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早已与简单擦肩而过
作者:
霁暄 更新:2021-05-19 13:04 字数:2153
李谣若又向陈梓璇讲了她所知道的两人的事。
“潇姐姐啊,她的性子没有人能管得住,大概是千金当惯了,有一股傲气却不恃宠而骄。然而她身上的气质是一般女子都没有的,敢作敢当,敢爱敢恨。而她的能力足够撑起她的气势。她做太子妃前,就已经被人们誉为天女。这也注定了她要进入东宫,将来还有一国之母的责任。
她的血脉就与常人不同,记得长司命说过她是天生的凤命,是注定要辅佐君主稳定邶国的江山社稷。潇姐姐也并没有让世人失望,离开书院后,她很快就得到了邶国女官的职位,一同上朝议事。试想一下邶国历代的女官又有多少?何况潇姐姐还是迄今为止最年轻的一位。
最难办的就是潇姐姐的性子沉不下来,而国君也由着她,除非有要事,不然她也不用上早朝。有意思的是明明潇姐姐自小就知道自己要嫁给太子,却总是躲着他。潇姐姐每次听到太子要去丞相府,就偷溜出去骑马,明明就是躲着还不承认。
不过嘛,其实在汀州书院的时候,潇姐姐就见过太子欧阳峻卿了。两人是同窗,就像你和我。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吧,潇姐姐和太子都很有政治才能,于是她就经常和太子争辩,各有各的理,每每的辩论课都成了他们之间的战场。时间一长,两人竟成了朋友。姐姐(指李平清)对我说过,其实太子和潇姐姐表露过心意,但是潇姐姐不懂,以为太子戏弄她,还气得拔剑要砍下去。那时我的年纪还不能上汀州书院,潇姐姐住在我们家,太子经常来找她。她也总说不见,却总是问我门口的那个男子走了没。我不认识太子,也对他怀有敌意。
我想潇姐姐一定很惊奇,这个太子就是当年由着她性子的那个少年。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陈梓璇:“你一定没少找太子的麻烦。”
“既然要娶潇姐姐,就得经受考验!”李谣若一脸神气。
这丫头对别人那么上心,自己的事情就不那么在意了。诶,也是好事……总不能和他们一样被李谣若捉弄才满意吧。
“其实,如果我是潇姐姐,绝不会喜欢这样的生活。”李谣若望了一眼陈梓璇,继续说,“我期待的是自己所想的生活,有爱我的人,我爱的人在身边,然后研究几道新菜,帮别人治治病,哪怕生活总是不如人所愿,也可以接受挑战。哪怕没有条件买一支新的簪子,门前开的梨花就已经特别美了。如果过着成为定数的生活,我想我会特别难受。”
李谣若又突然想起在汀州书院时问过陈梓璇一个问题。
“小长,你以后想做什么?”
“做……一个普通人。”陈梓璇阴阳怪气地说着,却是他真真切切的想法。
……
“我想你也是那么想的,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好。”李谣若笑着说。
“嗯。”
简单的生活,其实比任何事情都要难。对不起,若儿,我太自私,剥夺了你简单生活的权利。陈梓璇的目光黯淡了。
“不过啊,不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不简单的事情也得咬着牙上了。哎,谁让我要做你的妻子呢?”李谣若故作无奈,后来又对陈梓璇眨眼睛,笑容灿烂。
陈梓璇怔住了,每每失落的时候,李谣若就像暖阳,在黑寒冷中突然拉了他一把。
“小长,汀州要到了吧。”
“嗯。”
渐渐来到了城门口,却是一个人也没有。李谣若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时而步履匆匆,时而踌躇不前。李谣若害怕,打开城门的那一刹那。
害怕的东西还是来了。到处是烧着的房屋,砸碎的招牌店铺,有孩子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除此之外便是一片寂静。有倒在血泊中的老人,有护着怀中的孩子被捅出窟窿的女人。还有残断的胳膊和腿,孤零零地躺在大道上。没有了花糕的香甜,只剩下硝烟后的血腥;没有了昔日的热闹,只剩下轻轻的呜咽声和风卷起烧干的灰尘的沙沙声。
李谣若眼睛红了,不停地哆嗦,嘴唇是干的。明明是春天,却和冬日无异,让人心寒。她说不出话,心在胸口大起大落,发丝在风中凌乱。
她突然跑起来,跑到李府前。急切而又犹豫的双手最终推开了大门,是一片的死人堆。管家,伙计,护卫,丫头,还有朝赋……
朝赋奄奄一息了。李谣若的呼吸都是颤抖着的,她跑到朝赋面前,蹲下来用手抚过朝赋的脸。
“朝赋啊,朝赋啊,别睡啦,快起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还没有嫁出去呢,还要给你找夫婿呢……”李谣若的声音沙哑,却说个不停。她趴在地上,仔细看着朝赋的脸。
朝赋仅剩的一丝气力用在了手上,她把一角布料塞到李谣若的手里。
“小,小……”
李谣若的手,感受到了朝赋的脸逐渐冰冷。
“朝赋,朝赋,黎诗会生气的,你快起来啊,不要贪懒了!”李谣若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连她自己也听不清了。
李谣若又艰难地起身,磕磕绊绊地跑进屋内。
找遍了府上,除了被砸碎的瓷器,被乱扔的书画,还有屠尽的人,什么也没多什么也没少。
爹爹呢?阿娘呢?
李谣若绝望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陈梓璇,终于忍不住流了眼泪。
陈梓璇跑到李谣若跟前,停了一下,把李谣若抱住。李谣若终于哭出了声,眼泪掩住整张脸,最后哭到没了力气,只是浑身在发抖,身体由陈梓璇支撑着。
汀州城,被毁了。
等到李平清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李谣若一个人坐在门口,抬头看着李平清,脸上挂满泪痕:“姐姐。”她几乎发不出声音,只剩下哭泣。
李平清看着这一切,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晕了过去。欧阳临墨抱着她,把她带到休息的地方。黎诗跑进院子里,大喊着朝赋的名字,朝赋却没有回应了。
“你说,大喜大悲后,是不是还是大喜大悲。”李谣若目光空洞,面前是爹娘的牌位。她身着白衣,跪在堂前,身旁是盖着白布的朝赋的遗体。白色的蜡烛聚着微弱的光,白色的花没有一丝生气。
“世人皆会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