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百密一疏1
作者:语非      更新:2021-05-16 23:55      字数:2045
  然而,凡事并非皆遂人心,哪怕在周详的计划,也终究难逃百密必有一疏的命运。
  愤然拂袖而去的若尘,原是千殇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却不料他没有直接返回天界。反而摇身一变,将仙衣白裳尽数换成了玄冥界魔尊的玄色金边长袍,随后手中有变出一顶黑色金边面具,竟和千殇平日里所带的面具一模一样。
  他垂眸望着那顶面具,唇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那顶面具不是幻术变化而成,恰恰是他同浮笙大婚后不久,初醒的千殇命墨九领着一众魔兵闯入天界给自己送的一份贺礼。与其说是贺礼,倒不如说是一份挑衅来的实在。
  这面具却不是一般之物,是千殇采用临渊的至阴之水,混合心怀仇恨之人的心头血,反复敲打锤炼玄天铁石而成。而千殇所用的是他自己的血,可以说普天之下只有两顶,一顶是他初登玄冥界魔尊地位之时所作,另一顶便是昏睡了近万年的他因浮笙大婚而作。
  不多时,若尘也不作他想,将面具覆在自己的脸上,飞身朝空芜之地而去······
  “殇儿,你到底还是没沉住气。”秋楚纤手扔弹着那架焦尾琴,绝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狠厉,“看来那贱人死的不冤枉,你痴恋于她,她一日不死,你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睥睨天下的君主。”
  她的一番言论,若尘听的云里雾里的不得要领,不由心生疑窦:这疯女人口中的贱人是谁?他心中还有其他女人的存在?莫非她指的是浮笙?
  他之所以来空芜之地,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安抚先天帝轩离残留在自己身上的龙气。
  当年仙魔大战,他以天界太子的身份领十万天兵对战玄冥界魔尊千殇带的魔兵。正所谓杀敌一万常自损三千,他虽然打散了千殇的元神,将其丢入临渊河里,自己亦是因为灵力损耗过多而成了强弩之末,险些昏倒在战场上。而玄冥界失去了魔尊如同失去了中流砥柱,溃散成一盘散沙,被天兵轻易的镇压住了。
  先天帝轩离竟不顾群仙的反对,暗地里舍弃了自己的元神修复了若尘受损的心脉,他神形寂灭之际,曾托若尘去空芜之地替自己寻一个答案。他想问问那个与自己一辈子痴缠的女人是否还恨他?
  可若尘承袭天帝之位后,却从未再起踏入玄冥界的心思。他既不愿触景生情回想起过往的伤心事,也不愿同秋楚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有任何关联。近万年来,先天帝轩离的龙气一直很平和的藏在若尘的体内。可半个月前却突然躁动,只能闭关寻求压制之法,这才给了歹人掳走浮笙的机会。
  现如今,他已为浮笙入了玄冥界,不妨顺路了却先天帝轩离的遗愿。谁知竟会撞见千殇的情事,不免有好奇了几分。
  “这就是你置她于死地的原因吗?”若尘模仿着千殇的语气,冷冷的开腔道。
  “怎么?心疼了?”琴弦应声而断,秋楚眉头微蹙,抬眸嗔怪道,“她不过是一颗绊脚石,我替你铲除了,你还不乐意了?”
  “我怎么能忘了······”若尘蓦地一阵狂笑,半晌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天帝轩离在你眼中是否也是一颗碍事的绊脚石,你当初下毒害他的时候,恐怕也如今日这般狠辣决绝吧?”
  “闭嘴。”秋楚瞬间阴沉了下去,她在残破的琴弦上轻轻地撩拨着,一道音刃朝若尘的双膝飞去,“你这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提到旧情人,你便恼羞成怒了吗?”若尘堪堪躲过了一击后,愣是站的挺拔笔直,语气满是嘲弄的笑问道。
  “你给我记好了,天界和玄冥界从来只有兵戎相见,他轩离同整个天界都欠了玄冥界一笔血债,就算他现在死了,也不足以消我的心头只恨。”秋楚眸中腥红一片,唇间磨出刻骨的恨意。
  不知为何,潜藏在若尘身上的那团龙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抽动了好几下。若尘心道不好,正欲积蓄灵力压制体内失去控制的龙气,可还未来得及动手,它就自行消停了下来。宛如被抽丝剥茧一般,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他运用周身的灵力探了探体内的龙气,意外的发现先天帝轩离残存的那一星半点意识早已消散不见,如今那龙气已完完整整属于他一人。
  莫非是因为秋楚?这毒妇所言虽字字诛心,但是却莫名的解了先天帝的心结。若尘如是揣测着,沉吟半晌才幽幽的感叹道:“恨?这世间从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若无爱又何来的恨?”
  秋楚的双手狠狠的砸在焦尾琴上,须臾间只听到“澎”的一声巨响,那古琴应声炸裂成四分五裂的木屑。只见她姣好的容颜瞬间狰狞了起来,恶狠狠的瞪向若尘,“只有彻骨恨,何来无故情。魔族从不需要这种低贱的东西。”
  “既然不需要,那我不妨告知你一件喜事,那轩离早就死了近万年。”他冷冷的瞟了眼秋楚,眼底尽是不屑,“你可知他因何而去?我再发点善心告诉你,你的儿子万年前被他和胥华仙子的儿子打的元神尽散,在临渊河底躺了一万年,即便他们的儿子也受了重伤,却得到了轩离祭出的元神得以恢复。他不畏惧生死也要救他们的孩子,弥留之际也只念叨着胥华仙子的名字,从未提及你秋楚半个字。”
  “轩离······”秋楚近乎疯狂的仰天长啸着,声线中泅着一丝痛苦和愤恨。她的双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敲打着胸口,指甲嵌入之处鲜血直流,将她那件破败的白衣染上斑斑点点的血色之花。
  若尘的嘴角一勾,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哪怕皮囊如何惊艳,此时如何凄怆,也激不起他丝毫的怜悯。她的心恐怕早就腐烂,一辈子只能活在为自己精心设计的囚笼里,永世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