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破函谷
作者:
席玢 更新:2021-05-16 16:02 字数:4911
晨曦微明,那道烟花在城楼上空绽放出一抹异彩后,消失不见。
张望楼命令秦兵放下吊篮,接应城下之人。
城墙之下,有个绿豆大小的人影,上了吊篮,吊篮升起的速度的很快,待得上到城楼一半处,依稀能看的清那人的衣着,再过一炷香功夫,那人的样貌神情清楚可辨。
那是一名少女站在吊篮里,手执鱼肠短剑,身段婀娜,山风吹来,衣袂飘飘。想必是长途奔袭,疲惫困乏,不由得秀眉微蹙,一双杏眼难掩风尘仆仆。
费英浩在担架上侧身而看,不禁喜上眉梢,大声喊道:“漩妹,是你吗?”
那少女正是夏冰漩,她循声望去,望见费英浩,心里微微一惊,她没想到费英浩也在城楼之上,他不应该在张楚大营吗?
夏冰漩微笑着望着费英浩,挥了挥手。
距离城楼还有两丈来高,夏冰漩纵身一跃,落到费英浩面前,一心想见情郎,却看见费英浩躺在担架上,似乎伤的不轻,心疼不已,关切的问道:“你,受伤了么?”
费英浩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见到夏冰漩就在面前,自然欢喜无限:“漩妹,我没什么,只是在山上摔了一跤!”
夏冰漩望握着费英浩的手,却看见他的手臂上伤痕累累,数不清的被鞭打的血红印子。夏冰漩撩开被衾,他的身上被鞭打的更加严重,双腿微微曲着,她伸手触摸膝关节,才稍微碰到,费英浩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这哪是什么摔伤!分明是受到了严刑拷打!夏冰漩转身看着张望楼,厉声问道:“你是这里的守将?”
张望楼拿捏不准眼前这位美貌少女是什么身份,只好答道:“正是!你是何人?”
夏冰漩从腰间取出一个令牌,对着张望楼,张望楼看过令牌,神情大骇,单膝跪地道:“不知主上大驾光临,小将该死!主上有何吩咐?小将张望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言辞甚为恭谨!夏冰漩道:“将军请起,我姓夏,和这位何大人都是从陈县赶来!”
夏冰漩自陈县日夜兼程赶来,先去张楚大营找费英浩,却被副将们告知费将军不见外人,她去询问相熟一点的副将,也问不出结果来。她心里急迫,担心费英浩的安危,遂直奔函谷关。
哪知在函谷关城楼之上,遇到重伤的费英浩,也不知他为何撇开张楚大军,独自出现在函谷关,还落得一身伤痕。
夏冰漩道:“张将军,请安排一个清净之地,我有话单独和他说。”
张将军眼见这位夏长官没有过份的责怪自己,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这位何逸萧和这位夏长官,态度甚是亲昵!而这位夏长官,更是位通天的人物!咸阳皇城,嬴氏第一,夏氏第二!
张望楼对一个卫兵吩咐道:“请夏长官和何大人到行营去!为何大人准备一身宽松的袍子!”张望楼察言观色乃一把好手,见何逸萧赤身露体,和夏长官又是男女有别,遂令一个卫兵帮何逸萧穿上衣物。
那些秦兵抬着费英浩往山顶走去,还是在那个营帐,夏冰漩命令周围秦兵皆尽退去。
三尺青幕内,他们轻轻的相拥着。夏冰漩支撑着身体,尽量不往他身上增加重量。
“费英浩,你为何不在张楚大营?偏偏上了函谷关?你一个人来的么?”
“大军久攻不下,我和梁安国只好昨夜上了绝壁,摸进函谷关,准备刺杀那个张望楼,结果反被他们捉住,一顿好打!不是你那金簪,我们早没命了!”
“难怪张楚的副将们都不肯告诉我,你的去向。这么冒险的事情你也敢做!你忘了你是何太守的儿子?你是要保卫朝廷的,怎么为这些叛军如此卖命?”
是啊,自己明明知道陈胜要战败,还要深入虎穴,刺杀秦将!这让夏冰漩怎么想?若当初身在陈县,身不由己也就罢了,可现在领兵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何还要去做些让夏冰漩不开心之事?是为了主动迎合历史的发展吗?可史书上记载是周文攻下的函谷关,可没他费英浩或者何逸萧什么事!扪心自问,是为了什么呢?
费英浩被问的哑口无言,岔开话题道:“漩妹,在城楼上你给张望楼看了什么牌子?吓得他魂不附体的?”
夏冰漩从腰间取下令牌,放到费英浩的手里,这令牌两尺见方,乌黑锃亮,似是镔铁锻造,上面有阳刻的小篆,费英浩细细辨认,轻声念道:“阿房宫!”
费英浩惊道:“你是阿房宫的人?”
夏冰漩道:“我自幼就在阿房宫长大,走出阿房宫才知道,外面的人对阿房宫是多么的恐惧!”
