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怕的人
作者:末流人      更新:2021-05-17 06:20      字数:9717
  “一石二鸟啊。太妙了。”马修忍不住拍手,仅两个字,竟让他赞不绝口。
  “什么时候,你准备什么时候。”马修走上来,搂着胖子,打扮整洁的他丝毫不介意满身汗渍油腻的胖子。
  “先让墨舟舒服几天吧。你先去找黛芙妮,你这么做。”胖子在马修耳边小声说了些话。
  太阳直射,映出五彩光斑,耀眼夺目,晨午交替,清凉的和风未散,正是舒适的时候,靓丽的贵妇人挽着丈夫的胳膊,从别墅区走出,马车夫恭敬相迎。车夫轻轻抽动缰绳,马车缓缓离开,露出了在背后焦急等待的墨舟。
  一个胖子踱步向这边走来,风属性的他倒是谈不上步履艰难,但是碍于体型,实在快不到哪去。墨舟看他出现,快步走到他身边。
  “要怎么办?”墨舟问。胖子答应他一定带他去见黛芙妮,毕竟人家现在是会长的马子,不管是不是情愿的,就只能帮他见个面,可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即使是这样,墨舟也心满意足了。
  “今天他们有个约会,我好不容易打听到,就在旁边看看吧,毕竟是人家私人的约会。”
  胖子带墨舟来到一家咖啡屋,这是他以前和黛芙妮来过的。刚进门,满目是精美的盆景,植物的芬芳与咖啡的香气混杂在一起,想要复刻大自然的气息,这显然是不够的。用雕刻精美的香檀木隔成一间间雅间,檀木上缠绕着藤蔓植物,房间内挂着盆景,四下全是青青草地,用天然玄武岩开出一条路,桌椅则没有定式,有的用竹藤编制,上好的有金丝楠木,就胖子这个体型,藤椅恐怕招架不住。
  胖子早就给他算好了绝佳位置,墨舟只能通过镂空的缝隙,才能观察到动向。那个动人心魄朝思暮想的人。白天的时候,渴望早点到晚上,夜深人静,那个轮廓才会在脑中渐渐清晰,面对逐渐呈现的面容,他企图把它挥散,可越是不去想,它却越加清晰,就像蚂蚁布满了整个蚁穴,她的音容笑貌,堵住心扉,那个时候,第一次知道煎熬的滋味,只叫人肝肠寸断,用所学调息凝神之法,却是无用。夜空那轮明月,竟然有如此洞穿人心的力量,悬在自己窗前,光洁如玉。而现在,她就在那里,却是……无法去触及的。
  两人入座有些时候了。女的的确是黛芙妮不假,她身材比以前挺拔高挑了些,比起以前的纤细,也匀称了好些。原本俏皮可爱的脸蛋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也可能和妆容有关,女为悦自者容,这让墨舟有些担心。见她衣着还算保守,没有太暴露,穿的长裙即使坐下,也只露出半只小腿,上身是圆领衫,仔细看去只能看见锁骨,不是那么露骨,还算庆幸,墨舟长舒一口气。
  胖子知道墨舟不傻,是否是恋爱状态,他定能看出来。自己当初说了诋毁黛芙妮的话……这是个隐患,不过跟墨舟,早就想斩断这层关系了,这倒无所谓,索性他还不知道真实情况,就算他察觉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可能识破真正用意。
  “胖子,你小子会骗人了啊,这明显就是还在追求嘛?”墨舟看着黛芙妮,一直从心花怒放到渐渐平复,马修的相貌令墨舟相形见绌,不过值得墨舟庆幸的是,马修一直想亲近黛芙妮,都屡遭拒绝,黛芙妮一直秉持着端庄女子的姿态,明显与他距离甚远,这显然就不是恋爱的状态。
  “主要是怕你做傻事,现在黛芙妮被马修软禁,你冒然去找她,不是正好让马修……”胖子没有接着说,而用拳头敲了敲墨舟的左胸,这个佩戴胸章的地方。
  墨舟轻咬牙齿,愁眉不展。对于魔法师而言,只有实力才能让他们信服,能成为会长的人,至少实力得是够看的。墨舟也很清楚,传统能力者中拔尖的那一部分,只能勉强对付一般点的魔导师,自己目前这水平,充其量就能对付一个中级魔法师吧。
  继续透过缝隙观察。马修仿佛知道有人在看着一样,行为举止十分绅士得体,也许是在心爱人面前。黛芙妮作为知书达理的大小姐,不至于对他那么不近人情,出于礼貌,简单回应着马修的话。
