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归返
作者:冬蛰      更新:2021-05-17 01:22      字数:5970
  得知角质族大军压境,星盗船上不觉有了一阵骚乱。
  夏本沫立即安抚道:“目前的星盗船可是怀揣两项神级科技,难道还怕这区区一堆角质族?”
  “是啊……”夏本岸也补充道,“虽然敌方的封锁滴水不漏,望而生畏;我们的飞船破损不堪,无法与之抗衡。但是,我们所拥有的空间转移就是一面最好的防具。它可以带领我们避其锋芒,以迷踪幻影的脚步瞬间飞出重围,逃之夭夭。所以,各位不要担心!”
  听到这话,大板心生疑虑,问道:“空间转移的释放者可是地处母圆的中心点啊?如何才能使其产生空间转移的效果呢?”
  夏本岸微笑道:“空间转移是通过围绕子圆的中心点进行旋转所产生的效果,而释放者又是通过一种‘臂杆’操控着这些子圆的中心点。所以,只要这个臂杆的长度完全与子圆的半径一致,那么,空间转移的地点就能涵盖释放者自身所处的区域,从而实现该区域发生空间转移。”
  大板点了点头。
  夏本沫从掌心呼调出通讯板,傲气地说道:“星盗船全体成员注意,务必站稳扶好,严禁随意走动,我们即将进入大飞跃了!”
  我连忙紧握身旁的栏杆,拭目以待。分秒之后,只感觉耳边呼啸一声,斗转星移,四周的景色便在刹那之间更迭了。两颗恒星正于不远处从容不迫,闪耀的繁星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没错,这里是双玉星盘,我们脱出了。
  星盗船静默地悬停在浩瀚的虚空之中。夏本沫清点了部队,又将我和余妍叫进了房间。
  夏本沫对着我们二人说道:“在这次的征战当中,虽然你们功不可没。但是,星盗船财稀物乏,已经拿不出更好的东西进行嘉奖。这样,本主放你们回地球,并亲自使用空间转移的力量进行护送,你们自由了!”
  我心想着:“这就是传说中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吗?呵呵,你明明就是担心我们功高没主,难稳军心,才出此下策吧?不过也好,我正愁没有时间去挑战魔鬼偏移呢,这星盗船不待也罢……”
  “好!”我立即答复道,“不过呢,你可以只送我们到冥王星的内侧吗?我还有其他事情想要去办……”
  “当然没问题!”夏本沫微笑着回应道,“好!本主现在就代表星盗船,额外奖励你一艘小艇直达冥王星,并且,你此次远航英仙的目的,本主也大致听懦夫说过。先进的科技不会亏待于你,你即将满载而归,成为地球的英雄了……”
  “谢谢沫姐,谢谢沫姐……”我连忙弯腰。
  不过,夏本沫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呢,你们务必答应本主一个要求。当你们回到地球之后,万万不可提及星盗船的种种。理由别问,否则,本主必将血洗太阳星盘!”
  我只好点头。
  这时,余妍插话了:“沫姐姐,你可不可以先送我去火星呢?它现在仍停留在金芒星盘之中,我想,利用空间转移的力量去那里应该很容易吧?”
  夏本沫调出地图查阅了一番,脸色有变,回答道:“金芒星盘属于英仙星臂的要地,已经被角质族重兵把守,现在前往必死无疑,你确定要去吗?”
  余妍皱紧了眉头,正在斟酌。
  我赶紧替她回答道:“不去了,她不去……”
  余妍立即就一声质疑:“这又不是你的事,你当然不关心!”
  “相比于约定,性命更重要!”我反驳道。
  “哼!”余妍回答道,“好!我现在决定了,去!”
  我一下子就着急了,极力劝解道:“火星上到底存在着什么东西值得你念念不忘?讲出来吧,说不定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呢?”
  余妍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依旧很坚持。
  夏本沫见此情景,也宽慰道:“小妹妹,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出来!本主替你承诺,必定保密!”
