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破釜沉舟
作者:
花浅黛 更新:2021-05-17 09:24 字数:2982
张月夔看着徐西渑问道:“田家的后人也在卦演之外么?”
徐西渑点了点头,说道:“他们那一支脉的人命格都很奇怪,很多人都游离在卦象边缘。”
张月夔继续说道:“那你看如果我让他进来呢?”
徐西渑惊了一下,有些谨慎的问张月夔:“你真的要加这个变数?”
张月夔的眼神变得清冷起来,他安安静静的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之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周凌厉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月夔打开右手边的抽屉,拿出一个暗黄色的牛皮信封,上面没有写任何字,张月夔把信递给周凌厉说道:“让小威送给河南的陈白沙。”
周凌厉点点头接过信就转身走出去了,他向来如此,张月夔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小到送信,大到送命,风雨无阻,无怨无悔。
这里要说一下,小威不是人名,而是张月夔养的一只矛隼,还不是普通的矛隼,因为那是一只罕见的海东青。
当初张月夔十七岁的时候,有一次他去后院的竹林,在一株巨大的黄竹下面发现了一只幼小的隼,它的左翼受伤了,还留着血,张月夔并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被其他猛禽伤到了,也或许是人为,但不论怎样,张月夔还是把它带了回去,悉心照料了一个月,这只小隼终于康复了,张月夔见它已经痊愈,就把它放走了。
这头小隼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就就朝着山庄东面的山里飞去了,张月夔也就没再想这件事,未曾料到到的是过了两天,这头小隼又飞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大黄兔。
看来它也懂得知恩图报,可完事还不算,它竟然赖着张月夔不走了,每天上午出去一趟,每次出去都弄回来点野味,有一次竟然抓着一条四斤多黑鱼飞回来了。
张月夔也赶不走它,久而久之就不管了,它也不黏着张月夔,只是偶尔会偷偷摸摸飞到张月夔的书房里,期初张月夔也不太在意,后来发现不对劲儿了。
张月夔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替大伯喂鱼了,用的当然是陈家送过来的徽墨,这几天张月夔发现徽墨经常不翼而飞了,他一开始想到的是我,他以为是我给他偷偷弄走了,后来发现不是,这就很奇怪了的,山庄了能进自己书房的寥寥无几,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除了我之外没人会动他的东西,现在连我也排除了,他就开始琢磨会不会是那头小隼干的。
有一天早晨他悄悄的进了书房,也没有开灯,就这样就静静的坐在书房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窗外响起一阵翅膀扑动的声音,然后窗户吱嘎一声就被推开了,张月夔突然把灯打开了,那只小隼怔怔的站在书桌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张月夔,一只爪子已经按在了牛皮纸包裹的徽墨上,现在正一点一点的把爪子收回来,然后气定神闲的把头转过去,在桌子上走了两圈,刚要转身朝窗户去的时候,张月夔猛然站起来,那头小隼根本没注意张月夔会突然发难,被吓了一个机灵,直接从窗户上跌了下去。
张月夔根本没想把它怎么样,只是要抓它个现行,过了大约两秒就听见一阵翅膀挥动的声音,想来是跌落至半空的时候飞走了。
后来这只小隼还是在东苑的小花园里住下了,只是再也敢进张月夔的书房。
张月夔也就是捎带手养养它,时不时的给他丢点食物,它也饿不着自己,每天都会出去自己找东西吃,张月夔的主要心思都在养狗上,很少关注这头小隼。
殊不知这只幼小且病态的矛隼在两年后羽翼竟然焕然一新,变得色泽光鲜,体型也急剧增长,还曾经和西苑的一头高加索发生过冲突,还抓伤了高加索的前额,好在张月夔即使制止,要不然又得演变成群殴。
张月夔对那十几头狗子太过关心,这小家伙似乎是吃醋了,所以就搞了这么一出。
在张月夔接手我大伯的所有事务之后,有一次他让我大伯养的一头角雕给河南的陈白沙送信,这只小隼自己跟着去了,后来张月夔又给陈白沙送信,这头小隼居然抢着送,还和那头角雕打起来了,最后居然把信筒抢过来了,没等张月夔做什么它就叼着信筒飞走了,两天后陈白沙回问张月夔,这头矛隼是你新养的么?它怎么过来丢下信筒就把我刚拿出来的墨块就叼走了,我还没包好。