  而黛芙妮对于自己的感情,这可无从判断。还得想办法见上一面,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后面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的死胖子。
  “胖子,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见上一面。”墨舟说。
  “算了吧,我都见不着,更别说其他人了。”胖子懒懒地说。胖子伸个懒腰,费了好些力气站起来,说:“老兄,我答应你的事可是办到了。”
  墨舟心里一寒,这老兄真能应付人,当初答应的好好的,是“见面”,现在来看呢,“偷窥”二字不为过吧。
  “算了,见她没事就好。”见到真人,这么多天煎熬的日子算是到头了,墨舟打算先行离开。
  胖子会意,两人从后门离开,路上胖子再三叮嘱墨舟,这段时间前线战事吃紧,云鹤岗是大后方,是后勤保障,这段时间将严格排查。
  “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我们之间不用客气什么。”胖子对墨舟笑笑说。
  “好兄弟。”胖子帮了自己这么多忙,让墨舟情何以堪,若是道谢,就太见外了,这份情谊只能以后再还了。墨舟看着游泰,总算说出口。墨舟不喜欢流露自己的情感,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胖子暗自狡黠一笑,流露出一个不舍惋惜的表情,低着头,道了声别,两人就此分开。
  能见到黛芙妮,墨舟心里已是小鹿乱撞,久久不能平复,这天晚上又将是一个失眠夜。这里的夜晚寂静空荡,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原来是住店的年轻情侣。墨舟靠近窗口,一对情侣地从空地走过,举止亲昵,墨舟有几分羡慕又有几分无奈,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叫人如此羡慕过。那个容颜又在眼前浮现,叫人苦恼万分。多么希望能和她说说话,哪怕只是嘘寒问暖也好。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十分急促。墨舟心头一惊,忐忑不安,不敢妄自揣测,又有点小期待,开了门。
  是两个身穿警服的人,胖子说的没错,前方战事吃紧,后院可不能起火。“您好,例行检查。”警察站的笔直,敬礼,说话,展示公文,无不展现气魄,若是他乡异客,定会被这样的强国姿态而惊叹。虽然没有正式编入行伍,墨舟也算半个士兵,行的正,站得直,这是最起码的。
  警察进屋后,看见墨舟的行李,要求墨舟开包检查。墨舟的很多证件都放在包里,墨舟的公民证是一扫而过,却对他的昌濮通行证是看了又看,两人商量了几句,一人问墨舟:“这是您的证件吧。”墨舟点头示意,另一个警察将通行证收入了文件夹,对墨舟敬礼,说:“请您跟我们去警署一趟,请您配合。”
  墨舟怔住,要去警署?事情麻烦了,要是没什么问题,警察才不会请你去那地方。不禁产生疑问,那张通行证有问题?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墨舟问心无愧,可不怕什么。
  来到警署,这个比高级魔法公会还要庞大,没有那么多修饰的建筑。警察果然询问了通行证的来历,墨舟看着警员递来的茶水,手足无措,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别紧张,你如实说明情况就好了。”问问题的警员说。
  并没有心里所想的那么“面目可憎”,墨舟平复了心态,说了自己前去武道院的经历。武道院三个字在云鹤岗可是敏感词,当初云常已经提醒了他不知多少次,但是如今这情况,墨舟也没辙,临时编个圆满的谎话,这不是墨舟擅长的。
  “武道院”这三个字出来,警员们顿时严肃起来,仿佛已经可以宣判了。
  拘留。
  墨舟不是犯人,手铐是不需要,但是铁栅栏的滋味还是要他尝尝的。
  墨舟刚进拘留所,就听到有人小声说:“又进来一个。”
  墨舟的房间挨着一个半百老人。
  “小伙子,你也是昌濮来的?”见警察走了,老人问。
  “啊,嗯,您怎么猜出来的。”墨舟不敢相信。