  听到这话,余妍的神情才稍微有些改观。
  我也赶紧补充道:“对啊,我们都一起出生入死好几次了,有什么事情还不能相互分担呢?余妍,我信任你,也希望你能信任我!这件事你说出来吧,我保证不会跟其他任何人提及……”
  余妍犹豫了片刻,终于将真相再次拉近了一步,说道:“是钋曲素,火星上存有罕见的钋曲素,我老爸需要它……”
  “那是什么东西?你父亲要它干吗?”我连忙问道。
  余妍微笑着回答道:“我已经说得够多了!”
  我见余妍的微笑有些官方,知道继续追问下去也得不到结果,只好压住了疑惑,转头看向了夏本沫,却见她也微微地一笑,似乎已经心领神会。
  夏本沫说道:“原来你父亲是要研发那项科技啊,哈哈……”
  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问道:“沫姐,那是什么科技?”
  夏本沫回答道:“别问了!人家小姑娘不愿意说,本主怎么能在其背后拆台呢?并且,本主答应过她,要保密。”
  我很失望,但又无可奈何,几经思索,心中又产生了另外一个疑惑,只好问道:“可是,我们相遇之时,你不就在火星之上吗?难道你没有抓紧时间寻得钋曲素?”
  余妍解释道:“因为钋曲素存在于火星的内部,我还没有来得及钻入地底,就被光斑逼到了绝路。”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
  余妍说道:“根据人类目前所获知的情报,也就只在火星的内部发现了少量的钋曲素。所以,到如今为止,我也就只好盯着这颗橙红色的星球不放了。”
  “那是你们人类目光短浅!”夏本沫傲气地说道,“其实吧,在宇宙之中,钋曲素也不算是稀有之物。本主记得,于英仙星臂与矩尺星臂之间有一颗滞久六,在它的内部就存有大量的钋曲素。并且滞久星盘属于银河星系的蛮荒之地,无人管辖,安全系数极高。这样吧,本主亲自陪你们去这个星球挖取钋曲素。”
  听到这个消息,余妍终于笑出了声。
  借助空间转移的力量,那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我们便来到了滞久六的上空。我本以为这是一颗荒凉的星球,却没想到繁花似锦。各种奇异的树木长满了全球,无一不欣欣向荣。星盗船使用激光在星球的表面上凿出了一个深坑,直达地底。
  夏本沫下令,让星盗船在滞久六的轨道之上原地候命。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才带领着我和余妍进入小艇,赴约深坑,当然,夏本岸也随行。
  小艇迅速地朝着深坑的洞口飞去。恍惚间,我看见了一棵柔弱细小的树苗正于洞口之处风雨飘摇,极其顽强。我在心里想着:“这棵树苗还真是幸运呢!要是再靠近洞口一丁点,就必定被刚才的激光烧毁了……”
  很快,我们便抵达了这颗星球的内部。走出小艇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顿时就让我目瞪口呆。那是数以万计的黄色水晶。它们相拥成簇,铺满了地面,闪闪发光,异常美丽。
  夏本沫介绍道:“这些水晶一样的物质就是钋曲素,你们赶紧挖取吧!”
  余妍欢喜地跳上前去,利用工具劳作起来。我也一步迈出,给予了协助。
  时间走得很快,只感觉过了一小会儿,我们采集钋曲素的总量便达到了余妍的要求。小艇满载而归。
  我欣慰地靠在小艇的窗户边,整顿休息。突然,一个别扭的画面晃眼而过,让我倍感疑惑。但是,由于小艇的飞行速度极快,我也没有机会再次回首,只好认定是自己看花了眼。
  没错,是这件事情,还记得刚才那棵柔弱细小的树苗吗?我似乎又看到了它,不过却已经长得高入云端,壮如铁塔了。
  我还在猜测,不过小艇已经回到星盗船上。
  大板立即前来迎接,这里的景象完全没有发生变化。这时,我才松了一口气,也许真是我想多了吧?可能滞久六上的那种树木,本身就长得十分迅速呢?
  之后,夏本沫兑现了承诺。她赠送了一艘小艇于我,还附带了大量先进的科技。临别前,我竟然拥抱了夏本岸,两眼有些红润。
  只见我紧紧地抱住夏本岸,还不时地用右手拍打着他那坚实的后背,语重心长地说道:“夏本兄啊!有时候吧,我真心觉得人生很短暂呢!我也知道,你们的路很长,还很险峻,复兴应光族的大业固然艰辛。但是,你们一定要坚持啊!我一直坚信,你们必定能打败那邪恶的浊齿族,重建宇宙和平!当然,以我这点仓促的寿命来说,应该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不过呢,我会在地球之上默默地为你们祈祷,祝福……加油吧,一切保重!”
