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利先生，原来您会说中文。”小坂英夫讨好地说。
  “是的，不过泥夜听得出赖，沃的发音很奇怪。”加百利笑着说。
  加百利是美国人，很热情也很开放，他对我们说：“今天，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沃门，赖自不同的国度，不同的地区，却能哲么巧妙地相遇，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沃希望泥门不要拒绝沃，今天是沃的生日，沃请大家持烧烤。”
  加百利又对小坂英夫说：“少佐先生，请泥不要推辞。”
  小坂英夫笑着说：“好，既然加百利先生都这样说了，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我最喜欢人多聚在一起了。”杜允笙高兴地说，帮着加百利一起把烧烤要用的东西搬出来。
  月色朦胧，我们一群有点熟悉又毫不相干的人围坐在月光下，无关阴谋、无关政治，好似脱离了这个世界一般，说着一些关于自己的话语。
  “泥门知道吗？在沃的家乡，很流行像这样结交新朋油。”加百利一边烤肉一边说，“沃门喜欢去各种各样的地方，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哲样做，夜许就遇见了本赖注定一生都遇不到的人。”
  加百利说得很真诚，很能打动人。事实何尝不是这样。小坂英夫，最多算是与我面熟。林启明是共产党，专门杀日本人。小段师傅和段乐毅被日本人深深地误解并且伤害过。加百利以及加百利的同事们，早到了中国人的毒打。段乐毅明明对杜允笙一见钟情，却还和林启明有说有笑。林启明明知我喜欢他，脸上还是云淡风轻。杜允笙，杜允笙真是太可恶了，他口口声声叫我扫把星，难道不知道我会生气的吗？
  在场的每个人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恩怨，但是，我们坐在一起，场面那么和谐，就像……不过是像一幅画，画上有几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边吃烧烤一边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今天是加百利过生日，我们按照中国人的传统写一些祝福的话送给加百利吧。”杜允笙忽然提议道。
  “不用了。”加百利婉言拒绝。
  “用的。”林启明说，“不过，既然是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这位少佐先生可以不参与。”
  林启明此话一出，在场的气氛尴尬了不少，加百利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坂英夫把目光转向林启明，那目光说不上是诧异还是恨意。
  “加百利先生，你这里肯定有纸对吧，拿出来吧。”段乐毅选择了另外一个话题。
  加百利终于知道该说什么了：“油的。沃哲理油文房四宝。”
  “那真是太中国了！”段乐毅笑着说，“少佐先生若是不会用毛笔，大可不必参与。”我不知道为什么段乐毅会说这样的话，难道段乐毅忘了是小坂英夫放了她的吗？——是我忘了，段乐毅的冤屈，是日本人强加给她的。段乐毅之所以要这么说，是想气走小坂英夫。
  “我会写毛笔字，并且近来一直在努力练习。”小坂英夫像是一只被狼群围攻的狗，“因为语言不通，惹来了许多麻烦，我才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中国文化，近来受益颇多。”
  “不用说了。”段乐毅打断了小坂英夫的话，拿起了加百利刚摆好的毛笔，开始写祝福语，一边写一边说，“听这些没什么意思。”
  杜允笙不知何时走到了段乐毅身旁，把段乐毅写下的东西念了出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杜允笙一下子就笑出了声，“你有没有念过书啊，就算你没有念过书，也应该知道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啊。”
  听到杜允笙这样说，段乐毅不知怎么了，刚刚还伶牙俐齿的一个人，一下子一句话也不说，我看着段乐毅低头的样子，知道这是段乐毅感到害羞了——倒不是因为杜允笙的那句话，而是——杜允笙离段乐毅离得太近了。
  “废了废了，这张不行！”杜允笙这样说，可是段乐毅还在写，她的脸越发的红，我想，那里一定是烫的。
  “为什么你不回答我的话？而且你怎么还在写？”杜允笙又开口了，“我看看……段……”听到这些，我想，应该是段乐毅在落款了。
  杜允笙接着念：“段……乐……意……段乐意。原来你的名字叫段乐意，乐意……这名字还挺不错的。”
  “是……是……乐……音乐的乐。”段乐毅说话的声音出奇地小。
  “你说什么？”杜允笙应该是真的没有听见，因为杜允笙的笑声是在太大了。
  “你不要笑了！”段乐毅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随后又立马恢复成小声的样子。
  “你说什么？大点声？”杜允笙开玩笑似的把耳朵放在段乐毅眼前。
  段乐毅见都到这个分上了，便硬着头皮揪了一下杜允笙的耳朵说：“我看你是伤好了不怕疼！”
  杜允笙更加来劲，边躲边说：“加先生这个药太好用了，一用就见笑。我腿上本来有伤，但是你肯定追不上我。”
  段乐毅笑了一下，追着杜允笙满院子跑，说：“你腿上有伤，我追不到你，岂不是很丢脸？”
  “追不到……”杜允笙一边跑一边做出各种怪样子，“你不仅追不上，我还甩你好大一截。趁你追我这功夫，我还可以唱一出戏呢。你是唱戏的对吧，看看我这个动作标不标准？我还可以唱两句，你听好了……”杜允笙真的说唱就唱了起来。
  看着杜允笙的样子，我忍不住在心底发问：怎么这么眼熟？这个场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
  我正在思考着，段乐毅停在了我的身边，一把抓住了我，气喘吁吁。我看见段乐毅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站起来说：“小毅，你别跟他闹，他这人就是贱，你越跟他闹他越起劲！”
  “小毅？”杜允笙听了，停止了唱戏，笑得更大声，他直勾勾地看着段乐毅说，“这个扫把星叫你小姨？你有那么老吗？……哈哈……小姨？……乐意，你到底乐不乐意她叫你小姨……我跟你说，那这个扫把星生气起来的样子，可以当你的小姨呢！……小姨……笑死我了……”
  段乐毅在一旁听了，忽然连气也不喘了。我看了一眼笑得很放肆的杜允笙，又看向了段乐毅：段乐毅绯红的脸一下子就变白了，只有耳根处还有略微的红，段乐毅什么话也不说，一下子就向会事所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