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杀了他
作者:
桐汭 更新:2021-05-19 06:30 字数:2337
正堂中,小柔靠着柱子泫然欲泣,宁路坐着一言不发,片刻后,郑如松脸色铁青进来,小声道:“路哥儿......”
“郑叔,小柔,你们不用担心,若非我死,否则绝不会答应此事,我们进去商量。”宁路轻轻拍拍小柔肩膀,往后走去。
后院的书房内,宁逍宁遥听了方才正堂发生之事,作勃然大怒状,为小柔打抱不平。
其实两人内心里并不认为小柔能比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值钱,只不过既然宁路把这个小丫鬟视若珍宝,他们也就投其所好罢了。
“只是李镇长所说的确是个大麻烦,要不路哥儿你们现在就走,去县城躲躲。”脑袋明显比兄长灵活很多的宁遥建议道。
郑如松摇摇头:“西门有巡检司的弓兵,几处码头肯定也有镇长和聂财东的人手盯着,我们走不掉的。”
小柔杨眉道:“难道他们还敢当众抓人不成?”
“他们啊,还真的会,谁让你的路哥儿已经不是秀才老爷了呢。”宁路摸摸她的脑袋,沉声道,“或许我们可以阻止下一次暴毙......”
“路哥儿,怎么阻止?”几人异口同声,急切地看过来。
“我怀疑卢道士有问题,我们今晚盯着他。”
“那个卢道士我几天前还请他看过打猎时受的外伤,为人和气大方,给我配的药膏不贵,敷用一天就结了疤,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宁逍开口道。
郑如松欲言又止,宁路吩咐道:“都是自己人,有话尽管讲。”
“路哥儿,是这样的,卢道士喜欢喝酒,腰间常挎个酒葫芦,我听到有人说起,曾闻到他葫芦里似乎有药味,这两日我远远观察,此人应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而且尚未痊愈。
另外,关于七杀神和祭拜山神之说,似乎也是从镇长家里下人们传出的,而此前每次暴毙事件发生,卢道士总会跟去镇长家里,一番长谈后才告辞离开。”
宁遥抢着说道:“你是说,这番言论出自卢道士之口?”
郑如松肃然点头:“应该大致不差,这道士很有问题,但是尚不能判断他与暴毙之事有无关联。”
“七杀神和人祭之事都是他提出,祭品也是他指定,想来他与此事定脱不了干系,今晚我们守住他的住所,如果有事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宁路沉声道。
郑如松神情凝重道:“就怕这道士真有问题,那就难弄了,这种人都会几手异术,不能简单以江湖人看待。”
宁逍愁眉苦脸:“是啊,据说道士可以飞檐走壁,吞烟吐火,刮风打雷,甚至还能请来天兵天将或者阴兵鬼卒相助,我们这些凡人肯定打不过啊。”
宁遥悄悄捅了下他,沉声道:“大哥,那都是民间传说,当不得真,都是一样的血肉之躯,我就不相信,我这铁叉刺上去,他身上还能没两个窟窿?”
“你是没见到张小花。”郑如松暗想,打气道:“遥哥儿说得对,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一个人作甚!”
“话的确有理,不过我们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能避免意外自然最好。”宁路让小柔取出珍藏的一张千两银票,又在纸上写下四个名字,一起交到郑如松手里,“这四种东西,你们分别去药铺和其他店铺大量购买,回来我自有用处,注意别被人盯上了。”
“路哥儿,你是想......”郑如松扫了一眼问道。
“你见过万人敌吧?”
“嗯,我在守关时还用过,炸死过三个蛮鞑。”
“万人敌我们可能造不出,今日就造几个百人敌用。”宁路嘴角翘起。
半个多时辰后,郑如松三人回来,后院堆了数根刚砍下的夹竹桃,宁路当即安排几人分别研磨夹竹桃、蓖麻子、木炭、硫磺、硝石,自己则负责监工,确保各人严格按照叮嘱安全操作。
午饭时,宁路带着郑如松去了一趟竹铺,同过来吊唁吃席的乡邻们一个个打过招呼,还意外撞见送肉上门顺便吊唁的张屠户,对方昂着脑袋翻起一对鼻孔根本不理睬他。
出殡在黄昏,宁路作为主人,并不用亲自参与,他还是委托宁山河代表自己参加,随后就回家继续忙碌。
书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宁路分别将两种不同植物压榨的汁液进一个大陶罐中,搅拌均匀,看了眼旁边十几个木塞上穿有引线的细长瓷瓶,长长吐了口气。
门敲响了,小柔进来,看到他一脸污黑,连忙打水取毛巾,一边给他擦洗一边说:“青竹刚刚出殡,那个卢道士也去了。”
宁路点点头:“叫他们进来,弄好就吃晚饭。”
......
夜色笼罩天地,黄昏时下起的细雨,此时渐渐狂暴,分水镇犹如一头被天威慑服的异兽,趴伏在大青山脚下,悄无声息,宛若死去。
如同异兽肋骨分布的街道上,看不见一个活动的身影,或许有,也被厚重的雨帘遮蔽。
一条幽辟的小巷口,半空中突然悬空出现一个灯笼,缓缓向深处飞去,灯笼上方罩着一个斗笠,将昏暗跳动的火光强行收束到底下狭窄的青石板上,照出两条细长的黑影,不断朝前蜿蜒。
“这鬼天气!”一个男人低沉地骂道,用力敲了三下手中的竹梆,伸手扶住戴在头顶摇晃的灯笼杆,加快了脚步。
背后似乎传来轻微的动静,他猛地停下脚步,一下转过身去,灯笼剧烈地甩动着,无数扭曲的影子在灰色的墙上乱舞。
急剧的喘息声持续了很久,光影终于安稳下来,巷子口并没有人影,雨水不断冲刷着道板,发出啪啪的声音,更远处,唯有化不开的黑暗。
“啊!”远处的黑暗里,似乎是妇人发出尖利的哭喊,刺破了雨夜已经固定的声音,隐隐有灯火接连亮起。
“啊!”男人尖叫一声,转身拼命逃出了小巷,灯笼落在地上也顾不得捡起。
墙上出现了几道黑影,慢慢靠近灯笼,最后融成一个似人非人的诡异图案。
“子时,还是死人了。”
“他从山上回来后就没有出来过,我们堵了这条巷子两头,除了这个更夫,没有一个人进出。”
“路哥儿,怎么办?”
暗淡的灯光下,斗笠下方露出一张阴沉的脸,一双眼睛微微发红,紧咬的嘴唇边缘有血丝慢慢渗出。
宁路觉得浑身冰冷,禁不住颤抖起来,他死死盯着不远处那扇木板门,一言不发。
似乎过了很久。
其实不过几息时间。
他猛地将身上蓑衣甩到地上,伸手到腰间打开油布包裹的布袋,掏出一个密闭的金属管,拧掉一头的盖子,用嘴轻轻一吹,一团火苗升腾而起,紧接着又掏出一个瓷瓶,将引线靠近火苗,慢慢走向那扇门。
“冲进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