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灵盛世
作者:于怜      更新:2021-05-19 09:14      字数:3979
  严高山早早就起了床,在爱妻的侍候下,穿戴整齐,准备入朝。
  临走时,他那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妻子,为他打理衣带,道:“严郎,话不能多说,也不能不说!”
  严高山笑了笑,用满脸的胡茬拂过妻子脸庞,道:“为夫知道了,你且放心。”
  他的妻子点点头,靠在门上远远望着他离去。
  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使当年她心爱的人不是他,婚后更是寡言少语,可这些年里他也始终不曾纳妾,待她如一,即便是座万年冰山,也早该化去。严高山昨夜回来甚晚,夜里也没有睡下,早早便披着衣服出门观看星空,唉声叹气,她当年也是位家族子女,也通晓察言观色这一本领,心中也甚是担忧,即便到了现在,也是七上八下。
  她不断回想起过去那人对自己的好,心中越来越惶恐,直到那人在前面街角转身,才意识到自己脸庞上的泪水,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她心里是那般重要。她极目眺望,似乎要将那早已看不清背影的男人狠狠印在心中。
  皇宫大殿,群臣来的极早。当今第一大儒,现如今的首辅大臣方先之站在群臣之前,鼻头不经意皱了一下,似乎隐约闻到些许不对劲的味道。
  群臣也有些鼻子稍加灵敏的,也有人在心中猜想,是否是那位还老当益壮,说是命不久矣实则是在暗度陈仓?于是那些闻到气味的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言。
  太子欧阳灵正面色不善,身为当事人,他可是晓得这是什么,肯定是昨晚那个女人没有清理干净,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味道。太子心中发虚,自然是觉得味道极大,实则那种味道不过一缕,隐约也只有靠近皇座那些臣子才闻的到。不过他心中倒是有些别样情绪,心中恶狠狠想着若是让那位看到昨夜的旖旎,会不会就这么气的撒手西去?若是这样,岂不妙哉?太子越想越激动,甚至还觉得最好让他闻见最好,否则今晚乃至日后,定要再来。
  毕竟那位女人,可是玩不腻呦!
  魏贤掀开大殿旁的门帘,高呼一声:‘陛下到!’
  群臣下跪,钦天监罗生罗老大人面上更加激动,不过心中却是惊恐不已,昨日“有幸”得见那位于自己前面站立的男子与那位昔年闹出大祸的狐媚子搞在一起,而在自己那位便宜徒弟劝说下终于不愿多说,只是现下看见那位昔年英明神武的
  男子,终究是有些后怕,欺君之罪,往大了说是死罪,往小了更是死罪,罗生老大人一把年纪,可经不起这些折腾。他瞧了一眼那位徒弟,却见他面不改色、潇洒自如,顿时觉得自己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还不如一个小辈,于是他也就洒脱起来,只是这种洒脱,却着实让人捏了一把汗。
  欧阳浩然端坐在龙椅上,浑浊双眼丝毫没有多少光亮,艰难挥手,道:“诸位,有事便奏,朕这把老骨头,可经不得多少折腾呐!”
  一人立马站出来趴在地上声色并茂说道:“在陛下的英明治理下各地年年丰收,如今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家家户户丰衣足食,无病无灾,实乃陛下您的功劳啊!”
  这人便是众臣皆知的马屁精,毛青。
  欧阳浩然笑了笑,对着身旁魏贤道:“是么,魏卿,可朕怎么听说,鸿雁关举行祈福节不成,反被那群草原蛮子困住,陈庆先血战一日,才将那些狗屁击退,而那位昔年曾与朕谈论佛法的龙相大师身受重伤。魏卿,可有此事?”
  魏贤一手做抱拳状,而另一只袖管空荡荡的,恭敬道:“陛下,好像确有此事!”
  皇帝冷笑一声,转头望向那位趴着的人,冷冷道:“毛卿家,这是如何?”
