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者:
也许未来 更新:2021-05-18 16:10 字数:5244
老余家的坟头已经不是一只野鸡,叽叽嘎嘎的站着一群,我们非常佩服野鸡的超强繁殖能力,在短短的时期就诞生得如此之多。这一片坟园便成了野鸡的巢穴。
屠家庄的摇钱树被修剪成一个个绿色的金字塔,那一片片重叠的叶片就如同一张张一沓沓钱币一样向人们招手。当人们回过神来仔细琢磨的时候,那真的就是一沓沓、一堆堆的红牛犊!
屠家庄商贸一条街,平空里冒出来一批美容美发厅,卡拉ok厅,一群青春妖艳、衣着暴露的美女穿插在人流里,穿着超短裙、超短裤、露着莲藕一样脆生生的胳膊,露着白生生的大长腿,有的露背,有的还露着肚剂眼,脖子上戴着一串金光闪闪的金项链,耳朵上挂着忽园忽扁、忽长忽短、忽直忽弯、色彩不同的大耳环,镶着红蓝宝石的大戒指,是真是假?屠夫农人们哪懂得这些?只要看着洋气就美,那溜溜的眼睛,几乎都要溜出眼眶。在打扮粗俗的屠夫、农民、商人、小贩的人潮里,裹挟着这样一群另类狐媚,让这里的世界变得不伦不类,犹如变态的两性人,头戴冬帽,身穿夹袄,光腿光脚丫,不合时宜的在大街上手舞足蹈、招摇过市,显得及其滑稽而不着调。
手里有了几个臭钱的屠家庄男人们,这下可有了花钱的地方,一有空闲,不是美容美发厅,就是卡拉ok厅,不是卡拉ok厅,必然是金兰饭店,没有空闲,就是挤时间也要去风流一回,张狂一回。
从金兰饭店里走出来的苏丽丽,凭借自身有些姿色,简直就是一个奇葩,比那个红楼梦里的多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论给钱多少都可以上身,二十、三十、五十、一百,不论美丑,不论年龄,五十六十的壮汉,七十八十的老汉老头,她竟然也照单全收,遇上了屠家庄里的奇葩余九,奇葩遇奇葩,可算是一个奇妙的组合!
在屠家庄的西北边界,与东风县所辖的西坡村相邻,有一片苹果园。前几年屠老四倡导杂果林带,余五疯子的父亲,趁着屠家庄人都去做生意了,撂下荒坡野岭无人问津,花了一年功夫在这里栽上了矮化苹果苗,现在已经硕果累累,红得灿烂,绿得耀眼,然而就是在这一片绿叶成荫、果香扑鼻、翠鸟鸣笛、艳阳当空的苹果园里,却演绎出了一曲荒诞不经的故事。
苹果园的东边有一道浅沟,西沟塄坎偏里边,在苹果树的掩眏下,支撑着一个不大的小屋子,四面都是土墙,小瓦盖顶,余五疯子父亲的远房堂弟余九,一个一辈子好吃懒做的老男人,在这里帮余五疯子的父亲照看果园,吃在这里住在这里睡在这里,这里变成了余九唯一的一处老窝,亦或是巢穴。余二江的金兰饭店开张以后,余九便是金兰饭店的常客,他吃在碗里看在锅里,竟然打起了歪主意,不知道他运用了什么魔咒,把一个小女人苏丽丽带进了他的窝棚。
一辈子没有沾过女人身子的老光棍余九,在金兰饭店偷吃了禁果以后,一发而不能收拾,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余九的脑海里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他余二江能干的事,为什么我余九就不能干呢?
苏丽丽,年方二八,身高一米五八,长了一副典型的女人像,束腰酥胸,五官倒也周正,只是小脸上有几个小得不容易发现的小雀斑,有一双忽闪忽闪勾人魂魄的眼睛,就是这样一位标准的小女人,一个挣扎在底层的小女人,在余九的戳弄下,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以余九的窝棚为舞台,却颠覆了屠家庄的一批男人们。
消息传到朱所长的耳朵里,嫖娼卖淫当然是打击的对象,况且,对于一个小女人、一个糟老头子来说,手到擒来,用不着摇铃打卦全副武装,朱所长都不用亲自出马,去了两个小警察,开着警车,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事情办妥了,嫌疑人到案,还没有开始审讯,余九就像一滩烂泥,从金兰饭店的第一次,到窝棚里的媾和,再到如何拉皮条从中牟利,犹如瓦溜子到核桃——咣的交代得一干二净,因为余九的认罪态度较好,朱所长立即对余九做了三条处理决定:第一,见于你能够主动交待问题,先缴出罚款五千元。二,先放你回去,再仔细想清楚,认认真真的回忆一下,还有谁参与了嫖娼?有没有漏报的?要一一交代彻底,想起了新情况要立即报告。三,从现在开始不能随便远离,随叫随到,积极配合派出所办理案件,将功补过,有事要到派出所请假,争取从宽处理,否则就要考虑从重处罚。
对于苏丽丽,朱所长的安排耐人寻味。他叫来了民警小李子说:“你去带上户政室的小张,把滞留室旁边那间屋子收拾干净,再买上一床新铺盖,一台收音机,让苏丽丽住在里边,咱们实行人性化办案,不能委屈了嫌疑人,不能使嫌疑人感到寂寞,只有这样,嫌疑人才能积极交代问题,主动配合我们的工作。”
苏丽丽放浪形骸,完全一副游戏人生、游戏自我、玩世不恭的生活态度。朱所长和新到任的指导员,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开始了对这个特殊女人的审讯,指导员兼做笔录。朱所长问道:“苏丽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二三十元对你就那么重要?你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报复!”在冰冷的审讯室里,面对冰冷的灯光,冰冷的桌椅,冰冷钢铁,冰冷目光,娇丽玲珑的小女人苏丽丽毫不隐晦的回答。
“你都和那些人群发生关系?”
