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想仙门的事情么？”
  叶洺坐到叶淦身边的时候他正在一个人喝闷酒。
  “没有……”
  叶淦看见大哥过来神色有些拘谨，他是庶出，母亲只是父亲的一个妾室。
  叶洺的母亲出身名门，外公也是一城之主，夫妻两个伉俪情深，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在叶洺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因为一次意外过世，从那以后父亲没有再续弦，只是收了两个妾侍，这些妾生的弟妹在家中地位不高，妹妹还好，这个弟弟性格上就有些自卑。
  “你觉得是为兄抢了你的机缘？”
  “没……”
  叶洺默默看着自己的弟弟，直把他看得有些发毛。
  过了良久他才认真的说：“二弟，你我虽非一母所出，但都是叶氏的子孙，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家族的兴旺，希望你能理解！”
  叶淦听了他的话慌忙站起。
  “兄长是家中的嫡子，小弟绝没有半点忤逆的心思。”
  叶洺摇了摇头拉过他的手说：“我走以后家中弟兄就属你最大，要照顾好父亲，以后说不得还要你来撑起这家业的。”
  “这……”
  叶洺不在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离开。
  ……
  “少爷……”
  叶洺回到房中，巧儿懦懦的看着他，想来是已经知道了叶洺离开的消息。
  “巧儿，我已经跟父亲说过，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巧儿听了顿时眼睛通红：“巧儿从小就跟着少爷，我……我不走……”
  叶洺把她揽在怀里爱怜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怎么好耽误你。”
  到底是朝夕相处，家中虽然也有几个妹妹，但都不及巧儿跟他亲密，要不是此去仙门前途未果，他也舍不得跟她分开。
  巧儿听了他的话，只顾扑在他怀里哭泣。
  半晌，她忽然凑到叶洺耳边吐气如兰：“少爷，你要了我吧！”
  “什么？”
  叶洺怀疑自己没听清楚。
  “你……”
  叶洺还未说话，巧儿的小手已经像数年来一样熟练地解开了他的衣带。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叶洺来到城门口的时候耳边还回响着巧儿的话：“不管你去多久，巧儿都等着你……”
  ……
  朝阳已经升起，彩旗在秋风中飘荡，玄色的铁甲和整齐的枪阵勾勒着肃杀的气息。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车夫是一个身穿麻衣的汉子，在马车旁有一个骑着骏马的青年。
  “父亲，您回去吧，我这边不用挂念，到了那里我会想办法送信回来的。”
  对面一个中年人说：“我儿，出门在外要懂得照顾自己，不懂的事情多请教赵先生。”
  他又转头对赶车的麻衣汉子说：“赵先生，我儿就拜托你了！”
  “好说！”麻衣汉子回答有些冷漠。
  青年又转头对中年身旁的另一个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青年人说：“二弟，往后我不在家你要侍奉好父亲，家里的事情也要担待起来，别看咱家表面上风光，父亲当家大不易啊！”
  那青年抱拳说：“请兄长放心，我一定替父亲分忧。”
  “走了，驾！”
  麻衣汉子赶了车，青年人也在大家的注目中转身离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中年人说道：“淦儿，从今以后你不要再去那些地方，要像你兄长那样学会帮我支撑起这个家，不要让叶家的传承断了根。”
  “是，孩儿谨记！”
  青年人骑在马上半弓着身子郑重说道。
  中年人始终看着大儿子离去的身影，却没有注意到小儿子眼中的阴影。
  ……
  周围都是熟悉的景色，叶洺来来往往早就看过许多次，只是这一次却给他不一样的感觉，他第一次体会到一种叫做“乡愁”的感觉。
  “怎么，叶公子刚出门就想家了？”
  叶洺只当这位找前辈是一个冷漠的人，没想到也会调笑。
  “既然已经离了泗水，‘公子’二字切勿再提，此去仙宗还请前辈直呼我名便是，晚辈甘当差遣。”
  赵引有些惊讶，似乎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人，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
  “啧啧啧！没想到你跟其他的公子哥大不一样，看来叶城主家教很好啊！”
  “前辈谬赞了！”
  “既如此，你先帮我赶着车吧！”
  赵引把鞭子递给他。
  叶洺二话不说接了过来，上了车似模似样的赶着，他的马则低着头自己跟在边上走。
  马车在他的驾驭下平稳的前进，赵引感觉似乎比自己自己赶的还要好，不由惊讶：“没看出来你居然连这个都会？”
  叶洺一边赶车一边说：“从前父亲给我请过一个先生，先生说上古时圣贤教诲君子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御车正是其中之一，因此特地学过。”
  “上古圣贤？”
  赵引沉思，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叫法，在他的印象里能够名传千古的应该只有仙人才对，心想应该是书生们胡乱杜撰出来的。
  “前辈，咱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一句话把赵引的思绪拉了回来。
  “青龙岭。”
  “青龙岭？”
  因为妖魔的缘故，穹苍只有商人才会冒险来往于诸城之间，消息流通相对闭塞，起码叶洺从未听过这个地方。
  “在羡麟城东方八十里处。”
  看出了他的疑惑，赵引又解释一句。
  羡麟城叶洺倒是知道，那是距泗水城千里之外的地方，至少有二十日的路程，几乎可以说是他知道的距离最远的城市了。
  叶洺还待再问一些那里的事情，可转过头看到赵引目光有些游离，看来是想起了什么心事，当下也不好打搅，只能专心赶着车。
  官道上两人一车一马孤零零的走着，只留下“嗒嗒”的马蹄声和“咕噜噜”的车轮声。
  ……
  “坏人！”
  “什么？”
  马车里传来一声弱弱的声音，在滚滚的车轮声中极不明显，叶洺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赵引却立刻反应过来。
  “你想去解手么？”
  “嗯！”
  蚊呐一样的声音回答着。
  赵引掀开布帘，叶洺才发觉马车里头坐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女童。
  奇怪的是当看见这女童的时候，叶洺忽然好像触电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叶洺……叶洺……”
  赵引连叫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你带她去，不要走远。”
  叶洺看了看赵引一脸无奈和女童脸上的倔强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言不发带着女童去路边方便。
  隐约看见女童在树丛中的身影，叶洺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并不是猥亵！
  而是，一种莫名的亲切，这女童就好像是他失散多年的亲人，一个对他至关重要的人！
  奇怪的是叶洺很确定自己是母亲唯一的孩子，而且就算面对那几个异母的弟妹的时候也全然没有这种感觉。
  “难道传说是真的？”
  穹苍传说，人死之后可以投胎，忘记今生所有的一切，但若是感情刻骨铭心，等到来世再见的时候仍然会自然而然的回忆起来。
  就如同，现在一样！
  “不可能！”
  叶洺使劲摇头否定这一观念。
  “我真是昏了头，怎么会因为一个女童想起这种事？大概是最近总做噩梦的缘故吧！”
  提起那个梦，女童的身影仿佛又与梦中那青色的身影重叠，直让叶洺分不清是真是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