  毛青趴在地上,额头尽是冷汗,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诸位大城强忍笑意,得叻,这次可拍在马腿,偶不,龙腿上了。
  圣皇颤巍巍站起身,魏贤赶忙上去搀扶,却见圣皇摇头,接着面向大臣,道:“怎么,如今太平日子过习惯了,各位都是不加戒备了?可还记得汝等当日与朕打江山时说过什么么?如今你们有官了,有权了,就该作威作福,欺诈百姓,欺诈朕了么?”
  群臣皆跪,忙说臣等不敢!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毛青,你家大儿子在城外置下良田百亩却不加照顾,任其荒废,这让多少百姓少了口饭吃?”圣皇冷哼一声,怒道:“毛青,你给朕站起来。”
  毛青浑身颤抖,驮着脊背起身,不敢抬头,冷汗一滴一滴滴在地板上,诡异的沉静。
  “罢了,罢了,毛青,当年你与我结拜,可不是你家良田被那些恶毒官员占了去?看在往日情分上,回去,给朕好好教训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是,遵旨!”毛青颤巍巍跪下,原本就驮着的背变得更驼。
  欧阳浩然瞧在眼里,却在心中叹气,忽的呵斥一声,“刑部尚书,给朕滚出来!”
  刑部尚书洪保颤巍巍爬出人群,大气不敢出。
  “行啊你,洪保啊洪保,你家可是出了个宝啊,天子脚下都敢做出强抢民女的事叻?如今谁不知道咱们大灵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一个小小刑部尚书就敢对你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魏贤,给我撤了他的帽子,回家养老去,还有,将他的儿子给朕关进龙牙狱里去,念在他爹昔年与朕有恩,关十年后再放出来,同时,给那位受委屈的女娃子一些银两,她家做生意也多照顾,当然,这些钱,让他爹出,洪保,你听见没有?”
  洪保老泪纵横,仿若一夜白头一般。龙牙狱可是整个大灵最黑暗的地方,在那里关着的罪犯哪个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又有多少人能活着从里面出来?圣皇这么一下,可是把自家唯一的一个娃儿一生都葬送了呦!不过洪保也是强忍泪水,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自己起身离去。
  见圣皇又瞧向他们,诸位臣子皆是瑟瑟发抖,而少有的那些心中没有鬼之人,也是趴地不敢多言。
  许久,见圣皇不再言语,终于是心中长舒一口气,终于捱到上奏结束,一行人战战兢兢地离去,一时间,场中只剩下三人,一是罗生,二是严高山,三是太子。
  圣皇对魏贤使了个眼色,魏贤低头出去。
  “罗卿家,近日天象如何?”
  “臣不敢言!”罗生猛然跪下,顿时严高山心中一惊,忙道:“陛下,臣师如今年迈,观星有所不准,还是臣替他说。”
  圣皇瞧了一眼他,点头。
  严高山走到正中,拿出一张星象图,指着那颗居中的紫薇帝星道:“紫薇帝星有回春之像,不过百舸争流,如今那红莲妖星也是大放光芒,天狼星这些日子渐渐衰弱,想来是陈庆先小将军的功劳,所以眼下,陛下,红莲妖星不可不防啊!只有红莲妖星一除,便可保紫薇帝星重显往日光明。”
  圣皇不露丝毫颜色,点头,道:“辛苦两位爱卿了,退下吧!”
  “是!”罗生站起身,欲言又止,可到底是被严高山一把拉住,二人颤巍巍离去。
  严高山浑身早已湿透,此时他拉着那位老师,边走边轻声说道:‘师傅,你还不晓得?别装糊涂了,您老可不是什么愚忠之人,如何?’
  “想来也只有逃跑了!”罗生长叹一声,苦涩笑道。
  “是么?”严高山目望远方,呢喃道:“可我想看看,最后究竟是鹿死谁手啊!”
