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问龙
作者:
扮马先生 更新:2021-05-18 13:12 字数:3761
草庐里血腥气极重,奕叶躺在稻草堆上,嘴里叼着根干稻草,如同往日里叼着树枝时的模样。他看到众人进到草庐内,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算是报平安。
伊薇一看到奕叶狼狈的样子,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奕叶身前,两抹泪水紧跟着便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奕云与姬玄看着奕叶活了过来,心里这块石头算是放下了,正欲走到近前探望一番,却被玄胤给拦下来了。
玄胤拽着姬玄的胳膊,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缓缓说道:“人,我是给你们救回来了,可是有个事,咱们得说清楚。”
听到这话,奕云心里的大石头又被提了起来,她有些紧张,也伸出手抓住了姬玄的胳膊。
姬玄与奕云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拱手一礼,对玄胤说道:“先生放心,应下的承诺自然都会兑现。”
玄胤看着姬玄一脸真诚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这是义渠列也进了草庐,趴在门框上对着玄胤说道:“我说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你看他们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玄胤看了义渠列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拍额头,说道:“命虽保住了,可怕是难享常人之寿。”
“你救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说辞,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差错?”义渠列看着玄胤这副模样,有些惊讶,他也以为玄胤是想提什么苛刻的条件,不想却是奕叶的身体出了问题。
听到义渠列带着几分质疑的口气,玄胤吹胡子瞪眼的反驳:“我的医术自然没有问题,这天下能在医术上与我争锋的,怕是还要几千年才生得出来。”
“等一下,我很感谢你救了我的命,可是,我还醒着呢,活不了多久这种事,能否考虑下我的感受再说出来,你这样我很难受的。”奕叶一直躺在那静静的听着,听着他们讨论得兴高采烈的,感觉哭笑不得,十分无奈,这种事哪有当着他这个当事人说的?便插了一句嘴。
玄胤看向他,蹙着眉,问道:“这种事瞒得住么?怕是你现在就已经察觉出身体与先前的不同了吧!”
奕叶一咧嘴,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确实,喘气要比过去吃力得多。”
伊薇听奕叶这么一说,才察觉到奕叶呼吸的是如此的急促,连忙收回了本搭在奕叶身上的手臂。
玄胤的眼睛挑了一下义渠列,解释道:“那个傻子没什么事,是因为他大哥的那支箭制作精良,只是在身体上留下了个洞罢了。而你不同,射中你的那支箭怕是那个士兵射出来的吧!箭杆上的木刺将你的脏器搅的像是肉条一样,尤其是这块木屑。”
说着,玄胤从一旁取出一块尖锐的木屑,展示给众人。
那块木屑已经被鲜血浸成了红色,如果不说是从奕叶的胸膛中取出来的,倒还让人觉得有几分瑰丽宝石的样子。
玄胤指着这块木屑,说道:“这块木屑我废了很大力气才取出来。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脏器受了这么重的损伤,纵使我也回天乏术,你日后怕是少不了要胸闷气喘。”
奕叶沉默了片刻,忽然看向奕云,一脸可怜像,轻声哀求道:“姐姐,你看我伤的这么重,你也不抱着我安慰几句。”
看着奕叶像往日里插科打诨没心没肺的样子,奕云心里反而更加心疼了。
可在奕叶旁边守着的伊薇,却觉得心头微酸,她顺手在奕叶肩上拍了一巴掌。
“啊!疼!”奕叶呲牙咧嘴的叫到。
看到奕叶疼成那副模样,伊薇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那一巴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
“你没事吧!”伊薇小心翼翼的问道。
奕叶强撑起丝丝笑容,反过来安慰伊薇:“没事,你看我生龙活虎的,像是有事的样子么?”心里却在打鼓:这丫头,自己都受伤了她下手还这么重,真是没人味儿。
奕云看着奕叶,心下更加难受,她回过身来向玄胤请教:“先生,可还有补救的措施?”
玄胤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毫无办法。我能救回他的性命,可以说是用他以后的阳寿换回了一线生机,现在这副模样,已是定局啊!”
那边的奕叶,强撑着想要坐起身来,伊薇连忙将他扶住,慢慢的扶着他做起身来。
奕叶向着玄胤施了一礼,感激的说道:“我还能活过来,全是仰仗先生施救。”
玄胤摆了摆手,没有在意:“你不必谢我,我也是觉得你对我有用才救你的。”
奕叶面露难色,紧接着说道:“本愿供先生驱使,而我还有些心愿未了,先生……”
“我之前夸下海口,自称天下之事无所不知,若是连你的难处都不知,还算什么无所不知。”玄胤说完这句话,就抬脚要往草庐的内堂走。
听了玄胤的话,奕叶连忙再次致谢:“那我就先谢过先生了。”
“躺好吧。”玄胤走到内堂的入口,又回过头来,对着剩下几个人说道:“姬玄,奕云,还有那个傻子,你们三个跟我来内堂。”
奕云有些惊讶,问道:“先生知道我们的名字?”
玄胤低着头,只顾着往内堂里走,随口说道:“若是连几个名字都不知道,算什么天下之事无所不知,再说,你们不是也知道我的名字了么?”
奕云连忙附和:“是,玄先生说的是。”
玄胤是奕叶的救命恩人,奕云对他可以说是恭敬之至。
玄胤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的名字叫玄胤,至于姓氏,你们还没有资格知道。”玄胤回过头,看着奕云,缓缓说道:“叫我玄胤即可,先生这个称呼,听不惯。”
义渠列在后面大大咧咧的接话:“我早说过他是明白人,你们没人信。”
玄胤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之前就听义渠列说什么明白人,却一直没想通义渠列说的这个明白人是什么意思,便向义渠列问道:“你个傻子,什么是明白人?”
