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身穿好鞋子，径直的往洗手间走去，昨天做了个奇怪的梦，刷牙洗脸，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脖子......有牙印？不太像，应该是磕到什么东西了吧？床上有什么东西？脱下衣服，发现腰际间有些浅浅的粉红色还没消散，这些是我自己抓的？有鬼！换好衣服后，又再站在镜子面前。
  镜子里住着的那个漂亮的人…….是人类吗？和我一样的人类？魍魉魑魅分不清楚，他白皙皮肤似是未接触过这个污浊的世界，像是在极寒的北地冰封了千年万年的雪花，隔绝在天地之间的神圣，可是那张苍白的脸却独失纯洁的轻柔。
  面对如此美丽之人，谁都无一幸免会被迷惑心智吧？就连上帝，也会为之倾心。
  为什么这么忧郁，你把整个世界都尘封起来了，天边的云彩因为你的伤感而聚集变得沉重，你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荷花，依旧圣洁无暇。
  好冷，无神的眼睛深不见底，那里藏着什么？真害怕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去，那将是比忘川河更痛苦的经历。
  睫毛真长，如此漂亮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独自躲在黑暗中？
  他的掌心和我贴合。触碰镜子的手心冰冷，我感觉不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以至于我否认他的存在。
  这个人很违和，明明眼神很孤独无助，却总是诡异的笑着，和所散发出来的伤感气息一点都衬合不上，为什么要笑，真令人费解。
  他长得和我很像，他是我吗？我也怀疑他就是我，但，他不是我，我并没有笑，我没有白色的长发，没有红色的瞳孔，没有锋利的指甲，更没有尖锐的獠牙。他总是对我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别再逃避了。】
  他说，是我把他关在镜子里面的。
  可是，我并没有任何理由要把他关在里面。
  “不，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没有在逃避，你只是幻象，你只能在我意识薄弱的早晨才会出现，你并不能支配我。”
  匆匆的刷完牙洗完脸，不想和这个恶魔独处。却被强大的黑色力量吸进去——
  【现在，我们是同一次元的。】
  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说话的人的姿态，他的身后是夜晚，明明是黑色使者，却有着与之相反的苍白脸庞，紧缩的眉头下赤红的双眼，黑色的披肩连接着整片空间，那么忧郁的脸庞可不是妖怪该有的表情啊。银白色长发在黑暗中似是一轮月牙。
  月神吗？不不不，他是我的梦魇。看，他手中那把因为锋利而泛着光的恶魔之镰，上面倒影着我的身躯，他只需轻轻的挥一下，或许我的生命就终结了。
  有着温柔的外表，却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这很像我。
  就这样站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对峙。
  或许，我手中无形而生的十字架是为了对付他的吧？为什么要交给我这样的使命，我并不想对这个孤独的家伙出手。
  “卡米！”母亲的声音混杂着越来越响的脚步声：“你刷牙也太久了吧，快下来把早晨吃了！”
  母亲的声音？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吗？
  “马上！”我按了按太阳穴，有点头痛。镜子里，他还是在对我鬼魅的笑。总觉得自己有点太中二了，居然会脑补出这样的东西。
  我在外面听不到任何关于我的传闻，幼年时候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记忆，能记清楚的就是十岁到十五岁那段时间，天天打架，打欺负姐姐的坏蛋。
  母亲见我下楼了便出门了。空荡的大房子削抹母亲的气息，换成我的心跳声回荡。家具失去了原有的灵性，变成死寂的荒芜，随着华丽外衣褪去，杂草丛生，阴沉的冷色调，蔓藤攀窗而入，白色沙发散发出石棺的冰冷，静躺主人到来。风覆灭清茶轻烟袅袅。
  十七八岁，说是一个含苞待放的花蕾，我会开出什么样的花？这是一个处于青春年少的叛逆期，这个年龄的我们的脑子到底会装些什么呢？花蕾应该是积极向上，怀抱着美好愿望等待花开的心情，啊，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如果还没开就已经坏掉了，该怎么办？开不出美丽的花朵，蜜蜂蝴蝶不会围绕着我起舞。生来就是一个悲哀，死亦不带神采。
  七点多的阳光羞答答的躲在云后，刷完牙洗完脸正常的上课。
  进课室不经意看到我空荡座位后面的班长，她似乎特别关注我的存在，看到我后像个被欺负的小猫般蜷缩着脖子，巍巍颤颤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的我，惊慌把她原本可爱的脸凝聚成一个扭曲的疙瘩，两条紧扣的眉毛都要挤贴在一起了。那张没化妆的脸白的跟祭拜时的纸钱白挂般。
  我旁若无人的回到座位上，拿出笔在书上乱画。书里面掉出一张纸条：昨晚的事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吧......
