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顾梦长叹一声，然后重新打开手机，解锁后，递给凌离。
  凌离接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顾梦和一个人的微信聊天对话。
  那个人的备注是“修”。
  凌离简单的翻了翻聊天记录。了解到对方是顾梦的前男友，似乎是来寻求复合的。而顾梦的态度却显得很坚决。说的都是些颇狠的话。
  凌离将手机递还回去。随口说道:
  “你倒是还挺坚决的。”
  “不然能怎么样，我现在自己有男朋友了，总不能再答应他吧。”
  很快，顾梦就意识到自己话里的语病了。顾梦一边暗骂自己嘴笨，一边偷眼去看凌离。却发现他只是盯着扶手发呆。顾梦用手在凌离的眼前晃了晃，让其回神。
  “你……吃错了？”
  顾梦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啊。”
  凌离耸了耸肩。
  “喔。”
  看到凌离那副无所谓的样子，顾梦略感心情低落。嘟着嘴也不说话了。
  “怎么？不高兴了。”
  看出顾梦表情上的变化，凌离随口问到。
  “没。”
  顾梦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然后便插上耳机自顾自的开始追剧了。
  看着顾梦眼眉间的愁意，凌离开始了自我的反思。
  如果是以前的凌离，绝对会很介意顾梦还联系着前任。会吃醋，会生闷气。可自从关茜离开了以后，凌离面对很多事都释然了。
  关茜的离开让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都不应该太过干涉彼此。在一起，是缘分，分离，也理所应当。
  凌离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变得冷漠了，对别人的去留，不会那么在意了。他在想，如果有一天顾梦走了，自己会在乎吗？很快，他就自己给出了答案。
  不会。因为，顾梦似乎没有关茜在自己心中的分量重。
  这个念头在凌离的心中一闪而过，却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凌离就平复了心态。自从上次和异瞳交易。并把对关茜的思念交出去之后，“关茜”这个名字，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偶尔会引起心悸的普通词汇而已，就像“重修”一样普通。气氛，很快又凝重起来。
  车驶过几站，身边的人走了又换。终于。顾梦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凝重。
  “其实，我曾一度极端的认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凌离听的眉头一跳，知道顾梦话里有话，套路上有坑。但想了想，却又找不到什么应对之法，只得试探的问道：
  “那现在呢？”
  “现在也一样。”
  靠。还是撞坑里了。
  凌离暗骂了一声。
  “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心里不爽，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继续问道。
  “因为你们总是在承诺，却又不兑现，言而无信。”
  顾梦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凌离撇了撇嘴，反问道。
  “那如果男生不给你们承诺，你们还会答应男生的追求吗？”
  “当然不会，连承诺都不敢，我干嘛要跟他在一起。”
  顾梦说的很坚决。
  呵。女人。
  凌离无奈的耸了耸肩，决定不在纠缠这个话题，就劝道：
  “哎呀，别想那么多。过去的都过去了，忘了就好。往前看，未来一片光明。”
  “那你忘了过去么？”
  顾梦反问。
  “早忘了啊！所以你看我现在多么开朗乐观。”
  凌离已经做好了装逼的准备。
  “如果你真的忘了，你最爱的奶茶就不会是‘邂逅精灵’了。”
  顾梦叹了口气，淡淡的说。
  “……”
  似乎是被人戳到了软肋，凌离的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颤。
  良久，他才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邂逅精灵’是m大门口的一家奶茶店专卖的奶茶。是关茜最喜欢喝的。以前两人路过那里，关茜都会买一个来喝。但关茜走了以后，凌离就不可抑制的爱上了这款奶茶，几乎每一周都要去店里喝上一杯。但这事他从未向别人提起过，只说自己喜欢这个名字而已。
  “我看你的小说里有提到过。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不会写什么无所谓的东西，每一个故事，都是会令你记忆深刻的‘往事’。”
  顾梦刻意把‘往事’两字咬的很重。
  “喔。”
  凌离没有解释，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顾梦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凌离书里的那个女孩对凌离来说很重要，甚至，比自己还要重要。可她并不生气，也没权利生气，毕竟，即使是自己也没能完全的忘记杨修。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毕竟，人与人相遇的顺序，实在是太重要了。有的人只能是过客，而有的人，却一生难忘。
  3.乞讨者
  地铁如龙一般，在黑暗的隧道中轰鸣而过。忽然。凌离感觉到有人捅了捅自己，他抬起头，发现面前的顾梦正指着自己的左面，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凌离摘下耳机，刚想问顾梦怎么了，就听到左面传来了一阵阵吱呀吱呀的声音。凌离向左面看去，只见地铁拥挤的人群中，有两个人正朝着自己和顾梦这边走着。打头的，是一个穿着格子衫，拎着一个破布袋的老太太，她弓着腰，在前面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分着人群以便前行——其实不用分，因为人们都纷纷避让，唯恐避之不及。在老太太的身后，是一个穿着橙色半袖的老头，一边走，一边吹着某种乐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这是干嘛的?”
  顾梦拉着凌离的衣角，小声问道。
  “要饭的。”
  凌离瞥了一眼人群中的两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淡淡的道。这种事情凌离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这对顾梦来说还是新鲜事。她一边搂着凌离胳膊，一一边偷眼看着那对儿老人。
  老头吹着陶笛，老太一边分着人群，一边说着可怜话儿。
  “好心人呐，帮帮吧。我们老两口和儿女走散，几天没吃饭了，谢谢，谢谢。好心人呐，帮帮吧……”
  老人从人群中走过，老太的手几乎伸到了每一个人的面前，可却无一人理会她，顶多是顺便暼两眼，但看见老人向自己看来，就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看手机。
  吱呀吱呀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这对儿老人就走到了凌离和顾梦的身边。凌离皱了皱眉头，因为这陶笛声并不好听，甚至可以说是刺耳的噪音。
  “好心人呐，帮帮吧……”
  老太对凌离伸出手，又是那套说辞。在北京生活过的凌离，早已学会了如何做一个冷漠的路人。他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保持锁定在手机的屏幕上。不去理会那老人，并祈祷她们赶快离开。但很快，他就感受到手臂被人扯了扯，他心头一惊。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然，顾梦由于好奇，多看了两眼，于是就被那老太“确认了眼神”。本来就要离开的她，索性不动了，站在原地，对着顾梦伸着手，盯着顾梦那对水灵的眸子，说着那些可怜话儿。素日善良惯了的顾梦被她的“可怜”所打动，伸手翻了翻衣兜，掏出了十块钱放在了老太的手里。老太得了便宜，嘴里称谢，却并没着急走，而是又把手伸向了凌离。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太看着凄惨，却并不糊涂，这是看准了两人是情侣，所以打算再赚一笔。凌离只好继续假装没看见，却感受到了臂弯一疼，便感觉到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的兜里。这回不能假装看不见了，但却不知所措。由于老太不走，老头的陶笛声就不停，所以车厢里几乎所有人都朝着这里看着，凌离无奈，只好看着顾梦从自己的钱包里抽了十块钱给了那老太。那老太抱着二十块钱，嘴里连道了两句谢，这才带着吱呀声远去。
  见老人们走了，顾梦不满的瞪了一眼凌离，似乎是在质问他为何这么没有爱心，这时，地铁的广播适时响起，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请把座位让给需要帮助的乘客，共同抵制乞讨卖艺的行为……”
  顾梦听完就是一愣，又看了看凌离，凌离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只说了一句话:
  “这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