张月夔简直是哭笑不得,只能告诉陈白沙就由着它吧。
再后来,它就有了一个名字,叫小威。
我大伯一共养了四五只大型猛禽,现在全都对这头还未成年的矛隼俯首听命,西苑的那群狗现在也不太愿意招惹这一伙空中势力。
四年后张月夔终于发现了,这根本就不一只普通的矛隼,这是海东青,他捡了个宝贝。怪不得两岁多的时候就如此凶悍,现在西苑的那些狗子怕是再也不敢惹它了。
我在陕西余家见到的那只猛禽其实就是张月夔养的海东青,谁能想到,都长这么大了,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把它扔在鸡窝里恐怕都分不出来。
当然,现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这次张月夔让周凌厉把信交给它之后,走到身后的窗边,这个地方就是当初它进来偷墨块的地方,张月夔看着一到灰白色的影子从东苑的假山后面腾空而起,然后在视线里迅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张月夔望着远处的天空,说道:“徐先生,破釜沉舟开始了。”
徐西渑愕然,他根本没有想到张月夔会如此决绝,这恐怕是孤注一掷了。
徐西渑说道:“你早就算好了?河北的势力只不过是你的幌子,可谁又能想到你能做这么大一个幌子,然后拿个变数去赌呢?他们根本不可能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儿来。”
张月夔苦笑了一下,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张月夔说完后无力的坐回了椅子上,似乎他经历了一场艰苦绝伦的心理抗衡。
两天后,陈白沙收到了张月夔的信。
当时陈白沙正在书房里坐着,他的书案上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墨块,旁边是已经裁好的两张牛皮纸,张月夔的那头海东青再也没有上来就叼走陈白沙的墨块了,而是两只爪子牢牢的抓着窗棂,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
陈白沙拆开信封,张月夔那一手笔力遒劲的行楷就显现了出来。
玉剡如晤:
自从我们走进这个漩涡以来,棘手的事情就接踵而至了,不过真正的对决现在才刚刚开始,以前我一直在逃避,我想让月羊离开这个漩涡,但局面总是太过被动,现在我已经决定让张月羊参与其中。刘雨燊在河北找到了的佛图澄的遗留下来的回忆录,他现在已经放缓了和门府的直接对峙,转而依靠那本回忆录寻找陨丹,龙先生说过那本回忆录内记载了四枚陨丹的去向,如果那个人许诺给刘雨燊一个切中刘雨燊软肋条件而得到了陨丹,那门府就要直面一场胜率接近于零的毁灭性冲击,从东汉开始,门府和刘雨燊的冲突就一直存在,历经了将近两千年而为止息,这一次或许是一个了断,龙先生已经明确表示他会最大限度牵制那个人的行动,而门府需要把控刘雨燊的行踪,我们没有可控的方向,所以追踪刘雨燊实施黄雀在后是最好的选择,只有我和月羊能直接面对刘雨燊,但竹林里有门府不能失去的防线,以月羊的能力根本镇不住山庄
,所以我不能离开烟台,我们已经吃过这种亏了。月羊去是迫不得已,但我已经给他加了保险,田家的后人也会和月羊同行,我们为他解决外围的干扰,希望这一次我们能掌握主动权,也希望所有的事情能在我们这一代结束。
云烨
陈白沙看完后把信件扔进了身前的墨缸,黑色的水墨瞬间浸染了那张信件,很快就沉了下去。
陈白沙闭上眼睛靠在躺椅上,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可外面的世界马上就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这时候我还在火车上抻着,气得是直运气,我算是看透张月夔了,他跟你说事儿是说一半藏一半,他让你办事儿是一件一件又一件,我到现在都没摸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我已经让这个药毒得不轻了。
现在赵辅廷也联系不上,我又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了,天知道这一次我要面对什么,我不奢望我能全须全尾的回去,只求别弄个三级残废就好。
正当我又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厢里突然飘过来一股油腻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