  “这里关着的,全是昌濮来的。”老人叹了口气,喃喃说。房间内只有一丝丝微弱的光,墨舟想,老人此时定是面色痛苦吧。
  “昌濮,昌濮?这有什么错?”墨舟纳了闷。
  “小子,你还蒙在鼓里呢?昌濮……造反了。”墨舟的声音有些大,惊扰了其他人,回答他的那人情绪有些激动,但及时认识到自己的位置所在,后面一句压低了音量。
  “昌濮造反了”,仿佛一句悄悄话,好像有人凑到自己耳边说:“你们是造反派。”墨舟惊骇地说不出话来。再看向老人,老人面如死灰。
  墨舟总算理解当初老师那么苦口婆心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多几个帮凶。当初去到昌濮的时候,墨舟也猜出了大概,只是没有往那个层面想。现在再想想也是当初太傻,云鹤国这样的大国,怎么可能会放任那么贫穷的地方不管。看来一切都是早早谋划好的,自己这样不明方向的人只能在巷子里乱窜,哪里是出口,哪里是深渊。
  一开始墨舟以为要和魔法师联手对抗岩国证明自己,没想到这是他们对魔法师歇斯底里的一次反扑。
  问起怎么出去,人们都说不可能出去,有人说只能等战争结束,还有一种办法就找人保释,这个人必须和昌濮没一点关联。既然都是昌濮来的人,背井离乡的,能有多少人脉,就算有,巨额的保释金又是真正考验友情的时候,于是形成了一个死结。有人说,他们能在这已经够幸运了,之所以抓他们进来,那是因为之前有昌濮人在云鹤岗制造恐慌,杀了不少魔法师和普通人,那群人下场才叫惨,而拘留在这的都是没有违法记录的人,但要防范于未然,所以只能暂时找个地方安置他们了,不管你是否有那个心思,你好好待着吧。
  墨舟很明显被怀疑成那个“有心思”的。墨舟也算知道武道院为什么非要他来了,魔法师身份可以避免排查,不过这才没几天,自己就栽了。
  “您好,感谢您的检举,按照规定,我们也会帮您保密,请您放心。”一个年轻警员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另一只手伸出,与面前的肥胖的手掌相握。
  “小事一桩。”似乎是肥手的主人,月光下地面上宽大的影子,他平淡地说。
  “哦,这是您的奖励金,您用不用清点一下。”年轻警员把信封递给他。
  “不用了,谁敢怀疑你们的办事能力。”那只肥手掂着颇有分量的信封。
  拘留所里,一片死气沉沉。“管他的,这里还管吃管住的,我他妈还希望战争打慢点。”一个角落里的中年男子翻了个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也对,你出去了不照样赚不到大钱娶不了媳妇,在这饿不死冻不死,还更好。”一人起了头,就有第二个,这人就在先说话那人的旁边,亲昵地调侃着他。什么是人以类聚。
  “干脆啊,这场仗,打个三五十年的,让警察给咱们养老送终。哈哈哈。”这个中年人也是幽默,死气沉沉的局面完全被他打破。众人纷纷调侃起他来。
  墨舟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跟这群人大概话不投机,自己还是旁观的好,干等人来保释又太渺茫,眼睛里莫名涌出泪水,揉揉眼睛,假装睡去。自己就想见见所念之人,如今是摊上一屁股事。等战争结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墨舟,你应该知道吧?”捯饬干净的马修慵懒地靠在长椅上。他前方离开不远的女孩突然怔在原地。她刚刚回绝了他无理的要求,多半又是个诡计,她准备迈步离开。“他从昌濮回来,你也知道,之前不少昌濮人在咱们地盘上作乱,警察可是要好好招待招待他们的。”
  “您放心,保释的钱不用您老人家操心。”女孩说。
  “保释?杀人犯能保释?你当国家的法令是摆设?”马修咄咄逼人。
  “那要如何?”女孩顿了顿,不情愿地开口。
  “我在里面有人,弄出来肯定没问题,不过嘛……”马修立马起身,慢慢走近。
  “你想多了吧,他是我什么人。”女孩转过头,带着笑意看着他。
  “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男人居高临下。
