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庄园聚会(三)
作者:
eric.w 更新:2021-05-17 14:32 字数:2181
当我发现管理员开始跟踪我和老人的时候,心里很忐忑。我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当时,我和老人正在看人工瀑布,就是那片游泳池里,小时候,我只能看人工喷泉。现在,工人师傅将之前的喷泉进行了升级,他们在它的一角上进行了修改:他们用大理石打造了一个椭圆形的阶梯,只是石梯与石梯之间,并不规则分布,目的很明确,让它们看起来更自然些,水流沿着五米长、60度的坡角往下冲,由于坡角表面的阶梯有长又宽,有高有低,这样一来,形成了一副丰富的、动态的视角效果图,而在椭圆中心处,是一凸起的进水口,当然,进水口里的水全靠一台发动机不停的工作。
人们围绕着浴池欢呼,很快,告别了童年的喷泉也来了,它们在幸福庄园里开出一朵朵形状、大小不同的花。夏天,母亲的画家朋友曾在一个炎热的下午表演了“人与水花秀”,她,像一条穿着***的鱼,她修长的大腿,在蓝色的浴池里舞蹈,外面的喷泉,随着水滴的声音,成了有节奏的舞伴。有很长一段时间,女人们不允许男人去泳池里游泳,她们给母亲立规矩,在女人们看来,男人的身体里有太多的病菌,这是女人们讨厌的。为了说服母亲,让母亲没有一丝的犹豫,母亲的女性朋友们,开始罗列男人的种种不是,最主要是男人们都有体臭,这是病菌的罪恶魁首。诡异的是,那个标榜男女平等的母亲竟然答应了她们的建议,并在水池旁边立了一个告示:非女性不得入池。直到一年后,母亲的男性朋友找母亲辩论,并认为这是幸福庄园的一种歧视,最后,母亲羞愧难当,在悔恨中将告示撤了去。为此事,有媒体人还专门写文章评判母亲,说母亲在搞差异化的女性集权运动。母亲很苦恼,第一次朝她的男性朋友发怒,母亲说在他们当中,有人是叛徒。直到诗人主动上门承认自己就是那一个叛徒的时候,母亲记性差,把之前的痛苦又都忘记了。
“那么,我们依旧是朋友”母亲说着,拥抱了诗人。
母亲不愿意听诗人的解释,母亲自己为诗人作了辩护,母亲的左脑对右脑说,“你看,他一定是酒喝多了说漏嘴了的”。母亲的右脑同意左脑的结论,并附和说,“哎,这都是男人的通病”。当然,母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宽容从烦恼中挣脱出来,在对方眼中,母亲的容忍是一种胆怯的表现,于是他们持续批判母亲,并要求母亲把儿子的亲生父亲交代出来,又一次,在母亲的画展上,有人故意问母亲是否伪善。
“是的,我伪善”母亲平静地说。
那个问问题的记者一脸惊讶,原本他准备了好几个问题准备问母亲,只是,他没有继续追问母亲,而是将之前开好清单的纸条揣进了裤兜了,从那以后,之前评判母亲的文字也随之慢慢消失,一个月后,母亲突然醒悟过来,她想她已经知道之前批评他的人是谁了,尽管母亲不能百分百的确定,但是,母亲认为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以至于不需要向诗人确认事情的真相。母亲和上次一样,理解了这个记者,并告诉她的女性朋友,说这人有新闻媒体人的良知,而先前发生的事情,源自误解。
“他恪守了媒体人的良知”这是母亲的原话。
当然,母亲的女性朋友并不完全赞同母亲的说法,其中,lucy则是完全不同意母亲的说法,还说,“人善被人欺”。和lucy这个风风火火性格不一样,母亲的画家朋友们则达成一种共识,她们认为母亲有必要找一个场合,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为此,她们愿意为母亲作证。起初,母亲也觉得很有必要,只是,母亲很快就拒绝了,她们看着母亲的眼神,就猜测出了母亲的心事。又都叹息地说,“就这样吧“。
老人和大家一起为瀑布和喷泉鼓掌,只是他和别人不一样,脸上没有笑容。他谨慎地在人群中寻找着管理员。而,管理员也在寻找着老人,当然,当时对我还是一个直觉而已,我唯一想不通的是管理员为何这样做。期间,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打量着我,直到管理员向他们介绍了我,岁月蹉跎,我几乎都不记得这些人了,我们彼此寒暄了好一会儿,就在草坪上。他们都说我长的像母亲,只是多年不见,要是在别的地方,他们是断然不敢认我的。我向母亲的朋友一一问好,只是我几乎都叫不出名字来,他们在各自的记忆中回忆幸福庄园、回忆母亲、回忆我、也回忆他们自己。而我,也在记忆中开始回忆他们。
我猜想,那个清瘦的老头应该是母亲的画家朋友,年轻的时候,他可是斯斯文文的,一表人才,他老了很多,连眉毛都白了些许,简直不敢相信他曾是lucy的情人,他手里拄着拐棍,头上带着棒球帽,一双运动鞋,这让我突然记起在幸福庄园的时候,他就上了一定的年纪,尽管他声称自己是母亲的朋友,只是我更愿意相信他是母亲某种意义上的导师。看起来,她的人生阅历和艺术的造诣足以成为幸福庄园里所有画家的导师。
“大师,见到你十分荣幸”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说。
“我记得你”大师端详了她片刻说。“我是真的记得你,就是忘记了你的名字”
然后,人们开始笑起来,直到它湮没在水声之中。女人就把自己的名字讲给大师听,大师摇了摇头,不过,依旧坚持说认识她。
“我记得我们在庄园的画室里见过面”大师说。
“那一定是见过”女人一脸自信的说。
就在人们期盼大师说出女人期待的结果的时候,大师朝人们摇了摇头,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那么,林越,现在认识你的名字还不算太晚吧?”大师挑起自己的眉头,诚恳地说。“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话”
浴池的水声、走路声、人群的欢笑声、远处的车辆声音、烧烤的声音,水果、植物、酒水的呼吸声,好多好多的声音,成为一种新的混合物,在幸福庄园里;如骏马驰骋原野,自由的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