义渠列先是指了指玄胤,又指向东方:“疯子,明白人就是明明自己什么都懂,却要装疯卖傻宁愿屈居于这样的茅草屋也不远去装饰着金玉却又像泥沼一般的庙堂里拯救天下苍生,不是明白人是什么!”
听他解释完,玄胤便回身直接走向铺着草席的案子旁,坐下了。
玄胤揉着肩膀,捏着后颈,感叹了一句:“呼,累死我了。”
听着玄胤这带着几分抱怨的语气,奕云连忙拱手应道:“这一日真是劳烦您了。”
玄胤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奕云的意思,便解释道:“谈不上。只是昨晚多喝了几杯,现在才醒过酒劲,故而身体有些乏累罢了。”
渐渐熟络起来,奕云也没有了那么多的拘束,随口说道:“感觉你气质与晨时初见有些不同,像是沉稳了许多。”
一旁的义渠列忽然笑了起来,他一拍手掌,指着玄胤说道:“那是这疯子又喝多了!他一喝酒就像个孩子似的。”
玄胤瞪了义渠列一眼,便不再理会他。
玄胤打开案子旁边的箱子,拿出四只酒爵来,在桌子上摆好。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问完了,我便将我的另两个条件告诉你们。”
姬玄听了玄胤这句话,连忙发问:“敢问,这世间,有龙么?”
玄胤手上的动作明显的一顿,而后低下头略加思考,一边去墙角搬来一个器形略大的青铜卣,一边说道:“龙?龙是有的,可不在这世上。”
“在何处?”姬玄追问道。
玄胤将青铜卣轻轻的放在案子上,义渠列便迫不及待的伸手过来想要打开青铜卣的盖子。
“或许是天上?我不知道。”
义渠列刚刚掀开青铜卣的盖子,一股醉人的清香就吸引住了姬玄和奕云,原来,酒闻起来是这样的。
听着玄胤的回答,义渠列小声嘀咕:“你不是自称无所不知么?怎么这么快就被问住了。”
玄胤看了他一眼,娓娓说道:“黄帝时期,豢龙氏曾为黄帝圈养过真龙,夏帝孔甲时,御龙氏刘累曾擒到两只猪婆龙,谎称是真龙,献与当时的夏后孔甲。”玄胤取来一柄竹勺,从青铜卣里盛出酒来,缓缓的倒进酒爵里,酒液撞击在青铜壁上,发出犹如溪流一样的声音,玄胤那带着几分悠远绵长的声音便在这溪流一般的声音衬托下缓缓飘了过来:“我说过我无所不知,可我说的是天下事,除此之外,知之甚少。”
义渠列端过盛满美酒的青铜爵,他一边贪婪的闻着酒芳醇的味道,一边问玄胤:“那凤凰呢?我可是听说他们岐国的栖凤山出过凤凰!”
“曾经,有一颗陨星从天而降,将栖凤山云来峰畔的一座山峰砸成了山谷。后来,岐国先人将那陨星运进王城,最后竟然在那陨星中发现一把长枪,我说得可对?”玄胤向奕云问道。
奕云恭维道:“先生果然天下事无所不知,这本是我王族辛秘,先生所说竟一字不差。”
玄胤也为自己斟满了一爵酒,他有些不悦的说道:“我说过不要叫我先生。”
“可你还是没说有没有凤凰啊!”紧接着义渠列抗议道。
玄胤将斟满的酒爵递给姬玄与奕云二人,缓缓说道:“天上曾有人将凤凰的尸骸练成玄铁,铸成长枪,名曰:九凤鸾鸣枪。可是那把枪不知为何从天上掉了下来,卷携着天火。那枪掉在地上的时候,枪里凤凰的灵魄在天火中散去,却被讹传为神鸟浴火重生。”
“那就是没有喽?”义渠列有些失望。
“这天下自然没有,可是别处不好说。”玄胤解释道。
“没劲。”义渠列觉得无趣,便在那专心的品尝美酒。
玄胤浅浅的抿了一口酒,姬玄和奕云也学着他的样子浅浅的抿了一口。
刚入口时,带着几分谷子的香气,而后舌尖微甜,便又如火一样顺着喉咙热辣辣的流进胃里,呛得奕云干咳了几下。
原来奕叶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东西,也没有那么好喝啊!奕云在心中犯起了嘀咕。
姬玄浅尝一口后,觉得这酒有点意思,便学着义渠列的样子饮了一大口。
玄胤看着姬玄喝酒喝得兴起,便说道:“我要你答应的第二个条件,便是执掌九凤鸾鸣枪!”
“我该去哪找?”姬玄不知道那九凤鸾鸣枪在何处,便开口问道。
此时,奕云心中已经猜出了大概,便说道:“九凤鸾鸣枪想必就是我那把鸣凤枪吧!”
姬玄有些惊讶的看着奕云,那把枪是伊玄老统领送给奕云的遗物,他怎么能要呢!于是便开口回绝:“我拒绝。”
“拒绝?也罢,迟早会有那一天的。”玄胤没想到姬玄会这么干脆的拒绝,便也没有强求。
玄胤端着酒爵,走到义渠列的身后,他伸出一只手搭在义渠列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举起酒爵,缓缓喝下美酒,对姬玄说道:“那便说最后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