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去撞墙
作者:
九不笑 更新:2021-05-19 01:54 字数:3019
“你好啦,那我们回去吧。”
唐心儿走上前,顺手又抱住了风羲予的手臂,拉着人就往回走。
风羲予眸光一柔,毫无抵抗地跟着唐心儿小小的步伐。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八月转到九月的晚风里,秋老虎的温差总是凉得让人有些不耐,但它再凉,只要他的猫儿还依在他身边,这头猛虎便永远噬不进他的心底。
但若猫儿不愿……
风羲予不敢深想。
即使猫儿从未对他表露过任何心迹,即使从始至终都是他在一厢情愿,从前那种没有猫儿的无聊日子,他也不愿再过。
一个向往着钟鸣鼎食的人,又怎会甘心忍受绳床瓦灶?
心野了,就该去追逐。
“猫儿。”
风羲予轻淡的声线在耳畔响起,唐心儿抬头瞧了一眼,便知风羲予接下来想说什么。
她无意隐瞒她知道梦境的事,因为风羲予不傻,她也没有必要。
可是,她却并不想把这事挑开了说。
至少现在不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是轩辕的摄政王不是么,轩辕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迷信的国家吧。那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言下之意,那只是梦,所以别太当回事,它既不是真的,也不该影响到我们原来各自的生活轨道。
风羲予蹙眉,“那不是梦。”
猫儿,你感觉不到吗,那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语,都如此真实。那根本不可能是梦。
是,他说的对,不是梦,唐心儿感觉到了,可那又如何。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太昊和心儿的关系有多么紧密,即使不知晓,但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一旦这个梦成为事实,他和她的未来,将会发生怎样巨大的变动,又将会影响到几个人的人生,他难道不懂吗?!
她只是一只猫,又小,又懦弱,她做不到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疑团之下,依旧毫无顾忌地闯入风羲予周身的迷雾。
她做不到。
况且,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风羲予。
她也不觉得风羲予喜欢她。
不,或许不能这么说。
应该是,风羲予的喜欢,与她所想的那种喜欢不同。
南辕北辙的不同。
唐心儿停下步子,按捺着心中那一丝说不清的异样情愫,仰头看着风羲予。
“好,既然你不承认那只是梦也行,凡事讲道理嘛,你不认同,那你就证明啊,证明给我看,它是真的。”
证明。
风羲予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随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唐心儿左脚踝的方向。
他或许,真的能证明。
可是,只要猫儿不愿去面对,他的证明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猫儿,现在需要的根本不是他的证明。
正如不需要他一样。
但风羲予还是点头了。
“我会证明的。”
话音刚落。
沉静的气氛就被一声呼唤打破。
“奶猫!”
唐心儿下意识转头,远远就看见跑来的宇文时。
单薄的衬衫休闲裤随风鼓动,与她身旁玄衣大袖的风羲予,一瞬间,仿佛跑出了两个时代的鸿沟。
唐心儿想着能带他们回现代的古镜,现在应该已经在二楼了,顿时整只猫就仿佛甩掉了一个偌大的包袱,周身开始重新洋溢起轻松的因子。
“时哥!”
宇文时点点头,看了眼两人交织缠绕理还乱的手臂,微眯了眯眼。
当着风羲予的面,宇文时并没有说什么,在自家奶猫急切的眨眼询问下,沉眉传递了一个“回去再说”的信息。
见此,唐心儿皱了皱眉。
宇文时立马露出一个笑容,大掌拍了拍自家奶猫的头以示安抚。
“走吧,外面凉,我们先回去。”
话落,侧头又对风羲予道:“摄政王,今天很感谢您能来,夜深了,外面风大,女孩子在外面待久了不好,您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哦对了,您放心,我会进去告诉甲侍卫他们,您在这里等他们的。”
“嗯。”
风羲予微颔首,丝毫不对宇文时的无礼表示出任何厉色,墨灰的眼瞳里,透着一如既往的淡然与沉静。
见风羲予这仿若毫无脾气的模样,宇文时也不意外,带着自家奶猫转身就走,无比的干脆利落。
无比地凉人心魄。
风羲予数不清,这已重复了多少次。
他又站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相伴离去的背影。
仿佛,这样远的距离,从未缩短。
秋季初的夜,只能淌下微弱的光亮,但这也足够风羲予将那二人的身影望到尽头。
墨色的瞳,一点一点漫上了冷灰。
他现在才发现。
宇文时身上“捉襟见肘”的衣服和猫儿是一样的。
一样的布料,渐变色,还有刺绣。
只是一个潇洒的蓝,一个朝气的红。
衣料皆都轻薄短少得不像话。
与他的“厚重”,截然相反。
不多时,甲乙三人便出来了,带着暗卫传来的最新消息。
“王,有人私闯库房,暗卫没抓到人,据塔上守卫说,那个人……是突然消失的。是否需要加派人手追查?”