“屠家庄的所有男人,不管老少,来者不拒。”
“这样报复值得吗?就为了二三十块钱?难道你就值二三十块钱?”
“屠家庄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贞洁,我要让屠家庄的人们付出代价!不管钱多钱少。”
“你这样做的最终结果还是毁了你自己,是不是?只能让你的命运更加凄惨,不是这样吗?甚至于无缘无辜牵连进去那些还不谙世事的少年。”
“只要能报复屠家庄,我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愿意。少年儿童是无辜,可是他们的父亲爷爷呢?他们也是无辜的吗?不应该让他们的后代付出代价?”
“你的这些错误观点暂且不说。可是,你这是在拿你的生命开玩笑,拿你的人生开玩笑。你不担心艾滋病毒、梅毒对你肌体的侵袭?你还是大孩子,你还年轻,你不能就这么毁了自己的整个人生和前途!”
“我已经活到这个份上了,还讲什么前途?你给我现在说前途?现在的苏丽丽还会有前途?那岂不是天方夜谭?要不是丢不下年迈的父母,我巴不得现在就死。”
“看来你除了放荡,还是法盲,得给你进行普法教育。”指导员插了一句。
“你别给我提法,我告诉你,我曾经是政法学院的高材生,我不懂得法律?开玩笑!”小女人站了起来,她发怒的时候依然那样好看。
“哪一个法学院的高材生像你一样愚蠢?游戏人生,游戏社会?你找出来一个看看?”指导员有些气愤了,他气愤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如此不知好歹。
“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我这高材生是不是冒牌货。”不知好歹的丫头片子苏丽丽也冒火了:“我在法学院最后一学期报考研究生,仅仅由于没有屈服于导师的性要求,就被无缘无故的千般刁难,甚至于连普普通通的毕业证书压下不给,你说我怎么办?我一气之下走向社会,自谋出路,谁知道三转两转居然转进了魔窟,他们运用卑劣的手段夺去了我的处女,你们是怎么做的?能还我的青春还我的贞洁吗?竟然还在我面前奢谈什么法律,试问一下良心,你配吗?”苏丽丽的话如刀如枪,字字钻心。
审讯室里的电棒发出炽烈的光芒,照着苏丽丽那卸掉妆以后煞白煞白的面孔,审讯室里的空气凝固了,朱所长和指导员的脸色变得呆板而凝滞,只有电棒发出的丝丝声清晰可辨。
审讯室里在沉默了数分钟以后指导员重新发话了,他说:“我承认我们的工作有缺点,不能用我们的缺点给你自己开脱。民告了,官要究,民不告,官也要究,要不然为什么要打黑除恶?谁做了孽,最终的账就要算在谁的头上。现在先说你的问题,不要满腹牢骚,静下心来认真反思一下自己,究竟有没有错?错在什么地方?真真正正一点错都没有?想想我们的老一辈革命家们,他们经历了怎样的委屈、艰难的历程,用生命和鲜血换来了现在的和平盛世?不能破罐子破摔,你还年青,前边的路还很长,选择什么样的道路是你自己的的事情,别人可以劝戒,不可以代替,法律底线千万不要触碰,谁碰上了谁就要付出代价,包括你我。至于有些手段隐蔽的恶人,暂时没有被发现这有可能,我敢保证,不论谁,只要他无视法律,触犯了法律,迟早都要受到惩罚。”指导员语重心长地说。
“好好回味一下指导员的话,清醒认识,交代问题,争取一个好的结果。再给你说,你已经不是犯错,而是在犯罪,知道吗?”朱所长接着指导员的话说。
审讯室里空荡荡的,似乎一切都不存在,或者一切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两个审问官,一个弱女子,六只幽灵似的眼睛,三双空洞而深邃流光,仿佛在空气里飘荡,怎么就突然之间凝固了?空洞了?天和地重新显现,三双空洞的眼睛重回审讯室,寻找各自的天地。
苏丽丽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枚泡泡糖,熟练的剥去包装纸,飞快的塞进嘴里,旁若无人般咀嚼了几下,于是便吹出一个巨大的泡泡,朱所长和指导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泡泡,有谁能把泡泡糖吹得这样极致?那壁薄如纸——不,那不到头发丝十分之一的的薄壁,居然支撑起那样一个巨大的泡泡,在空气里随意漂浮,遮住了苏丽丽樱桃小口和漂亮的脸蛋。泡泡破了,一丝丝声息都没有,泡泡就破灭了,她的小嘴上粘着一层薄薄的蝉翼。是的,过去的已经过去,失去的已经失去,就像刚才吹得很大很大的泡泡,现在只剩下挂在嘴角的泡沫。