费英浩问道:“你老爸是谁?”
夏冰漩素知他说话经常会冒出一些新词汇,他问的老爸,可能是指父亲吧!
她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费英浩,我们一起回咸阳吧!那里才是我的家,我的母亲父亲都没了,但那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到了咸阳,我把所有的故事,都讲给你听!”
费英浩心想:“我何尝不想和漩妹一同去咸阳,去看看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或者只有在咸阳,漩妹才会真心的开怀一笑,但城外五万张楚大军还在等我回去,等我杀了秦将,打开城门,放张楚军进城!现在一走了之,真放不下这份责任!”
夏冰漩看他默然不语,猜穿了他的心思,道:“你是放心不下城外的张楚大军?放心,很快周文就会过来,揭穿傅氏祖山和灵堂刺客之事!你的大将军也做不成了!”
费英浩惊道:“难道周文已经知道老六是被我所杀?”
夏冰漩道:“十余日之前,我打听到周文带领一群人上了傅氏的祖山,心想那晚的事,肯定隐瞒不住,就骑着快马,星夜出城。我想不需要多久,周文就要来到函谷关外,你不在大营,周文自可接管大军!我们这就出发回咸阳,这里的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陈县的事,终于东窗事发,在张楚君臣的眼里,费英浩定是秦廷的敌特分子!费英浩苦笑道:“漩妹,若周文来函谷关,接管我的那支队伍,那我也无牵无挂了,我们就一同去咸阳!梁安国现在也在关内,被秦兵打的不成人形,漩妹你命令张望楼把梁安国放出关外吧?”
两人正你侬我侬的聊着,忽然不远处传来击鼓之声,费英浩细细听着,知道这是函谷关的的哨兵们发出的报警之声!“难道是张楚军攻城了?”费英浩愕然道。
夏冰漩撩开围帐,远远的喊来一名卫兵,询问何故,卫兵答是发现张楚的军队正铺天盖地而来,正欲攻城!费英浩在昨天出发之前,就告知军中副将,若刺秦成功,费英浩和梁安国在城头狼烟为号,张楚大军攻城,里应外合,攻下函谷关;若没有信号,则代表刺秦失败,两人殉国,大军则往东回走,无功而返,保存实力!现在既没有狼烟,张楚大军又在攻城,想必军中出了变故!
夏冰漩道:“是你之前就安排此时攻城的么?”
费英浩道:“我出发前有令,在城头燃烧狼烟为号,张楚大军就攻城;若没有狼烟,则军队几日之内东回陈县!难道周文已经接管了军队,下令攻城了?”
夏冰漩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是何缘故!”费英浩怎肯像个瘫痪在床的病人,在营帐等候消息?也执意要和夏冰漩一起去城头。到了城头,果见秦兵们严阵以待,和上次一样,每队一百个秦兵手执巨盾,连城一片,每个巨盾阵的旁边,又有三名神射手组成一支巨箭军,严阵以待!
所有的守城器械都准备齐全。张望楼见两位过来,把两人拉到安全区域,道:“夏长官何大人,叛军有火器伤人,还是小心为妙!”
夏冰漩道:“有劳张将军提醒!我们自当小心行事。昨晚同何大人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也是我的部下,请张将军安排他来见我!”夏冰漩说的那年轻部下,正是梁安国。
不久梁安国被四个秦军用担架抬来,他的腿骨也被打到骨折,浑身皮开肉绽,模样甚是凄惨!虽然之前梁安国把那“飞熊敬仙丹”一半涂抹在腿骨断裂处,一半口服。饶是灵丹妙药,顷刻之间,也难见成效,酷刑之剧,还是历历在目!
费英浩躺在担架上,握着梁安国的手,温言道:“兄弟,你被这位张大将军盘的不成人形!真是难为你了!”费英浩狠狠地朝着张望楼瞪了一眼!心里对张望楼产生一种憎恨,内心暗暗琢磨道:“这个死太监,心狠手辣,得找个机会好好惩罚他才是!”
张望楼脸上极为不自然,对着夏冰漩双手揖道:“真是个误会!在下并不知道二位就是夏长官的部下!失敬失敬!”
梁安国听闻此言,惊讶万分!眼前这心狠手辣的秦军将领,竟然对夏冰漩恭恭敬敬,畏惧三分!这夏冰漩到底是什么人?
费英浩见到梁安国性命无虞,心里稍为宽慰,城外杀声又起,张楚大军这次并没有使用火药,而是潮水般向函谷关涌来,军中飘扬的军旗,仍是一个大大的“费”字,费英浩心里暗暗纳闷,心想到底是谁在指挥张楚大军。
张望楼奉命守函谷关,已经三载有余,关中物资充足,他有十足的信心击退这些暴徒!
黄连榕和那位瘦军官也在城楼上,黄连榕命令秦兵道:“你们快把那些铁汁抬上来!”