  “死活跟我何干?”女孩面无表情,说完,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男人吼道。
  女孩不理,急匆匆地走着。男人快步追了出去,那条幽静小道的尽头,站着一个高挑,画着浓妆的女人。男人看见了,只得转身离开。
  马修面前是整个魔法公会,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属于自己。但在精神层面,自己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游泰!”怒气冲冲地喊着人名,冲进一间房,胖子正把玩着一个空信封。
  “都是装的。我才不信呢,之前她的信寄不出去,大哭了好几场,这么就把人忘了?”胖子很不屑地说。
  “这些用你教我。我是问你,要怎么办?”怒气不减反增。
  “您先息怒,山人自有妙计。只是这个事急不得。”胖子起身,笑盈盈地把马修扶到椅子上。
  “都多少年了?”马修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胖子,“这两个人我哪里比不过他们。之前那个,实力不错,我认栽,如今这个,被老子玩弄在股掌之间。”从大姐到三妹,不知是柏席尔公爵的女儿有如此大的魅力,还是这人执念不改,势要与人死磕到底了。
  “这东西,玩玩就好,别当真了。”胖子说。
  “滚!”马修双眼睁圆。
  胖子不敢招惹他,虽说这是自己的房间,还是以圆润的方式出来了。
  拘留所内,大半夜相继又进来几个人,有人已经沉沉睡去,有人还在低声交谈。墨舟就属于熟睡的那个,没想到来拘留所的第一天却是这段时间睡得最香的一天。自己和黛芙妮的关系也可以说就此斩断了。之前和岩国的战争,打了二十年,现在呢,未知数,是个可怕的东西。
  一缕阳光从铁窗栏照进来,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对于新的一天,很多人总是满怀期待的,有的人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温度升高,房间里亮堂起来,又到慢慢暗淡,月光洒进来,希望的火被浇灭,只剩冰冷的干柴。这天上午,黛芙妮就来警署询问,拘留期满一个月才有可能保释,而墨舟是刚进来,暂时不能,更具体的东西,他们就不清楚了。黛芙妮出来时,看见了警署的公告,希望市民能检举有昌濮身份的人,有奖励金,要是有武道院身份的,那奖金就更不得了,看着公告,黛芙妮若有所思。
  再后一天,墨舟被带去进行元力检测,元力这东西,修炼者和一般人有极大差别。检测完后,警署给墨舟换了个睡觉的地,这次是真正的监牢。
  警署不会莫名整这一出,对他们一有所动作,往往预示着某种变故。
  这是一个早晨。
  “好消息。”马修靠在窗边,正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一声惊呼和砸门声,让他雅兴全无。
  “怎么了?”翻了个白眼。
  “珍妮走了,被派去前线了。”仿佛全身的肥肉都随着他一起雀跃。“昌濮勾结了岩国,岩国魔法师参与战争,我们前边打不过了。”胖子把那份战报递给马修。
  马修迅速扫视着,心情顿时舒展了许多,只见他嘴角翘起,说:“我看看以后还有谁能护你。”
  “对了,老大,这上面说咱们公会也要派人。是不是……”胖子轻声说。
  “放心,我还要留着你给出谋划策。”说到这,浮想联翩,不禁露出笑容。
  “多谢老大。”陪笑几声,胖子连都在微微抽搐。
  牢房。监狱长旁边站着一男一女,男子帅气,个头挺拔,正尽量抑制着嘴角的微笑,女子身材高挑,相貌清秀,却是一副痛苦难言的样子。
  现在正好是活动时间,允许家属朋友来探望。但是墨舟身份特殊,不允许对话,甚至不能眼神交流。墨舟瘫倒在一个石阶上,颓废不堪。黛芙妮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己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墨舟,他呈现的是这样一个姿态。
  “请问。”黛芙妮礼貌地走上前,对监狱长说:“要怎样才能放他出来?”
