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川北潜龙
作者:
花浅黛 更新:2021-05-17 09:23 字数:2744
在我结束学业生涯之前,我从未想过,人生会如此复杂,会经历如此曲折的故事,会认识那么多的奇人,会卷入那么惊悚的事件,而这一切,都是我始料未及的。
它们就像是蛮不讲理的匪徒,突然闯入我的生活里,将我的人生轨迹撞偏了航道。
在我的印象里,我的一生会是安静的上完小学、初中,在高中经历一个青涩而短暂的初恋,一段痛苦而浑噩的高考,接着进入一所普通的大学,结交几个志同道合或者说臭味相投的兄弟,然后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再毕业,找一个收入不高也不至于太低的工作,和一个不漂亮也不难看的女人结婚,生一双儿女,待儿女长大,自己老去的时候,站在窗前看着已经物是人非的城市,感叹一下人生。
想想还是很美好的。
事实呢,除了那段痛苦的高考和几个臭味相投的兄弟,其它的回忆都被放进了神经末梢能够触及的区间之外,无论是想不起来记不住的还是能想起来不想记住的,都在那里了。
我叫张月羊,籍贯山东烟台,还记得在烟台那个小型庄园的后院,戴云雷腕箍的张月夔么,那是我的堂兄,一个家族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集智谋、武功、手段、财富、人脉于一身的上层人物,我呢,一个刚刚大学毕业,踏入社会生活的rookie,我觉得有这么个堂兄,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讽刺。
张月夔曾经在我大学最后一年对我说过一句话,裸体进社会的人,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脑子太瘦。我觉得他是在说我,但也不全对,他有点抬举我了,我是胆子和脑子都瘦。
这种情况直到那段我不想记住的事情和我不想记住的人在我的生活里横冲直撞了一圈,然后飘然远去,之后,我才觉得,应该改变一些东西了。
毕业典礼刚刚结束我就被张月夔一个电话气个半死,什么叫拿着毕业证书就立刻回家,我就不能和同窗数载的兄弟喝两盅么?
得到的回复是,你不回来我就叫人把你绑回来。
我这个哥哥向来是说到做到,他说叫人把我绑回去,他就真的干的出来。好在我还有一个顺路的校友,起码路上能做个伴儿,不至于那么凄凉。
这个校友姓赵,叫赵辅廷,是河北人,他还有个神奇的妹妹,这里暂且不多说。
当我拿着毕业证书和赵辅廷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这个哪里都瘦的人终于要和这个社会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了。
因为我是在南京上的学,而家在山东,由于时间充裕,于是选择了客轮,沿海岸线一路漂着回家,行李全都邮寄回家。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路北漂,让我触及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然后一件又一件的怪事接踵而至,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我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推着向前走,身不由己了…………
出发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左右,我和赵辅廷在检票口排队,人不多,秩序也很好,那天天气也不错,一切都显得很顺利。
当我还在感叹堂兄为人不义的时候,身边的赵辅廷推了我一下,低声说道:“月羊,那个背灰色包的人不是善类,记得离他远点。”
我转头看了一下,在我后面五六个身位的地方,有一个背着灰色囊包的中年人,他的头上戴了一个棒球帽,看不清样子,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不是很壮,但能够明显看出双臂上的肌肉,再看他站立的姿势,双肩微拢,肘关节有意护住肋部,明显有功夫底子。
我从小被父母安排跟堂兄一起生活,也跟着他和家里的一个老师傅练拳,这个老师傅是天津人,据说祖籍是河北沧州,是一个武术大家,年轻的时候开了一个武馆,后来与人结怨,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堂兄的父亲,也就是我大伯出面帮忙,后来他就到了山东,在这个庄园里住下了。堂兄跟他学了形意拳,我学了五祖拳,虽然在拳法造诣上我远不如他,不过单论外家拳,他还真不一定比我来得透彻。
身后的这个中年人也一定是个练外家拳的,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但赵辅廷说他不是善类,
这也能看出来?
赵辅廷知道我的疑惑,悄声说了一句:“从那个灰色囊包侧面凸出的形状来看,很有可能是一种尖刀的刀尾,,也有可能是火器。”
“如果上了船,出现突发情况,我们更被动,不如抢先手?”
“不行,现在没有证据,而且就算通知警卫,中途这段时间也足够他反应了,况且我们也不能确定他有没有同伙,万一有,我们会随时被人家包了饺子。”
“他要真是个匪,肯定对安检有应手。”
“匪?月羊,你家祖上好像?”
“…………”
我和赵辅廷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静观其变,要是人家包里只装了一个炒勺,那就闹笑话了。
就在俩人准备拯救世界的时候,队末一个穿全身运动装的年轻人嘴角微微勾起,然后侧身藏到了报架的后面。
我只看到了那个戴棒球帽的人,同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油腻气味。
三天前,烟台的一个庄园内。
张月夔在书房看一本关于明代末年的文献,桌子上放着一壶刚刚煮开信阳毛尖,藤椅的前面是一个很大的茶海,上面刻有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到了我桌前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语气平稳的说道:“老板,你找我?”
来人大约有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面容清冷,略微削瘦,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下身是一条深色休闲裤,还有一双白色的板鞋,一身加起来估计不会超过两百块,能在张月夔身边的人,很少有这么寒酸的。看样子也就二十四五岁,整个人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一身的肌肉线条堪称完美,并不是那种大块隆起的肌肉,而是属于流线型的肌肉,既不会导致力量不足,也不会影响速度,这几乎是标准的模特身材了。
“凌厉,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要从南京回来了,劳你费心,接他回来吧,我担心,那个人会半路劫他拿来当谈判的筹码。”张月夔起身给面前的这个年轻了倒了一杯茶,缓缓说道。
这个年轻人姓周,叫周凌厉,和赵辅廷一样,都是河北人,六岁开始就在张家跟着一个老拳师学习迷踪拳,十五岁之后被送至泰国地下拳场打职业比赛,所得的赏金全部给了和他一起打拳的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两年后以一百二十胜三负一平的战绩回到了张家,再后来就销声匿迹,直到二十二岁的时候才以张月夔私人保镖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张家人的视线里。
周凌厉接过张月夔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全然没有细品的意思,把茶杯放到桌上,对张月夔说道:“老板放心。”
周凌厉说完就出了张月夔的书房,张月夔看着桌上的茶杯,稳稳的卡在桌沿上,以周凌厉刚刚的站位,和书桌至少有一米的距离,想在身体不动的情况下,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也仅仅能够到一边,这个年轻人硬生生的把杯底的一边嵌进了桌子。
张月夔笑了笑,叹道:“不知道你还要弄坏我多少东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
三天后,周凌厉到了南京。
这个时候,我和赵辅廷正在安检口排队。
现在是下午一点五分,客轮还有二十五分钟起航。
我和赵辅廷上船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三等舱,俩人都是第一次坐船,还都挺新鲜,发船前在甲板上的东张西望。
当时是7月份,天气已经很热了,我看着船下的海水,略显浑浊,心里面涌起了一股不安。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客轮准时出航,南京的一切都离我渐行渐远了,包括那些我想不起来记不住的还是能想起来不想记住的,都开始离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