秦兵们把十来个铜鼎抬到城墙边上,那铜鼎甚重,光一个鼎就要三十余个士兵才能抬动,每个铜鼎都架上楼梯,那些手脚麻利的士兵手持铁勺,把鼎中滚烫的铁汁浇向城外,城下传来鬼哭狼嚎般的惨叫,那些顺着云梯爬到城墙上的,铁汁从头浇下,张楚的士兵们顿时连皮带肉一同被烫去,露出森森白骨,张楚士兵们纷纷从梯子上摔下,落地时已是半截白骨半截肉身!在城下的士兵们骇然失色,但军中击鼓甚急,进攻的军令一时没有停止,就不能后退一步!
费英浩没想到张望楼还有如此恶毒的手段!耳中充盈着张楚大军的哀嚎,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可他现在尚没有恢复武功,梁安国受伤更为严重,两人都躺在担架上,心如刀割!费英浩握紧拳头,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梁安国几次欲从担架上下来,都没有成功!
张望楼却沉迷在这片哀嚎中,犹如魔鬼沉迷在地狱交响乐!无比亢奋!他展开双臂,轻轻的闭着眼睛,让每一声哀嚎,变成一个音符,激荡着他的耳膜,激荡着他原始的魔性!
“呸!这逼装的,真是变态!死太监就是死太监!”费英浩骂道!他眼睛望向夏冰漩,夏冰漩转过脸去,不忍细听这么撕心裂肺的哭喊!作为秦军守将,张望楼做的并没有错!只有耳不听为净,夏冰漩对费英浩道:“何大人,我们进军营去罢?叛军若不退兵,也只有死路一条!只有他们知难而退,才不会受此磨难!”
张望楼对那瘦军官道:“吴副将,你去西北角,令哨兵打起旗帜,号令城外的两支军马,只要张楚叛军一撤退,我们前后夹击!”
费英浩暗自心惊,心想只要张楚大军一退却,士气必衰,到时候三支秦军像铁桶般包围起来,张楚军必败!
那些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张楚大军,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进攻,城下已经是一片狼藉,尸体枕着尸体,累起来竟有一丈来高!忽然中军帐中,亮出一面帅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周”字!一位黑髯大将威风凛凛的骑在大马上,令旗一挥,大喊一声:“蝙蝠兵,上阵!”
上百架投石车缓缓从后军中推出,呈现一个扇形,来到函谷关前。
张望楼轻蔑道:“这些楚人,又蠢又倔,上次的苦头还没有吃够么?巨箭兵,捣毁这些投石车!”
而这次,张楚的投石车里面装的却不是火药,而是一个个的士兵!那些身形瘦小,轻功极好的军士,蹲在篮子里,由投石车抛射至城头上空,秦军的上百支巨箭射来,有射中的,当场被穿成了肉串,有一些没有射中的士兵像蝙蝠一般朝城楼飞来,这些士兵的怀里,竟然有一个火药球,他们在空中点燃火药,朝城楼上的秦兵掷去,刹那之间,炸药在城楼四处开花!
秦兵哪曾想到张楚军还有这种玩法!一时躲避不及,炸死炸伤不少秦兵,更有一名张楚士兵,把火药球准确的投进了沸腾的铜鼎里,火药球刹那间爆炸,把铜鼎炸的四分五裂!滚烫的铁汁四面溅开,如同熔浆爆发,靠的近些的秦兵被烧成了一具具白骨!
张望楼惊出一身冷汗,幸亏他离铜鼎有些远,不然难逃厄运。他大声喝道:“快撤了这些铜鼎!巨箭兵,把投石车给毁了!快!”
十来组巨箭兵架起竹杆粗的巨箭,纷纷射向投石车,巨箭即使射中投石车,火药球也不会爆炸,很难达到以前连锁反应的效果,张楚的蝙蝠兵却在空中源源不断的空投炸药!
费英浩暗暗为张楚大军叫好!军中那飘扬“周”字大旗,定是周文无疑了!周文这个法子想的真妙!费英浩不由得想起了周文的一句话:“天上一风一雨,莫不露杀机!地上一草一木,莫不是兵器!”这种临场机变的聪明,周文算是当世一顶一的豪杰了!
张望楼退到一堵城墙后,指挥道:“快快用水龙阵!”
黄连榕唤来几百个士兵,就近搬来几十根大楠竹,首尾相连。在楠竹中段处,又有铜管和楠竹相连。秦兵们架起火炉,烧起中段的铜管来,铜管受热,沸水在管腔中膨胀、奔腾,形成了一个虹吸效果,忽然几十根楠竹的末端,喷出一道道水龙,射向空中的蝙蝠兵。
蝙蝠兵顿时被冲的七零八落,怀中的火药球无一被水淋透,再也不能空中投掷炸药了!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好不容易占的上风,又显露败迹!
忽然半空之中,一道青光掠过,一个身形巨大的黑衣人在城头凌空而起,他挥舞着手中的青竹,竟然滴水不进,待飞到城楼上空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