  真是讨厌这种圣母，我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你说对不起吧，完全把我拉进黑名单仇视不就行了吗！看完后我揉了揉直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扔垃圾桶了，继续画画。其实我蛮想看班长此时此刻的表情的，想看自认为是圣母想要原谅无知教徒时被拒绝的表情，隐约听到她抽泣和被同桌安慰的声音，不用看大概也知道她现在有多扭曲了，讨厌我就讨厌吧，我这种人不该得到原谅。
  嘤嘤嘤.........
  嘤嘤嘤.........
  嘤嘤嘤.........
  嘛呀，别哭了好吗，哭到我心都痛了，哦不，是愧疚了.....本来我的存在感就大....现在更是不能忍。我一点也不想这样，我希望自己的存在感越低越好。
  终于我还是回了个纸条：该说抱歉的是我，对不起，昨天的事抱歉了，不要当真，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和我太近而已，我不是好人。
  看到我的回复后，抽泣声停止了。
  “啊，女生真是麻烦的生物，动不动就流眼泪。”我合上书，抱怨：“我这样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明明让她哭一会就不会再被缠了，啧。”
  “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同桌看好戏的用笔尖敲着脑袋，慵懒的靠在课桌上。最近他对我很热情，和刚认识时的印象颠覆了七百二十度，已经找不出那个旧家伙的丝毫痕迹了，他似乎对谁都很温柔，就像活在人群中的暖阳，人缘也蛮好的，就像狗血的青春校园小说，温柔又帅气的存在。外表还真不能判断一个人呢，这可能是个假象，我也可能是个假人。
  “没有……”就是脑充血欺负了一下她而已........
  “不相信.......”同桌摆出一副【我又不是傻子】的表情。
  想知道吗？然后我伏他耳边：“我昨晚把她那啥了，嘿嘿.......”
  “天啊........”同桌听后，整整过了两节课都没有跟我说过话。
  窗外阳光正好，湿溚溚的夜色碎屑被阳光蒸发，手臂上的创口贴下伤口隐隐作痛，无由来的头晕，空气是液态的，堵塞在呼吸道，胸口有点难受，拉开抽屉，取出书包，解开拉链，打开瓶盖，利索得磕了两三颗糖衣药物，才得以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同桌投来不解得目光：“你为什么老吃药？”无心作答，随便找了两个字塞过去：“钙片。”
  见我不想作解释，他也没多问。掏出圆珠笔笔，画起了画。画的是一些科技感的飞船。他的画风还真像师傅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虽然直觉和理智还有多种迹象都告诉我是同一个人，但是我却有点不想让他认出，等到他想要和我见面的时候，我再坦白吧。
  他和我同伴还是同桌这巧合有点太不成立了，单凭他的性格温和好相处不应该会没有同桌这点来说就有点说不过去，就像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但是我会选择这所学校是个人原因吧，因为看到他的空间上有学校的照片，而且他什么也没有做，班级和座位都是老师分配的。应该只是巧合。
  “画的真好。”我夸了一句。
  “谢谢。”他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