  “我们的警员正在调查,若是没有违法记录,拘留时间内积极配合,你们作为家属和他一起向政府保证,时间一满就可以保释出去了。”
  “谢谢。”真诚地道了声谢。回头给了马修一个白眼。理也不理他,自己从正门出去了。
  “多谢。”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匆匆对狱长说了句谢,赶忙追了出去。
  天诺魔法公会的会议室,只有两个人,马修坐在主位上,脸色不是很好。“猪。”游泰看着马修,轻哼了一声,说:“你当人家傻?我都买通狱警了。你非要带人去看,人家张口一问管事的。计划全被你打乱了。”
  马修听到了胖子的那句抱怨。心里有些恼怒,但也无可奈何。起初只是想让黛芙妮去看看墨舟一蹶不振的样子,狠狠给她心头一刀。没成想遇到活动时间和狱长亲自值班,小丫头片子还真壮着胆子去问了。国家把内战的事按压的紧,对于为何要抓捕昌濮人,以及具体的保释规定,底层的工作人员是不知道的,所以之前黛芙妮去询问也就只知道一个关押期限。若按照胖子的计划,打探好狱长和管事警员不在的时间,通过买通的狱警,偷偷带着黛芙妮去见墨舟,营造出一副咱是通过多少关系,如何上下打点才给你见到人,然后提要求就方便得多。
  “这……现在怎么办?”马修问。
  “珍妮已经不在了,你还怕什么?”胖子说。
  “可我拿不住她。”马修看向胖子。
  “你把她约出来就可以,剩下的交给我。”胖子笑了笑。
  傍晚,黛芙妮果然赴约。黛芙妮的母亲知道马修正在苦苦追求女儿,她对马修的条件是颇为满意的,自然要推波助澜一把。这个未来女婿基本已经认下来了,关乎到结亲家的事,可不能由着女儿的性子,绑也要绑着女儿去。
  “三小姐,到了……”还没等马车夫下车相迎,一句话未完,他的生命戛然而止,一股蓝色的气流从鼻孔流出,这是“杀手”要回巢,一个巨大肥硕的人影从后方走出,他伸出肥大的手,蓝色气流向他的指尖汇聚而去。
  “谁?”黛芙妮探头出来,只见一个肥胖的身子坐在驱车位置。惧色,这是她鲜有的表情,即使多次面对马修,她也未曾产生过这样的心里。李伯言曾今告诉过她事情的真相,对于这个人,她可是办法全无,她冒着冷汗的小手正要施展魔法,一个魔法力更强的禁言术猛扑过来。
  “你放心,我动不了你,等老子什么时候弄死马修,到那时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功夫。”冷笑几声,他拽住缰绳,驱车前行。
  来到一个粮仓模样的地方。胖子凝聚体内寒冰魔法,向车内施展一个封印魔法。黛芙妮试图抵抗,奈何自己魔法力完全不是游泰的对手,现在只能仍由他摆布。
  游泰进了车厢,捏着黛芙妮的脸蛋,恶狠狠地道:“在马修手底下当狗,老子早就受够了。”说完这句话,他话锋一转,脸颊的两坨肉高高隆起,往眼睛的方向挤,本来就小的眼睛深陷在肉里,嘴角翘起,与鼻头相平,连续哼唧了几声,“有车就是好啊,现在还没到约定的时候,是不是应该……”
  马车周围有游泰设好的魔法结界。无论马车上发生了什么,从外面看,平静如常。
  马修按照胖子所说的,按时来到郊外的旧粮仓,这些房子都是百年前的东西了,地处偏远,远离城区,就没有拆除,不拆也有好处,有时给流浪汉们当个家。马修和黛芙妮一直是单独相处,胖子是一直很忌讳见到黛芙妮,这次胖子却主动请缨去接人,也是难得。