对苏丽丽的审讯只是走了个过程,一个无所谓前程、无所谓命运、无所谓生死的人,她还有什么不可以交代的问题呢?她还有什么需要保留的呢?剩下的问题只是那个余九指认嫖娼者和收缴罚款,罚款缴纳不到位的人被依法拘留的问题了。当然了,此类罚款一般比较容易收缴,那些有儿有女有孙子的当事人一旦涉及,你甭问,他会亲自把罚款一分不少的送上门,谁愿意在公众家庭面前丢人现眼呢?从余九苏丽丽到案,现在已经落实了一百多人次。此案牵扯人数较多,案情单一人员繁杂,苏丽丽知道人叫不上名字,有的根本连人和名都不知道,余九便成了整个案件的关键人物。为了立功赎罪,胆小鬼余九屁颠屁颠的。
指导员的一席话并没有在苏丽丽的心中起多大的作用,苏丽丽在走进她的新居室以后,痛不欲生的大哭了一场,然后一切回归原点,她把收音机的音量开到最大,放开喉咙唱起了流行歌曲,有些是自编自唱:
软溜溜的女人软溜溜的手,软溜溜的苹果树吆甜溜溜的汁儿。
软溜溜的票子软溜溜的钱,软溜溜的人民币吆甜溜溜的香哎。
······
还记得傻瓜土司的寨子里那两个单词:尼,辖日?所谓根子和骨头。那个骨头把人分出高下。在屠家庄人的字典里,只剩下女人和票子!犹如原野上的枯枝败叶般低俗。
同样是女人,有娘子、媳妇、老婆、婆娘、婆姨、姑娘、丫头、小姐、屋里的、堂客······
同样是女人,有妓女、婊子、娼妇、戏子、暗娼、情妇、瑶姐······还有丫环、婢女如是等等。称谓把人们分为层次?
人和人的差别咋就这样大?普通人?人上人?人下人?
谁是下里巴人?谁是阳春白雪?
一个女人,好多男人,是否下里巴人式的男人和女人?
一个男人,好多女人,是否阳春白雪式的男人和女人?
在苹果园里,在金兰饭店;
在苹果园的土房子里,在金兰饭店的琼楼玉宇;
在苹果园里土房子里的土炕上,在金兰饭店的宫闱卧榻上;
贞洁?报复?一个女人失去了贞洁,一个女人在屠家庄被剥夺了女人最最珍贵的贞洁,一个女人在屠家庄失去了他宁肯放弃前程放弃一切也要保住的贞洁,于是她展开报复,她要报复屠家庄,报复屠家庄的男人们!
许多男人和一个女人——,
女人——钱—,或者钱——女人——,
好像除了这两样,屠家庄人在没有事情可干了!
这片果园不大,由于廉价,档次低,谁都可以上手,便是那些鱼虾海怪全吸引过来,一个庞大的群体!
这样,余二江经营的金兰饭店,余老九苹果园土房子土炕,就是屠家庄两道风景线。这下完了,屠家庄不同档次、不同规格、不同阶层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宿。有意见吧?是下里巴人,还是阳春白雪?
或许还会有别的女人,但是朱所长只抓到了苏丽丽,没办法!有意见又能怎样呢?
苏丽丽摇身一变,变成了派出所的摇钱树,她自己的一口气,最终成就了派出所的的一番成就。人生错误的形成,往往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仅仅为了一口气,一个不理智的决定,一个超自然、超常规的行动,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者是一个失败的决定、主张,当然也包括深思熟虑、优柔寡断、举棋不定时所产生的无可奈何的选择,盲目行动,这些都是开始错误、像错误的深渊里迈进的必然过程。
在苹果园抓住了卖**苏丽丽,在派出所里为苏丽丽开了单间,买了收音机供其消遣,把苏丽丽供起来,然后让她一个一个的交代都和谁发生了关系,然后由干警抓人罚款。不交钱的抓起来,关起来,直到交足了罚款,罚款的罚款,再放人,一直不交的,那就只好送监狱劳动改造了。苏丽丽有的干完那事叫不上名字,便又找来了中介人余九逐一核对,逐一拘留,逐一罚款。
一个姑娘被生活摔了一跤?生活蹂躏了一个鲜嫩的丫头?把她推向了万丈深渊?是她自己迷失方向,找不着北,还是岁月无情辜负了她?小女人祸害了屠家庄?屠家庄祸害了小女人?是疯狂的小女人?还是疯狂的屠家庄?是苏丽丽乱咬?还是男人们乱来?母狗不摇尾,公狗就不敢跳?是这样吗?
屠家庄人的命运让一个女人改变了?搅乱了?
当人们仰望星空的时候,北斗星似乎失去了光泽,只能看见勺把上的三颗星星,勺上的四颗星星被密云盖住了,看不见了,或者再也看不见了。
钱是氧气?女人是精神!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