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虚，我们还游历么？”苍茫茫一片草原，偶尔能看见几只马在追逐，跑的也极快，路上一辆马车，前头的马悠悠然走着，掀开帘子看见那几匹马的少女很是艳羡，忽然觉得有时候太稳重也不是好事……
  “我们去蔡城。真的蔡城”马车里头还有一个人，换了姜黄的衣衫，手腕脚腕绑得紧，说话也是不紧不慢，“得知道莲尘给你的是什么，也许是修炼法门。”
  修炼法门……
  确实，当时在妄城长音便说过自己不是人，文虚本就有些猜测，看着长音这样不知愁的模样接受起来也容易。
  莲尘赠与长音的，不仅仅是陈夫子的人生阅历，还有一些知识，但是——她看不懂！
  想让文虚帮忙却发现只有自己能看，连转述都有禁制！于是半文盲……好吧，文盲长音踏上了识字的不归路——本来长音有与陈夫子一起成长的经历，应当是识字的，可惜莲尘给的是蔡城文字，和金城的……并不完全一样，于是只能去真正的蔡城读书写字，当然，文虚也是。
  二人在蔡城待的时间足足有两年，看了夫子有了女儿之后成了个见天儿傻乐的“俗人”；
  看见夫子的长子发现自己和妹妹在夫子那里截然不同的待遇时坚决投入母亲的怀抱；
  听说蔡城王员外家的千金跟了个穷书生，长音信誓旦旦告诉文虚他们得做好从花街将王小姐带出来的准备；结果那个穷书生埋首苦读还颇有才气，步步青云成了城主的左膀右臂，王小姐出门的那势头扬眉吐气极了；
  也有当家主子睡了美名远扬的寡妇，和自家妻子打着打着被赶出家门，去找那寡妇的时候发现自己只是她众多“知心人”之一，于是又是赔罪又是做小去找妻子，后来也真是过得不错；
  那寡妇在长音钦佩的密切关注之下翻了船，两个情人偏偏在门口碰上了，厮打之间有一个死了，长音才知道那寡妇原来是真的“大爱无疆”——她为了不让误杀人的那个受刑，索性一同服毒然后一把火将处处有情人们心意的小院烧的一干二净……
  长音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真挚地问了文虚：“你说，去了黄泉，他们还要打架么？”
  文虚深深看了她一眼，用“你想多了”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回答道：“黄泉奈何，生前再如何纠缠，死后能见的几率不大。”
  那陈夫子就见到了。
  ——这话长音只敢想想，毕竟陈夫子与芸娘的相离相见都不是正常“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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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长音遇上文虚之后就是不断赶路，然后文虚带着长音去长音的地方，奔波千里看到了几对儿生不随死位殉的爱恨，那么在蔡城，长音就是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平静到她忘了自己不是人的事情。
  所以当长音学了一段时间蔡城文字，磕磕绊绊将莲尘留下来的东西看完的时候，出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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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文虚如往常一般讲经交流回来之后，并没能在租的小院子里看到翘首以盼的文虚——二人无亲无故来到蔡城，又都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儿，于是刚开始是投奔了郊外一家寺庙，打着“友好交流”的名头顺便识字。
  可长音毕竟是女子，还是个要吃肉的“俗人”，寺中又是清静之地，且郊外无趣得很……当然这是长音自己说的理由，用那双水润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文虚，还带着孩子气的嗓音，货真价实的撒娇，还是个渐渐长大容颜不俗的女子眼巴巴地撒娇。
  文虚……文虚当然没能拒绝，因为在他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长音便当他默认了，一蹦一跳地准备去睡觉，快拐弯的时候回头一笑——艳若桃花，清丽非常，若是那晚有明亮的月光打下来，便是恍若仙子！
  “文虚，别忘了呀~”
  仙子唤了自己的名字，尾音略长，像是一把钩子生生往心上去了……
  于是那晚文虚在凉凉的夜色中枯坐一宿，不知道自己念了些什么经，只觉得自己也像今晚的夜色——怕是凉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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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虚本就是难得有慧根的和尚，自幼识字就是从佛经开始，偏偏还能有自己的理解！
  所以原本是要挂名投靠的寺庙忽然成了“合作伙伴”——文虚讲经解惑，分享心得，寺中给予一定报酬。
  可好多次文虚看到八卦的不行还硬要和自己分享的长音时，还是有些“值不值得”的困惑——这样泛着“铜臭味”的交流，呵！
  但也是在他每每去郊外一趟回来时买了零嘴儿看到院子里翘首以盼的长音时，又觉得这样真实好极了！
  可今日不见了，文虚脑海里有许多猜测解释闪过——长音去玩了、长音去夫子那里了、长音又去听妇人们“讲故事”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可同时他一个个否定这些猜测，长音不会在他去郊外这天出门，两年来都无例外……所以……
  “所以，长音可能有危险！”这个让文虚有些发冷颤抖的猜测在他进正屋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小院平日里的饭厅名义上的正屋，依然是一张圆桌，五把凳子，屏风，博古架，还有……正中间不能动的长音，头上的小荷叶一摇一摇……
  “你不是……草药精么？”真神奇，文虚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
  “文虚！”长音听了这话其实是想翻白眼的，可她维持这个样子等来文虚已经很难了，此时说话明显有些虚弱，“来不及解释了，我等会儿怕是要现原形，你要照顾好我！”
  只是这样两句话的功夫，一株碗莲出现在堂中——原来长音还有这个脑子站在盛了水的瓷盆里……
  方才看这还小的荷叶此时将瓷盆大半地方占去，只留下一点地方让打着花苞的莲枝伸出来。哦，原来是个莲花精……
  文虚将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有些松散的包裹散开一角，隐约看得见里头的糕点、熟食和……瓜子。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地上的瓷盆捧起来，往自己屋子走去。
  若不是文虚有些颤抖的手和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动作，怕是觉得文虚很是生气——也确实没人知道，所以处在一片虚无当中闭眼打坐的长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总觉得有刁民要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