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赵大人没作回复，而是直接带我见元昇。
  “姑娘为国请缨，赵某都自愧不如，可随军不是小事，一切听凭殿下旨意，曼姑娘，请。”
  元昇约走了大半年，据说一战扫平辽东，强势和威慑之下，辽东的三藩四国莫不乞降称臣。秋冬以来，他在辽东主要是统筹布置戍卫迁民屯兵之事。这次回京，一是交令递还藩国降表，一是整装待发，奉旨出征屡屡犯边的北狄汗国。
  所以他再次赴辽时，特准我去崇文堂找朱英，可不是改善朱女史的伙食，而是教习她天城文法，为接下来的北征做准备——
  狄人和元人都信佛，但郁氏一族是巫佛合一，以佛典天城体行文。郁氏本和元氏多年互不相干，因帐下的藩国部落纷纷转投，故此恼羞成怒，屡屡骚扰北境，加上元氏深陷丧储和谶纬之悲，郁氏巫人认为是千载难逢的挥师机会，是这样的情况下，元昇奉旨亲帅三军大举御敌征北。而那道招贤榜，也是他为揽通译之人特别发布的。
  只是，他会信我的自荐表吗。
  踩着柔软的提花细羊毛毯，我忐忑不安地等着，门人领我进的是会客室，写下一小段经文后，门人就捧着信封下去，空留我一人在原地，元昇他什么意思，这是要当场考验我吗？
  “曼姑娘，您这厢请。”
  我一点头，随他拐弯直走后，看到空旷的场地上，有人在换一重重的甲胄，小校帮着加强弩和满袋弩箭，而装束完备的人，正在另一处提长戟佩剑和各种口粮，然后再急匆匆地穿过各种障碍关隘，据说白日过百里者才暂定留下。
  我恍然明白，他要挑首先身体过关的人，如此高强度的负荷，众多青壮男子都不一定行百里，更何况是烧到现在还没痊愈的我呢？
  “曼姑娘，您还是放下吧。”
  刚穿上一重，头发便被冰冷沉重的头盔缠住，好几个人帮我才卸下，太丢人了，体力又不支，我只好放下兵甲，落寞地随人离开校军场，辗转至另一处厅堂。
  “最基本的不行，还谈何随军立功，还是专心辅助朱英译经吧，她的功课还有很多问题。”
  元昇已在厅里正中央，他正在看着信件，我见礼起身后注意到，他看的正是我之前译的小段文。
  “启禀殿下，青城既然前来，此番必然不能虚行，还望殿下开恩。”
  我请求译文，不是上阵杀敌。
  “开恩，你心里一定不服，以为莽夫才靠体力搏击，行，本王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下在校场你看到的所有人和物。”
  “回禀殿下，青城在校场看到了小校来客还有三重甲胄、五十弓箭、戟箭……还有巡检台。”
  “还有呢。”
  “还有……没记住。”
  还有好多人物，我羞地承认，他说的对，我是心里不服，但眼下不得不服，即便不征杀阵前，但涉及军务文卷，其人务必谨记多识，而我，从远到近完整走过校场，却说不全究竟看到什么。
  我羞得面红耳赤，“青城有罪，还请殿下发落。”
  从校场回来后，我在山上开始潜心捡柴劈柴遛白点追白点，等头上烧退全后，我咬咬牙一狠心，换了个名字，赶在最后一天，又投了一封自荐表。
  吸取上次的教训，我把头发剪到刚能束的长度，提携的东西把握好位置，努力平衡着左右全身，借着一鼓作气的劲儿，终于勉强百里及格，屏息故作平静后，有人来引领汗流浃背的我。
  “相公稍等，将军尚在待客。”
  我在心里暗暗舒气，偷偷拭去脸上的汗水，真是累坏我了，回去至少歇半个月才能缓过来。
  “相公，这厢有请。”
  门人领我去见孟将军，但我刚转身起来，听到后面处有人发问。我一听平静的声音，隔着老远，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谁把她放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