  进入一间房子,让马修连连掩鼻,一张四角桌,几个草席,几个有破洞的坛子,里面塞着发霉的食物,这是臭味的来源之一。马修只能坐在草席上,草席明显是丢弃物,肮脏且难闻,上面盖着几块破烂不堪的碎衣服。
  “进去!”突然传来一声吼叫,声音仿佛振动了墙壁,回声不绝于耳。
  胖子把黛芙妮押解进来。黛芙妮头发凌乱,小脸煞白,胖子推着她的头,黛芙妮差点一个踉跄。
  “胖子,我跟你说过,别这么粗鲁。”马修怒道。
  “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了,这地方又没有外人。”胖子冷笑着说。
  马修显然不想和他搭话,走到黛芙妮前。“你没事吧。”轻声问道。
  黛芙妮低头,眼里含着泪,她被布条封住了嘴,脸上写满了委屈,有口难言。
  “道歉。”马修厉声道。
  胖子看向马修,心里不免有些怒火,他忍不得别人的颐指气使,但此人,有个有钱的爹,真是了不起呐。他的父母只是工薪阶层,每天都要为工作劳务四处奔波,回家后,诉不完的抱怨之词,把各个上级领导臭骂一通,之后的饭桌上,有用不完的奉承之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他讨厌成为他父母那样的人,一心想成为魔法师。魔法师地位尊贵,可在里面也分个高低优劣。
  “对不起。”让这一座肉山弯腰,实属不易。
  “您消消气,我这不是怕她不老实嘛。”胖子解释说。
  “接下来怎么办?”马修问道,他看胖子也不顺眼,可他自己终归不是想主意的人,即使想到了,自己也未必敢去做,要个下手还是有必要的。
  “用墨舟要挟她。”胖子说。
  马修总算是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俗套的言情小说剧情吗?用男主角的命逼迫女主角就范。突然意识到,他干的这一切,都在拉低他在黛芙妮心里的分数。
  “事到如今,您就赶紧当回霸王吧。我用墨舟的身份联系了在云鹤岗的昌濮人,替罪羊都有了,要干什么就快点吧。”胖子不耐烦地说。
  “死胖子,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只会寻花问柳?”马修大动肝火。
  “哼,你不就是想白嫖嘛?喏,人就在这,干了赶紧撤。”胖子挖了挖鼻孔。
  “你!”马修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放人。”涨红了脸,龇着牙,半天吐出一个词。直痛恨自己中了胖子下的套。绑人可以,但是自己千万不能出现,但是若自己不出现,心爱的女孩被人欺负都不得而知。绑人就是一步下下招。
  “放了,到时候让她去赎人,然后天天在你面前秀恩爱?”胖子反问。
  “那怎么办?”进退都不是,马修慌张失措。
  “我说了,赶紧的。趁人家姐姐不在,给你‘老丈人’‘老丈母’传句话,说黛芙妮在你家住几天,然后你天天都可以来,反正事到如今,你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了。”胖子抱着胸。
  “可是,魔法公会……”这个提议对他还是有些触动的,但是要担心的东西实在太多。
  胖子似乎也猜到了他大致会这么说,用余光看着他,笑着说:“我可算知道为什么人家看不上你了?”
  “什么?”
