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方陌闻言，准备着防御，“我不是白泽的爪牙。”
  “狡辩。”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完全不打算听东方陌讲完。
  点点流萤飞向东方陌。东方陌可不敢轻敌，他取出双剑，飞出龙玄剑，点在一只萤火虫上。龙玄剑顷刻间便被击飞。
  东方陌吓了一跳，也知道了菩提树惹不起，连忙解释：“我也是被白泽利用的！”
  已到东方陌面前的流萤停了下来，围绕着东方陌，不断飞舞。
  “讲。”
  东方陌自知不是对手，也便只好照做：“晚辈东方陌，祖上曾有一人名号东方穹，死在天秦，为白泽所害。白华、长生与我都有些接触，他们都受了白泽的指示，我也是被白泽所利用。”
  “东方陌？”苍老的声音响起，“我昼夜大梦，梦中总呢喃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将继承我。东方陌，有缘人，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有缘人？”说话间，流萤飞回菩提古树。
  “我是，有缘人？”东方陌不解其意。
  “没错，白泽告诉我，会有一个人来此，他是有缘人。”
  又是白泽？
  “您见过白泽？”东方陌恭敬地问道。
  “卑鄙小人而已。我们三大兽王，怕是没一个逃出了他的魔爪。”苍老的声音依旧无喜无悲。
  三大兽王？东方陌知道，兽归桃武君管。而这个兽，指的是：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动物、植物及微生物，不包含人类。可这三大兽王是什么，东方陌并不知道。
  三大兽王，皆是天生地养，它们分别是菩提树、黄金虎狮、无相鬼。菩提树掌管植物，黄金虎狮掌管动物，无相鬼掌管微生物。黄金虎狮半狮半虎，通体金黄色，骨骼乃至皮毛都是黄金的。无相鬼，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旁人以为它无形，不可观、不可触，实际上并非如此，它只是太小了，肉眼不可见罢了。而且，就连菩提古树和黄金狮虎，都不知道它在哪儿。它比任何原核生物都要小，肉眼不可见。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无相鬼的实力，却不比菩提树和黄金狮虎弱。而且，无相鬼极具智慧。
  “既然你我有缘，我且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听好。白泽与桃武君，两人明争暗斗，关系不和。据我推测，当年神界仙界的覆灭，都是桃武君造成的。”
  “什么？”东方陌惊呼。
  “不然，你以为神与仙如此强大，为什么会救不了这个星球？因为他们的力量，最后都被桃武君吸收了。据我长期观察，桃武君和华君的力量，是此消彼长的，而在华君死后，桃武君与白泽的力量，就是此消彼长的了。如果生灵之力强大起来，自然之力就会弱下来，白泽的力量就会弱下来，桃武君的力量就会变强。因此，桃武君才吸收了那力量。
  “可桃武君不明不白的死了，他死后，白泽与蕙兰的实力，此消彼长。但蕙兰应当是并未完全继承桃武君的力量，实力尚不及白泽。所以白泽毫无顾忌，开始打我三大兽王的主意。他把我囚禁在菩提扇内，其他两大兽王的情况我不知道，但想来也不好受。”
  东方陌闻言，心中寻思：自释迦牟尼在树下参悟算起，菩提树除了活得久以外，还经历了当年神界覆灭，仙界终结的事，那么它的话应当是可信的。
  “你不必怀疑我，”似是怕东方陌怀疑，菩提树继续补充，“我没必要骗你。当年，有个人在我这儿参悟，成了仙，自居是佛。可说到底，与仙没什么区别。可他不这么认为，那仙界也就因此分成了两部分。东仙界仍自称是仙，西仙界却自称是佛。两仙界表面上和气，背地里没少斗。两仙界不和，只有遇到像那只石猴一样的对手时，才会稍稍合作，各取所需。他们共同建立了阴曹地府，却是共同来奴役鬼族。你说仙是如此，白泽和桃武君呢？”
  “您说，白泽和桃武君的力量，是此消彼长的？”
  “对，桃武君执掌自然万象，因此自然万象之力，会影响到他的力量。同样的道理，执掌天下苍生的华君，力量就受生灵之力的影响。桃武君灭了神仙两界，就是在打压白泽。桃武君死后，白泽针对我兽族，兽过去可以修炼成妖，可以变成异兽。我过去以为这是天数，也就算了。可桃武君死后，这天数就太泛滥了，越来越多的兽变成妖，变成异兽，归于白泽掌管。
  “更甚的是，在西域，那些什么恶龙，什么精灵，越来越多，那些，本来都是兽，结果都成了异或者妖。”
  东方陌不知道，桃武君和白泽之间的关系竟是如此！虽说这是菩提树的推测，但他观察了几千年，就算错，又能错多少？
  “现在好了，白泽让这世界乌烟瘴气的，今天是兽，明天，说不定就是人。当初我被囚之前就发现，佛道两家，佛不像佛，道不像道，都失了最初的模样。这样一来，仙就少了，那就更别说神了。将来这地球，都将是他白泽的天下。”
  东方陌默然不语，只是听着菩提树讲。