  夏本岸也配合着我,痛哭流涕地回应道:“星海老弟,我也很珍惜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必定铭记一生。你也保重啊!”只有余妍站在一旁,独自玩耍着自己的头发,最后冒出一句:“矫情!”
  就这样,我和余妍登上小艇,向着窗外挥手。伴随着星光一熄一亮,身边的景色再次轮回。转眼之间,一颗橙色的星球便于不远处翩翩起舞。我清晰地记得这位舞者的名字,它叫冥王星。
  太阳星盘,我竟然活着回来了!
  我严肃地说道:“余妍,你也知道,你星海哥我,今生注定同魔鬼偏移有场较量。但是,有关于外星飞船的先进配置是否能够克服魔鬼偏移的问题,我也并不能完全肯定。所以,此次的挑战必然存在着风险。于是,我恳请沫姐将我们传送到了冥王星的内侧,方便你回到地球。小艇上拥有通讯器,你赶紧给你的父亲发送信号吧,让他派一艘飞船来接你。等到你安全上了船,我再一个人去!”
  余妍点了点头。然而,还没有等我把通讯器发射信号的频率调整好,我们便率先收到了一条来自于人类的消息。
  这是一则警告消息:你们的小艇已经被包围,请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我惊讶地抬起头,窗外已经密密麻麻地停满了飞船。那是一片拥有四个阵列的巨舰方队,压得小艇喘不过气来。难道,在我出离的这段短短时间之内,人类竟然组建了一支属于自己的星际舰队?我不觉感到了自豪。
  我只好举起手来,慢步走出了小艇。前来交涉的人类立即与我打了照面。
  那一瞬间,他们完全惊讶了:“你,你是解星海?”
  我微微一笑:“对啊,不过还有余总统的令爱!”说完,从小艇中请出了余妍。
  “噢!感谢上天啊,你们居然还活着!真是太令人震惊了!余总统肯定要高兴疯了!快,这边请,这边请……”
  我同余妍回到小艇,跟上了那些人的步伐,一并朝着一艘巨舰飞去,准备登船。这时,一位年轻的军官率领着众人,早已在登船口热烈地欢迎。这位军官衣冠整洁,体型高挑,面如皓月,神似清风。论岁数,大约就二十出头;论帅气,一时间还令我有些嫉妒。只见众人欢呼雀跃,唯他一人不失威风,整个场面气势恢宏。
  我们登上了巨舰,走出小艇。军官一看见余妍,便激动地瞪大了双眼,说道:“小余姐,你可算回来了!”
  “什么?小余姐?”我一下子就偷乐了,想着,“看模样,你也必然比余妍大上两到三岁,怎么好意思叫别人‘姐’呢?套近乎不带这样吧?”
  余妍也很困惑,连忙问道:“这位大哥哥怎么称呼?”
  军官一脸焦急,回答道:“小余姐,是我啊,我是余天狼!”
  听到这个名字,我和余妍一下子就懵了。
  什么?余天狼?难道他就是照片中那六岁的小男孩,余天狼?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出离的这段时间顶多也就一年,他怎么可能于一瞬之间长这么大了呢?
  我正疑虑着。突然,我随之想到了滞久六上的小树苗,它不也是于一瞬之间长大的么?难道,我的猜想真是事实?我们在滞久六的内部消耗了十几年?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时间的飞速流逝呢?并且,为什么星盗船上又没有丝毫变化呢?
  旁边的人隆重地介绍道:“没错,这位正是余天狼先生,也是我们这个舰队的舰长。”
  我还是很难相信。
  余天狼激动地说道:“小余姐能平安地回来,真是太好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都十四年没见了,为什么你一点也没有变啊?”
