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明见符心倒下，一边扶起她一边说：“对不起，我不会带你去上海的。你适合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林启明笑了笑，向自己的队伍走去。
  “林队长？你怎么还带个女学生到这里来？”这是林启明的死党的声音。
  “阿明，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要不是我在这里保佑你，这次行动不会这么顺利的。”林启明尴尬地笑了笑说。
  “你别吹牛了！”林启明的死党跳上了车，摸了摸一把自己的脏脸，说，“说真的，你怎么还在这儿？你是不是又中途犯迷糊了？”
  林启明看了看靠在自己肩上的符心，说：“也许是吧。”
  林启明的死党发动了车，说：“上车吧，反正我完成任务了，可以过几天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我去你那个小上海几天？”
  林启明一边把符心放上车，一边说：“就是因为知道你参与这次行动，我才敢犯迷糊的。”
  “这女学生你也要带去？”林启明的死党问。
  “不然呢？”林启明笑笑，又说，“老兄，你倒是解脱了。我可要惨了……”
  林启明的死党一边开车一边说：“放宽心，老兄。革命是需要牺牲的。”
  林启明的死党忍不住向符心的方向看去：“林启明，你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林启明的死党开的是一辆货车，林启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所以符心……林启明笑了笑说：“这没什么的，她……应该不会介意……”
  “怪不得你都二十二了还没结婚，”那个死党手握方向盘，摇了摇头，说，“你是天生没福气。”
  “别跟我说这些。”林启明忍了忍，又说，“大宝和小宝还好吗？”
  “刚收到一封信，两个都生病了。”那个死党心力交瘁地说。
  “那你还拿时间出来送我，真是我兄弟！”林启明说。
  “谢谢你夸奖！”那个死党笑着说，“不过我这样说，你不是应该放弃让我送你吗？”
  “我知道你不会的，”林启明笑着看着那个死党，“所以又何必走过场呢。”林启明拍了拍那个死党的肩膀接着说，“不过老兄你放心，你儿子就是我儿子，等你哪天英勇就义了，我会告诉你儿子们他们的老爸曾经为我这个不值得的人做过多少牺牲。”
  “少在这儿诅咒我！”那个死党笑了笑，又说，“我累着了没关系，反正我可以暂时卸下重担几天。你累了，歇着，精神饱满地参加革命。”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启明说着，缩了缩手，侧躺着闭上了眼。
  等林启明顺利到呈宁的时候，就有风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杀人如麻的杜长官在百戏楼宴客，摆宴三天。”
  “神秘莫测的杜长官终于出现了，他在百戏楼宴客三天。”
  “脾气古怪的杜长官扬言要用一千块在百戏楼找到一个他想见的人，等了三天，已经杀了很多的人了。”
  ……
  林启明一听，慌了，心想：他这是要干什么……糟了……毛病又犯了……
  林启明心急如焚，把符心送进了他在呈宁的熟人的家里。可是天太早了，那家人还没有开门，而符心又迟迟醒不来，林启明只好把符心放在了那家人的后院，然后匆匆赶到了百戏楼。
  林启明推门而入，迫不及待地说：“你怎么又这样，组织上会很担心你。”
  杜长官正坐在桌子旁，脸上带着面具，虽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从他气定神闲的夹菜动作可以看出他对林启明的到来并不意外。
  林启明喘着粗气，杜长官却从容地说：“能让鼎鼎有名的连接工作者林队长大失方寸的，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我一人了。”
  林启明脸上带着些怒气：“你怎么老是这样！”
  杜长官笑着取下了面具，说：“你这么紧张兮兮地干什么？”
  “杜允笙！”林启明凶到，“革命不可当儿戏！”
  “林队长，你放心，”杜允笙露出了一贯的微笑，“我不过是借用一下这个杜长官的身份，我不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肯来见我。”
  林启明笑了笑，解释到：“你不用这样说，我知道你是故意责备我。我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所以晚了一点——对你也没有多大影响。”
  杜允笙笑笑说：“谁说没影响。我这个杜少爷从小当到大，没有谁敢像你这样怠慢我。”
  林启明听到杜允笙亲口说出“杜少爷”这三个字，眼神中有些落寞，他拍着杜允笙的肩膀说：“这么多年难为你了也委屈你了。”
  杜允笙连忙多开林启明的手笑着说：“你又这样，每个看见我的人都要这样说一句，我真的听烦了。你们以为我顶着汉奸的行头过得不好，其实我舒坦着呢。你可不知道，我现在啊，已经是呈宁名声最坏的人没有之一了。没谁敢得罪我。”
  林启明看着杜允笙笑，觉得那是苦的。杜允笙爸妈有钱，他本来可以安安生生过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的生活的，可他偏偏选择了当共产党。
  杜允笙总是说：“像我这么好的条件的人，已经很难找了，你们不用我，你们迟早要后悔！”在这样的软磨硬泡下，杜允笙才跻身到了共产党的行业。没多少人理解他，而他总是以一种优越的眼神看着那些不理解他的人，平平淡淡地说：“享福和革命，我一样也放不下。你们不理解是因为你们没有我的这种气度和才华，像我这样的人，很久都遇不到一个。要是连我都能遇得到这样的人，我甘愿为他出生入死。”
  林启明是杜允笙遇见的第一个共产党，因此他们的关系格外特别。但是有时候连林启明也对杜允笙恨之入骨，因为杜允笙实在是太像真的汉奸了。可杜允笙偏偏要说：“这就是我的能力所在。你们是领会不到的。”
  两个阔别许久的人正在交谈之时，天公不作美，门外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杜允笙停住了手中的筷子问道：“你还带了人？”
  林启明一边摸出枪指着门一边说：“我觉得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林启明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日语说话的声音。
  杜允笙一边拉着林启明要他把枪收起来，一边说：“是日本人，看来是我玩笑开得有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