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成亲?”
  洗衣妇愣了一下，内心有些许的挣扎，自己的儿子，要和一个男人成亲?
  “是，成亲。”
  李源轻拍楚悦翔的后背，示意他不要担心，然后尽量回想自己扮演李源的感觉。
  “娘……儿子知道儿子不孝。”可是……儿子……”
  “娘知道！”
  妇人绝望似得闭上眼睛，扶着李源的胳膊蹲下身去。
  儿子一直很瘦，瘦的让人担心他什么时候就被一阵风吹走了。自己总是小心翼翼地养活着他，可这孩子还是不争气，三岁以前连话都不会说，长得也不如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大，甚至差点发高烧病死过去。那天晚上她就发誓，假如这孩子能扛过去，自己一定加倍对他好。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的儿子带着一个男人和自己说要成亲，她并不是反对，只是觉得……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突然要离开自己了……那个男人会对小源好吗？小源和他在一起会不会被人家戳脊梁骨？会不会小源出身不好，就被人家给说三道四?
  “娘……我……”
  李源慌了神，自己的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直留着这便宜娘的命在，也许是生前那个女人并不爱自己的缘故，李源总觉得能在这个瘦小的妇人身上找回些什么似得。
  “娘知道……你总要成亲的……娘也没有本事给你准备彩礼……”
  妇人抹抹眼泪，顺着李源的搀扶站了起来，一旁的玄鸟原本是希望帮忙的，但那妇人纤细的胳膊怕是会被他一把捏断，更何况李源还在这里呢。又赶紧狼狈地把手收回去，显得有些滑稽。
  “……在下是来下聘的，不用彩礼，而且，我一定会对小源好的，我发誓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就连我自己也不行……我……”
  楚悦翔听到彩礼两个字立刻激动道，结果被李源从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楚悦翔立马闭了口，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源，昨晚他还想着反攻也就算了，居然还打自己……
  “什么聘礼？是你上赶着要给我李家当媳妇儿的！我可就这么一个娘，少胡说！”
  李源插着腰瞪着眼，神态之间颇为像陌福星，一股子泼妇劲儿，但又与陌福星不同，李源的泼妇样子有些痞气，颇有“老子就是如此，怎样？”的恶霸拦路性质。
  楚悦翔最近自制力越来越差了，虽然他本来也没严格要求自己要有多禁欲，但是自从李源耗了半条命帮他把胳膊治好之后，楚悦翔连喜带气折腾的李源好几天没能下床，好几个月没能让他上床，正好也调养调养李源的肉身，现在李源已经不像是之前那么虚弱，甚至被喂养的有了些肉感。自己是不是依旧做的太过了?
  楚悦翔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小源那么娇弱怎么能经得起自己折腾?自己居然只是看人家撒泼就能起反应，当真是禽兽不如。
  “咳咳，二位！我们能进去了吗?”
  陌福星的声音在茅屋外响起，明亮清澈，穿透了墙壁提醒着屋里的几个人他的存在。
  “小源?你还有朋友来吗？”
  洗衣妇疑惑地看着李源，李源脸上将流未流的眼泪还没干，就被生生的逼了回去。向来面瘫的玄鸟也有些憋不住笑意，被李源狠狠地剜了一眼。
  “是我师父……”
  李源支支吾吾半天，才总算是向母亲解释了陌福星的身份，二人互相搀扶着走出房门，十几口大红木箱子摆在了李源家的门外。
  陌福星就站在那些大箱子的中间，笑出一口银牙来，跟出来凑热闹的玄鸟的眸子暗了暗，不知思考了些什么。
  时间回到三个月前，公孙离被李源二人惊得面红耳赤跑回了王府，陌福星正哄着小皇帝睡下，其实帝王不出皇宫的规矩并不无道理，群龙无首总归是不行的，光是今天下午，就有十来个大臣找不到皇帝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陌福星出面摆平了那些个嗷嗷待哺的家伙。
  “汪汪汪……王爷……”
  公孙泉赶回去已经半夜了，陌福星还在批复早上被荒置一旁的折子，就听到了公孙泉结巴不清的声音。
  “这是哪家的小狗叫呢？……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公孙姑娘～”
  陌福星抿着嘴笑，盘腿坐在书案前批折子，看着像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萨像。公孙泉心跳漏了半拍，脸色又涨红了几分。
  “王爷，吃了这茶吧。”
  浅信端着一盏茶进了书房，正遇见红着脸的公孙离，心下了然，放下茶杯就打算退出去。
  “浅信！”
  陌福星突然开口，浅信疑惑回头，后者拍了拍身旁的蒲团，示意她坐下，浅信心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扰乱，连忙拒绝。
  “王爷……这不合规矩……”
  “规矩不就是本王定的吗？让你坐下就坐下，来给本王研磨。”
  陌福星微微蹙起眉头，继续冲着浅信招手，后者除了开始的慌神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反正也决定要嫁给他来交换她和若离的后半生能够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既然是利用，出卖些什么也是没关系的。
  “是。”
  浅信挪着宫人专用的小碎步，在陌福星身边的蒲团上跪下，开始缓缓的研弄起墨块儿来。
  “公孙小姐好像很热?不如浅信你去把窗子打开罢。”
  “你走那么久谁给我研磨墨啊？快点回来！”
  “本王的发簪歪了，来给本王把头发梳好……嗯……你梳的真丑，你还是把我的头发散开吧。”
  “浅信！本王口渴！”
  “浅信！本王要吃宵夜！”
  “浅信……浅信……浅信！”
  陌福星基本是没事找事，折腾的浅信团团转，脸色都黑成了锅底色。
  “王爷还有什么事吗?……您刚喝过水，吃过夜宵，还不到时辰，你刚从茅房回来，您的蒲团已经很软了……还有什么事吗?”
  浅信冷冷道。
  “是你说要贴身伺候的……本王可没逼你做这些……对吧，你说呢公孙姑娘?”
  陌福星托着下巴，眼里含着笑，亮晶晶地看着公孙泉，后者的眼睛飘忽不定，随便扯了个谎就逃跑了，浅信和陌福星留在了书房里。
  “王爷何必呢?公孙姑娘很喜欢您。”浅信道。
  “是啊……你喜欢我吗?”
  “……您呢?”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