代表工人没有代表他。桂叔，你说是吧？”
  桂叔听了许天涯这一系列的假设和分析，的确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他终于在许天涯期待的目光中抬起头来问道：“这就是你们昨天晚上喝酒喝出来的主意？”许天涯一听就知道，桂叔还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便又马上解释道：“哎呀不是的，这是我自己刚才一时的想法和良子哥没有关系。他压根就不知道，再说昨天晚上我们那里有时间说这个呀……”
  说到这里，许天涯突然觉得自己说走了嘴。于是便又急忙说道：“哎呀，您就别再乱猜了，你就说我这注意行还是不行吧。”
  桂叔低着头自己嘀咕了半天，然后缓缓地抬起头说道：“你们没有时间说这个？那你们都说啥了？”许天涯焦急了好半天，他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么一句话。乍听到时，差点没把他的鼻子气歪了。他一拍大腿跺了一下脚，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无奈地说道：“哎呀，桂叔啊，你倒是说行还是不行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