“不必。”
顿了顿,风羲予又道:“压下消息。”
“是。”
甲乙恭声应道。
心下却开始疑惑,这闯王府的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自家王不仅不追查,还帮人压下消息?
边想着,甲乙边跟上三人。
没有轿撵,没有马车,四人徒步向王府走去。
秋凉的风一遍一遍摹过风羲予的淡唇。
卷着他未完的承诺。
是谁说他们之间还有无尽的距离?
距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定会证明。
她是他的。
……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四方馆。
透过一扇紧闭的明瓦十字棂花窗,依稀可见初一夜晚的朔月,没有光亮。
乌梓盘坐于正对窗户的床榻之上,浑身都在痛苦地打颤,清秀的小脸,虚汗涔涔,血色全无。
体内那股不属于她的内劲又在放肆地乱窜,好似生了自主意识般,挥着带满倒刺的鞭子恣睢于全身的孙脉、络脉、经脉。使得她真气不能周,任督不得通,浑身痛到恨不得生生剐去整个丹田!
她不明白,上次郊外轩辕皇分明已经帮她融合理顺了这股内劲,现如今,怎么又会这样?!
血液再次上涌,暗红的液体一次次地湿淋淋黏过乌梓的下颌,滴落成滩。
乌梓痛得连坐姿都无法保持,狠狠地蜷着身子,低低的哽咽不间断地飘荡在整个房间。
黑暗的房里,似个深渊,仿佛下一瞬间,就能将乌梓吞噬殆尽。
乌梓不想死。
那些曾经让她不好过的人还没死全,她不能死,她不甘心!
乌梓挣扎着望了一眼明瓦的十字棂花窗外,可是,这一次,却再没有一抹霜白清逸的身影宛若天神一般,降临到她的身边。
没有。
也不可能有。
是啊,他是一国之皇,而她,又算什么呢?
一个连自己母亲都瞧不起的下人之女罢了。
轩辕皇又怎么可能对她……
她终究,还是一无所有。
念至此,那双橄榄色的瞳子渐渐暗淡,神思寸寸泯灭。
“嘭!嘭!嘭嘭嘭!”
忽然。
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将乌梓惊醒,几近消散的神采忽地回神闪了闪,只闻门外乌鲁洪钟般的嘶哑声在大吼大叫。
“乌梓!你给我,给我出来!滚,滚出来!”
颠三倒四的大舌头音十分粗鲁,此刻的乌鲁就像个烂醉的酒鬼酗完酒,但也不忘回家发酒疯。
砰地一下,屋外半晌没听见声音的乌鲁不耐烦地一脚踹开门,气汹汹地走了进去。
步子踏得格外豪迈,生怕房里的人不知道他有多凶似的。
然而,在乌梓三分惊异三分警惕的注视下,烂醉的乌鲁却并没有如愿找到那可恶的乌梓。
“乌梓!你这胆,胆小鬼!出来!哈哈哈,是不是怕你乌爷爷了?不,不行,你敢这么对母后,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你给我出……”
“砰!”
“咚!”
乌梓,“……”
眼睁睁看着那人高马大的蠢货醉酒后走路连弯都不会拐,直愣愣地就往面前的墙上嘭地一撞,而后,轰然倒地。
原本还带有微微警惕的乌梓,现在,只想扔臭鸡蛋。
如果可以,真的,她一点都不想承认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是自己兄长。
身为乌上台吉,竟然大半夜在异国喝得烂醉回来,连路都走不清!
后日就是三国秋狝了,这般紧要的关头,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生命危机?他到底知不知道隔壁就住着一个做着天下共主梦的原舞?!
乌梓心下臭骂乌鲁!
却一个起身,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乌鲁拖起来甩到榻上,嫌弃地给他丢了一床薄被,随后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襟。
在摸到上面湿漉漉的血迹,乌梓猛地一怔。
她,她竟然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