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陌生人
作者:默羽生      更新:2021-05-17 14:07      字数:2198
  从校长室出来,梦蝶就一直有些愣神。脑海里满满循环的都是之前云曲的传音,还有很久以前月华鉴的被她当作戏言的警告:你如果被发现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圣王,谁也不介意更换一个。
  哪怕你是天选的,又如何?
  她猛然一个激灵,突然就意识到这不就是她一直追寻的试图违背天意的所为吗?
  所谓天意,并非不可违逆。她内心突然升起一缕缕狂喜,然后逐渐汇聚成溪流河水江河湖海,汹涌澎湃,差点就要立刻赶到云介那边找云曲换人。
  她不干了!反正也没多久,现在换人也没啥。但是正当她想有所行动的时候,月华鉴清冷的声音却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耳畔:
  “你想放弃了?”
  梦蝶惊得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轻笑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怕是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小丫头片子。圣使的位置继承仪式,可是为了某些不可逆的突发情况准备的。”
  “比如说,圣王死亡。”
  梦蝶突然心中一凉,仿佛猜测到了什么。她瞪大眼睛,男子波澜不兴的话语验证了她的猜想:“那可是需要灵核的。而且,当然是先圣使的灵核。”
  灵核,只要是修炼者,不论是人还是灵兽,都会拥有的东西。只生长于......脑中。
  替代圣使的诞生,意味着的,是先圣使的死亡。
  像是一桶冰水迎头泼下,梦蝶甚至觉得,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寒气,使得自己的手脚都在发凉。更换、更换、更换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其实一开始,自己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想退路?”男子好似猜透她的心思,冷哼一声,“生活哪有什么退路!”
  她一惊,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谁!”她连忙抬头四处张望,“你不是月华鉴。为什么你们声音这么像!”
  音色几乎一样,只是月华鉴总是俏皮慵懒的,而他更冷冽一些。若不是他那总是猜透她内心所想一般的话语,使她心生警醒,她怕是会一直以为这个说话的就是月华鉴。
  不对,月华鉴分明说了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离开碧水奇幽境。他怎么可能跟过来?那这个又是谁?怎么找不到他在哪里?为什么他的声音和月华鉴的几乎一模一样!
  周末的教学区林荫道上静悄悄的,浓密旺盛的树木让人觉得仿佛已经是盛夏了。但是阳光却不怎么热烈,还是春光的该有的样子。细细碎碎地被筛下来,使得整条路上有种迷迷蒙蒙的阴暗错觉。
  相由心生。梦蝶觉得自己整个心头都笼上了一层阴影。
  似乎是过了好久,男子才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是谁?”
  “有时候,我自己也会迷糊,我,是谁?”
  然后似乎有轻微地风拂过,整条林荫道上都能听到似乎是风细微摩梭树叶的声响。仿若夜中月色在空气中轻微的波澜,似有似无,难以捉摸。
  然后归于平静。
  好久好久,似乎是站得久了腿酸,梦蝶下意识挪了一下腿,却没注意踩着了一片叶子。“咯吱”一声,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走了?”梦蝶感觉不到有人存在。当然,也有潜伏者等级比她高很多的可能。她微蹙眉头,轻声嘀咕:“真是奇怪的人,”
  “不管怎么说,赶快走到人多的地方为妙。”
  她快走几步,转个弯,便能听到人声了。这条路的前面便是学校的中心广场。这个广场是在学校中心,可是并不叫中心广场。颇为羞愧的是,梦蝶来学校这么久了,却还不晓得这么重要的标志性建筑叫什么。
  中心广场很大,周围环绕着一些小商铺。尽管是周末,却依旧热闹非凡。中央有喷泉,半径五米大的池子中央塑着自然女神的塑像。水流从自然女神的雕塑手中的陶瓶中汩汩流出,落在清澈的池水之上,溅起碎珠一般晶莹剔透的水花。
  喷泉池子周围散落着三三两两的穿着校服的人,正拿着一些打扫的工具低头干活。这些当然也是学生。圣洛利阿朵芙的校服蓝白相间,虽然朴实,却也不丑。但是很少有人会去穿,特别是在学校也不强制要求穿的情况下。这些打扫的人穿着校服,彰显着他们有些难以启齿的身份:工读生。
  工读生,象征着贫穷。哪怕是在学校里,也意味着低人一等。更何况是这么一所贵族子弟遍地都是的高级学府呢!
  梦蝶对此倒没有什么感觉。特别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校服设计得便于行动,穿着也舒适,她倒是这几天都在穿校服。
  工读生她倒是知道。这些人虽然被免去了学杂费和学费,但是得靠着在学校里勤工俭学来支持对于他们来说颇为高昂伙食与生活费用。
  嗯,总而言之,还是挺佩服他们的。那么辛苦,倒是让梦蝶回想起了上辈子自己还小的时候。
  自己那时候家里穷。上初级灵师学院的时候,自己也是个工读生呢!那个时候......
  梦蝶一下子就陷入回忆之中。那个时候她还是个怯弱胆小的小姑娘。什么别人的欺负都不敢说出去,怕被报复,也怕父母担心。可是不知道怎么爸爸就知道了。她还记得爸爸的大手温暖地包裹着她的小手,带着她跑到学校去找老师找校长。校长不管,就打上了那个老是欺负她的同学的家里去。
  那时候爸爸还年轻,还没有生病,虽然穷,但是傲气得很,已经在游侠界闯荡出了一些名声。妈妈那个时候也还没有离开。那个时候,爸爸也还年轻气盛。
  他说:“蝶儿,其实他们家也不怎么样。他也是个可怜的人,欺负你,只是想在比自己更弱的人身上找到尊严感。”
  “蝶儿,尊严不是比出来的,是自己挣出来的。你以后可不能像他们一样。”
  “咱们人穷,但是,志不能短。”
  越想越是入神。她几乎忘了自己站在学校的中心广场上。只感觉自己依旧是八九岁的年纪,不过是上辈子的样子。昏黄的煤油灯下,父亲蹲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父亲的眼角没有细纹,身后站着妈妈,不说话,但是看着爸爸背影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温柔。
  突然有什么东西把她往前一推。她猛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一个趔趄差点就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