  “墨舟没多少色心,勉强算个那什么正人君子。你这……有色心没色胆,难怪啊……”胖子说话语里嘲讽的味道渐浓,一边摇头一边连声叹息。
  这话语似乎一语中的。马修咬着牙齿,忍着脸庞上传来的酸涩感。他忍受不了胖子那阴阳怪气的嘲讽,正要提语反掷,那个厉声厉色的气势却没能提上来,话语一时卡在喉咙。
  “我是不是说过有替罪羊?”胖子嘴角一撇,脸侧的苹果肌也随之弹动了一下。
  见他犹豫不决,胖子接着说:“别婆婆妈妈的,要干什么就干。也难怪,你就不是做大事的人,老头子也不傻,让你们兄弟之间有个区别。”
  马修就这么一直被挖苦着,管不住下属让他羞怒不已,现在这人又拿另一块伤疤说事。相比大哥,他早就被父亲给看扁了,打发他来这自己家办的魔法公会,做个没多少实权的会长,而大哥却是接手家族主业,在生意场上混的风生水起。
  “不管了,既然心已经得不到了……”心一横,马修径直向黛芙妮走去。黛芙妮蜷缩在草席上,小声啜泣,声音隔在布条上,和着鼻音发出嗡嗡的声音,她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马修也算个怜香惜玉之人,这时又开始犹豫了。
  他看着黛芙妮泛着泪光的眼睛,开始捋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姓墨的这么说也是他的朋友,就这么被他亲手举报送进警局,这一切马修都看在眼里,虽说现在他还是自己的下属,可是怎么确保他不打自己注意。沾了祖上的光,柏席尔公爵有着贵族头衔,他本身只是个小小的税务官,但是人家整个家族可是有着魔法公会的背景,惹恼了他们,自己亲爹亲哥都救不了。
  “算了。先把她留在这里吧。”马修冷冷地说。心里再琢磨,现在自己的行为已经招惹了她,陷于游泰的圈套,实在不应该,追求的事只能暂时放在一边,得把自己留在她心里的恨给抹平了。
  胖子没有说话,马修离开,他就跟在后面。
  天诺魔法公会,会长房间,马修双腿搭在桌子上,整个人深埋进椅子里。他显得有些神色不安,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不一会,一个身穿魔法袍的青年人推门进入,他的胸章刻画着法杖和火球,这人正是火属性魔导师。听到动静,马修马上坐起身来。
  他凑近马修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只见马修勃然失色:“什么,赎人的钱比悬赏多这么多!”
  “咱们公会要是支出了这么多钱,接下来几个月内将难以维持了。”那个火属性魔导师说。
  马修面色难看,欲说还休,再看这个手下,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正随时待命。
  “那,那……有没有不用出钱把人捞出来的办法。”马修说。
  那人微笑着,说:“会长,那不就是找人来出钱呗。”
  “你们不是以前同一个学校的吗?他和游泰还认识什么人,家里有钱的。”那人话音刚落,马修赶忙问,显然早就开始打着算盘。
  “墨舟这个人,我没怎么听说过。游老哥的大名,您也知道。”火属性魔导师说。听着这个回答,马修可谓是失望至极,按游泰的性子,出身一般,还没有人脉,这就是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难怪游泰领钱的时候一副不在意无所谓得意洋洋的样子。
  “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么个人,会长您也应该听过。”魔导师又说。
  “我……你们说话能说全了不,别挤牙膏式的。”马修有点无奈。
  “就是李伯言,您知道的,他曾经说过全校的人都是他朋友,您看墨舟算不算。”他说,面色依旧是平静。
  听到李伯言的名字,马修还是有点欣慰的,这可是一条大脉啊。他们家和李伯言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他们做的是魔法道具,李伯言家主要经营建材类,没什么利益冲突,每年还要相互邀宴几次,关系可说是比较亲近,最近听闻李家要手伸向魔法道具这个大热的产业,自己家里人还屡屡去打点关系,前不久他在派对上还见过李伯言。但是这句话的后半段就不那么入耳了。
  “玩笑话你说算不算?”马修怒道。
  “会长,咱们就去问问,万一真的认识呢?不然公会里真的没钱了。”魔导师说。
  “这……算了,那好,明天就去拜访一下李老弟。”马修说。
  借着月色,马修去往旧粮仓。这里已经被设好了魔法结界,黛芙妮正在四处转来转去,看来是在寻找破解的办法。马修本身没有魔导师的实力,这样较大的结界更是有心无力。她叫了女孩的名字,所有东西还得要和她解释清楚才行。
  而这一切,被在某处角落里等待的人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