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气运鹤山
作者:席玢      更新:2021-05-16 16:02      字数:4689
  梁安国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把箭交到费英浩手里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费英浩望着梁安国那矮壮敦实的身材,想不到还能如此灵动飘逸,他欣慰的拍了拍粱安国的肩膀,笑道:“人才,你真是个人才!我问你,函谷关山势陡峭,你能不能用轻功从山下飞奔上去?”
  这有点难住梁安国了,函谷关的高度约是此前他跃起高度的三十多倍!秦军为了防止敌军攀援和隐藏,已将周围五里的树木清除干净,城门楼的山壁,全是坚硬的岩体。
  梁安国有点为难,道:“你要我飞到城楼上去?恐怕有难度!”
  费英浩把梁安国带到一仞较为光秃的绝壁前,退后两步,朝山壁奔去,只见费英浩身形跃起,第一个落脚点已离地面有两丈来高!引得梁安国暗暗喝彩,费英浩不需要借助树枝的反弹之力,平地而起,竟能跃起两丈!这和梁安国初见费英浩时,他的轻功已是突飞猛进!
  转念之间,费英浩已飞至半山腰,头上一块巨石突出一丈来宽,横在顶上,费英浩想轻松跃过,已是不能,只见费英浩拔出宝剑,刺向石壁的缝隙中,心中默念着“气运鹤山,奔雷于前……”随即用剑柄作为着力点,身形翻转过来,把剑身轻轻一压,费英浩借助这回荡之力,飞向那突起之石,待得靠近突起之石,又是一剑刺向石壁,反手一荡,如同鹞子一般,飞临山体之上!
  梁安国忍不住拍手称赞!
  费英浩体内似乎有一道用不完的力气,流经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他又是纵身而上,遇到可供攀援的凸起的小石头,也不再用剑,用手扣住,往上飞去。费英浩手抓岩石,顿感微麻,想起那句张耳教的“金风卸露,电流星散”,语境何其相似?
  费英浩的手,拂过凸石,如同金风,拂过夜露,行动极速,夜露拍散,金风逝去,如同流星划过天际,此时在天之北,彼时已在天之南,无限惆怅……
  半柱香功夫,费英浩已登临山顶,他微微一笑,俯身摘了几片矮灌木的树叶,轻轻的一挥手,那些树叶飞向远处,此时无风,树叶自由的散开,翻转,在高山弥漫起的云雾间,像几片翻滚的茶叶……
  费英浩背负着手,执剑。从山顶飞跃而下,待得快要落到半山腰那凸石之上时,费英浩一剑貫入山岩,卸去大半下坠之力,再轻轻落地。费英浩抬头见那些树叶还在上空飞舞,他舞动长剑,在树叶上方形成一道气流,引领着树叶飘舞的方向,树叶随着气流,飘到山岩边,又朝外面飘去……
  费英浩眉目一笑,在突石之上,俯身跳去,他手中的剑,不停的挥舞,形成一道道的气流,他下坠的速度,大为减缓,而那些树叶,也在那股气流中,慢慢的旋转、飞舞,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他的剑,时而在下方,时而在树叶的周围,树叶绕着长剑,就像蝴蝶眷念着花朵,一时间剑影重重,看不清费英浩的身形。
  顷刻,费英浩在梁安国面前落地,梁安国惊掉了下巴!
  费英浩把那几片树叶抓在手中,递给梁安国。
  “兄弟,你流口水了……”
  “哦,哦!”梁安国木然的接过树叶,他快呆掉了,他已经呆掉了。
  “不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字吗?”
  “什么什么字?”梁安国看了看四周,不知费英浩说的是啥。
  费英浩朝着树叶驽了驽嘴巴,梁安国拿起树叶,细细端详,那几片树叶上,果真有刀剑划刻的痕迹,对着阳光,隐隐约约是个“首”字,再仔细看那些树叶,将这些字连起来,梁安国读道:“斩首行动”!
  费英浩:“对极!就是斩首行动!我们两人飞上函谷关,先斩了他们的守将,再开放城门,兄弟,你敢不敢?”
  梁安国以前没见过这样的飞岩走壁,这样的在空中雕刻树叶,他兴奋道:“有什么不敢的?今夜就去是不是?”
  费英浩道:“不急,你先上上这个绝壁,上了之后我们再去!”