  “什么?十四年?”我和余妍都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口,惊讶到全身发抖。
  是的,现实确实如此,余天狼的长大就是最好的证据。除去以正常方式度过的一年,我们的时间还莫名其妙地丢失了十三年。
  但是,星盗船已经消失在茫茫虚空,滞久六也远在星海之彼。没错,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我们确实无法深究了。
  我们向余天狼陈述了这时间流失的怪象,但却没有提及星盗船之事。大家听后都很哗然,半信半疑。
  余天狼说道:“这件事固然蹊跷,要我看,还是先回地球吧。等寻得了专业人士,再下定论也不影响……”
  余妍点头肯定。
  我微微一笑,心中又念起了自己的宿命,回应道:“那……你们先回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什么事情?需要我的舰队帮忙吗?”余天狼好心地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我推辞道。
  余妍连忙补充道:“我看未必啊!魔鬼偏移又不是什么吃素的角色,你还是别逞强了吧。”
  听到这话,余天狼的嘴角略微有些上扬,质问道:“什么?魔鬼偏移?你还想去挑战魔鬼偏移?哈哈,看来你们还真是落下了不少时日呢!”
  我疑惑了,问道:“什么意思?”
  余天狼解释道:“魔鬼偏移早就不存在了!”
  啊?不存在了?我的内心不觉一惊,不过转而一想,程宇早就给出过证明,这一切并不是空间转移在捣鬼,那么,魔鬼偏移的消失也定然同量子圈环的死亡毫无关系!如此,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于是,我只好激动又带点小心地问道:“是……是人类解决它的问题了吗?”
  “不是这样!”余天狼回答道,“四年前,一艘全然由人类制造的飞船,因为驾驶员掌舵不当,意外地驶向了太阳系边缘。当时,所有的船员都以为死神降临。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竟然顺利地飞出了太阳系。就是那一次,人类鬼使神差地发现了奇迹。是啊,不知从何时而起,魔鬼偏移的现象居然不复存在了。”
  “不会吧?”我简直不敢相信。
  余天狼见我一脸惊讶,于是让身旁的人员从电脑中调出了一幅图像,指着它说道:“你看,这就是魔鬼偏移曾经存在的地区,但如今呢?过往的飞船,可以说是川流不息了。”
  望着图像中繁荣的景象,我一时间只觉得人生虚幻,一切都不再真实。
  余天狼问道:“那里确实什么也没有剩下,你还是要去吗?”
  我犹豫了片刻,依旧坚持。
  余天狼点了点头,决定陪同我一并前往。就这样,我乘坐他的巨舰在太阳星盘的边缘之上好好地巡游了一番。果真,除了欣欣向荣的船队,什么都没有发现,什么也没有发生……
  余天狼问道:“好了,现在可以回地球了吧?”
  经历了这件事,我整个人都感觉被抽空了,并没有回答。
  “我的父亲已经设下酒宴,正等着你们归返庆功呢!”余天狼拍了拍我的肩。
  我呆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不了,你还是叫人直接送我回家吧,我感觉我的身体有些不适。”
  余天狼见我有些失落,也没再勉强,只是一声令下,让手下护送我回家。
  就这样,我同余妍、余天狼在此别过。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我还真不知道何时再能与之相见。当然,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我只想快速地回到老家,登门看望我的母亲。现实的落差让我倍感疲倦,我急需调整。
  专车将我送到了房前,谢过告辞。我大步过去,身心俱疲。敲开木门的那一瞬间,只感觉母亲老了不少,皱纹爬满额头,白发枯萎了双鬓。她看见了我,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泪水已经忍不住滑落。
  睡卧在老家的沙发上,一切都变得无比宁静。回想起这一次星海之旅,只感觉如虚如幻,犹若一场万分真实的梦。魔鬼偏移凭空消失了,我的信念也就这样被人活生生地夺走。那么,曾经的牺牲与付出又算是什么呢?难道我真的要刻意装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现在的情景,犹如一个负债累累的赌徒突然自杀身亡,避过了众人的索求。那么,他欠下的那些钱财又由谁来偿还呢?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魔鬼偏移就是没有了,它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不会再有人为之而牺牲,也没人能够继续将它研究。是的,父辈的冤屈我永远无法替其澄清了。
  现在,我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无所事事的人。
  我什么期望都没有了。人生短暂,在余下的这几十年日子里,我只想允诺母亲的意愿,于地球之上好好地活下去。我决定不再踏入太空半步,永远站在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