  殿上,圣皇瘫坐在龙椅上,却见太子似乎有些着急想要上来搀扶,圣皇摇头,道:“灵正啊,爹老了!”
  “父皇哪里显老?”灵正面红耳赤,似乎很是关心。
  “你呀,从小就喜欢这一套,爹明知道你不是真心,可爹听了后高兴,哪像你两个弟弟,不落家啊!”
  “父皇······”灵正正要出言,却见圣皇摆手,道:“你呀,经过这些年历练,可当此大任,父皇有时看过你批改的奏折,好!”
  灵正一听,大喜过望,趴下道:“儿子还想在父皇身边多学学多看看,父皇可不许这般说!”
  欧阳浩然一听,哈哈大笑,道:“今日我将那位洪保撤官,日后你可得将他请回来,还需的大请,让他觉得有愧于你,此人是刑部尚书的不二人选,父皇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遇见一位像他这般的人臣,忠心公正,待人一视同仁,只是这次犯了些小糊涂,那位姑娘也没有受到多少侮辱,只不过是那位姑娘不怎么喜欢那小子才做出这般戏来!”
  “那父皇,您为何要送他去龙牙狱,那里面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灵正大为不解,问道。
  “你不是说了么,那里面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圣皇呵呵一笑,看向他。
  灵正恍然大悟,道:“是龙是虫,一试便知?”
  欧阳浩然点头,叹道:“老了,如今还得为自家儿子操心叻!”
  “是儿臣无用!”欧阳灵正赶忙跪下,道。
  “以后做了皇帝,要恩威并济,像那位马屁大王一样的人,日后可得小心,那些人在不知底细的前提下,不要轻举妄动,还有那些官员,别看他们嘴里说着好话,指不定在背后要捅刀子,就像那罗生以及严高山,都不是什么善茬,灵正啊,父王从马上打来江山,之后更是如此治理,可到底不能长久,如今我大灵有两位功高盖世的将军,有当世大儒,有忠心耿耿的子民,也有精兵百万,更有你那位叔叔为你镇守大门,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今时不同往日,越是盛世,越得杞人忧天,未雨绸缪。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衰落。灵正啊,你和灵邪,以及承阳,都是爹的骨肉,血浓于水,若是日后他们不做出越矩的事,你可与他们商议大事小事,可还得自己看清楚看明白,毕竟从古至今,兄弟反目的事情不在少数,如今这位子,即使不比当年朕从刀山血海里打出来那般凶险,可也是危机四伏,你需得谨慎。再有,待爹死后,你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妃可不能放任不管,朕看的出,她呀,野心勃勃,只是少了那么一些引子,若是日后一遇凤雨,便可化龙啊!还有那位红莲剑圣,红莲红莲,红莲祸国,你需得除了他,否则那何秀何老儿即使不在朝为官,也会将你吃的死死的,还有军权,必须握在手里,当年爹借大婚之名义,取了陈庆先的军权,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他太过于功高震主叻?一旦让他手握军权,这世间能有几人可当?朕岂不知他金屋藏娇么?不过借口啊!今后路还长,父皇也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拉着你们走呀走啊!”
  灵正端坐跪地,挺直身体,道:“父皇教诲,孩儿铭记在心。”
  圣皇点头,望向远方,忽的问道:“灵正,你可知,你和你二弟为何取辈‘灵’字而非‘承’字么?”
  灵正一愣,“孩儿不知!”
  “大灵便是我的孩子,是我的一生心血所在,你们俩也是这样啊!灵邪他娘昔年是皇后,朕最爱的女人,可惜走的太早了啊,否则今日,朕便不会如此寂寞了呀!”说着说着,圣皇便无下声,挥挥手让他退下。
  临走时,欧阳灵正回头望了一眼那独自一人坐在那他梦寐以求的位子上,见那人深藏黑暗中,白发苍苍、两行清泪不住往下掉,忽的感到一丝莫名心酸。
  帝王本是孤独命,更何况这位千古一帝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