  “可惜，我却无能为力。”菩提树继续补充，“因此我在此等你，我要你来继承我。”话音落下，一只萤火虫飞向东方陌，最后，融入东方陌的眉心。
  “不用怕，这是我的毕生绝学，《菩提心法》，当年那人就是领悟了这个，才有所大成。但他执着于拯救旁人，未能明白精髓，因此只成了仙。菩提九问，他用八十一次只完成了四问。无我、假我、出世、入世、寻我、真我、多情、无情、本我。此谓菩提九问。那个人只问到入世便不问了，他自认为找到了普渡众生的方法。而完成九问，就可以成神，最顶尖的神。”
  神也分三六九等，这东方陌是知道的，就如同仙一般。仙界，其实说白了，就是个高级的官僚系统罢了。
  “你记住，九问必须依次问过。”
  “我先前来，为什么没有掉入湖中？”东方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可这个问题的确困扰着他。
  “当时的你，不是现在的你。过去，有人发现了这里，他们却进不了湖来，就是因为这结界。可他们却说，那是因为他们内心纯善。”菩提扇回答。东方陌觉得，它怕不是觉得自己无礼，随便答的，这算什么答案？
  菩提九问入心，东方陌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正在暴涨。
  无我境，初生天地，不识本我。即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这一点，往往在人青春年少时就能问透。
  假我境，溯洄溯游，苦寻不得。结果“误入歧途”，自以为认清了自己，但其实依旧找不到自己的真相。
  出世境，看罢世态炎凉，愤世嫉俗，冷眼旁观。这一点，因人而异，有人经历一件事就能明白，有人穷极一生都理解不了。
  入世境，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经历了一番波折，却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之处，重拾了希望，不再遗世独立。
  寻我境，几经波折，重回正道。在入世之后，再次开始追寻自己的本相。
  真我境，管中窥豹，略见一斑。已经找到了本我的一些影子，但还不够真切。
  东方陌便已经到了这个层次。无我境和假我境，他在世外桃源里常常有这方面的思考。出世境，那就要感谢东方阡了。入世境则是盗亦和柳儿的功劳。寻我境和真我境，则是在柳儿点拨后，东方陌经过深思而问透。风岚，就是东方陌真我境的答案。为风岚而活，这便是东方陌管中窥豹，略见的那一斑。
  至于后面三问，东方陌还摸不着头脑。
  但东方陌却前六问而实力暴涨，实力已达半神巅峰！
  南山仙已是半神巅峰，若非是引不来神劫，她已经是神了。可如今，东方陌也到了这个层次。
  但再细分巅峰半神这个层次，东方陌只能算是小圆满，但南山仙已是大圆满。南山仙或许要花些力气才能胜东方陌，但东方陌想胜南山仙，绝无可能。
  只需要几天，东方陌就能熟练驾驭这力量。战胜南山仙，现在还不可能，但东方陌相信，只要再过一问，便是易如反掌之事。
  菩提树又道：“你已过了六问，难得。不过修炼《菩提心法》有个弊端，就是无法引来神劫。你若想成神，唯有问破九问这一条路。”
  “还有这样的？”东方陌闻言一惊。只给人一条路，走的通还罢，要是走不通，那可就不好玩了！
  “嗯，只要过了第七问，你就可以有大圆满半神的实力。过了第八问，就是真神。第九问若能问过，你便是第二个神帝。”菩提古树淡然道。
  “那……你是什么境界？”东方陌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我，早已过了九问。”菩提古树似乎永远是一潭死水，不起涟漪。
  “那你还会被白泽困在这里，那白泽得多强？对了，你说白泽和桃武君的力量是此消彼长的，那么是不是有这么种可能，就是生灵之力弱到一定程度，白泽连你都打不过？”
  “这……”菩提古树似是被东方陌问住了，一时也答不出来，“我只能告诉你，除非生灵死光了。当初，神仙两界毁灭以后，我尚还接不住白泽一招，他一招将我重创，修养至今九百余年，伤还未好。”
  “这……这么厉害？那自然之力弱到一定程度……”
  “你是想说，战胜桃武君？我觉得，同理，我们要胜桃武君，除非地球炸了。”菩提古树淡然地说着一句令人发笑的话，但它的语气中却毫无笑意，似乎很认真。
  “呃，那就真没有战胜他们的可能？”东方陌感受到一种恐惧。过去，他一心扑在风岚的事上，几乎忘了全世界。而今风岚之事得以解决，他自然又要回到世界中。虽说白泽的利用可以给他一种保障，但谁愿意被利用？
  “据我所知，没有。”菩提古树淡然地说着一句令人绝望的话。
  “不过，我在这里困得久了，可能与世界脱节了。你出去后，问问黄金狮虎，它可能知道。它也是三大兽王之一，你在它面前施展菩提心法内力，就可以取得它的信任。”
  “明白了。”
  “你走吧。”话音落下，东方陌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湖面。
  “我这一生，怕是都出不了这里了。”菩提古树的声音，永远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