  梁安国照着费英浩的方法,气运丹田,貫入双足,朝绝壁上飞去,他本身轻功底子不错,加上年轻气盛,不愿输于人前,很快纵身上了那块突石之下,他用刀插入石缝,奈何突石横出来太长,梁安国的轻功飞之不过,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心想:“函谷关的绝壁比这里还要陡峭,突石还要多,这里如果都上不了的话,就不消说什么斩首行动了!”
  他心里气急,抓紧刀柄,狠狠一荡,那刀发出“嗡嗡”之声,借着弹力,梁安国飞向突石,眼看就要抓住突石,但手指离岩石尚有一寸距离,抓了个空,危难之际,他索性来个空中翻转,用双脚倒挂金钩,勾住了突石,梁安国惊出一身冷汗,缓缓的曲身,使用腰力,双手抠住了岩石,翻身上来。
  谁知费英浩已经在岩石上等候,他半蹲在地上,拉了梁安国一把,道:“到时候我们去军中拿几副狼牙勾来,对付这种绝壁要容易的多!兄弟,你轻功底子很好,只是吐纳气息的方法不对!”
  梁安国长于箭术,乃张楚军中第一神射手。要说轻功,因为没有绝顶的高手调教,水平中上而已,非常乐意费英浩能指点一二。他眉头舒展,道:“费将军若是愿意指点在下,那是最好的了!”
  费英浩道:“你在纵身飞向突石之际,是否不经意之间在吐气?”
  梁安国哪曾留意这些,道:“情势急迫,我忘记我是怎么吐纳的了!”
  费英浩伸出手来,放在他的小腹上,道:“下次你纵跃突石的时候,吸一口长气,这口气经过丹田,贯通于足,跃起之时,屏住呼吸。”梁安国听从费英浩的嘱咐,吸了一口长气,费英浩的手渐渐加大力度,在他的小腹重重压了下去,“挺住!不要泄气!”费英浩下压的劲道越来越大,手掌催生一股热力!梁安国的腹部像个烧了开水的小水壶般,一股热气在腹部沸腾起来,直往上冲!
  费英浩道:“坚持住,不要吐气!教你一句口诀:‘风为云翼,水为鱼鳍,参商之阔,飞度银河,听兹念兹,物我两忘!’你体会其中的含义!腹中真气贯通双足!”
  费英浩所教的方法,梁安国闻所未闻,一般轻功的要诀是气沉丹田,周行复止。而费英浩所教,却是物我两忘,气贯双足!但梁安国还是依照所言,腹部鼓荡真气,四处游走,把它引导于双足……
  梁安国冲上绝壁,顿感无比轻松,把刀负于身后,用双手抠住石缝,半柱香功夫,已至山顶。
  费英浩已经捷足先登,对梁安国的表现,非常满意。道:“上山容易下山难,我教你运用刀剑之气,激荡气流,飞度下山。”
  梁安国对费英浩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费英浩说什么口诀心法,皆言听计从,很快,他们二人已经飞下山来。
  如此往复,梁安国已经初步掌握这门轻功的精妙之处!
  梁安国道:“费将军,我们这就从军中取了钩索来,今晚悄悄爬进关内,斩了他们的守将吧!”
  费英浩道:“今晚寅时,夜黑风高,我们就行动!”
  梁安国忍不住多了句嘴,问道:“费将军,你这绝世轻功是周御史教的吗?”
  其实梁安国知道这门轻功,和周文的轻功,不是一个路子,但他甚为惊奇,费英浩的武功为何进步的如此之快!费英浩能够无私的把这轻功教授与他,他内心非常感激!
  费英浩轻描淡写的说道:“也不是从周师父那学的,因缘巧合吧!”
  费英浩想起远在赵国的张耳来,不愧为“逍遥公子”的名号,光说这轻功,就足以独步武林,笑傲群雄!
  梁安国见费英浩不愿说明,他也不便再问。两人快马加鞭,回到营中,备好狼牙钩,吃过饭,安排军中事后如何接应。之后两人倒头便睡,养足精神。
  月朗星稀,费英浩和梁安国一身黑衣,策马望函谷关奔去,距离五里路下马步行,偷偷摸到函谷关一里的距离,抬头望去,遥见城楼上灯火通明,秦军来回巡逻,警戒森严。
  费英浩选了一个秦军视野看不到的地方,决心从此处上山。他朝梁安国使了个眼色,后退几步,纵身上山。梁安国紧随其后,往山顶攀援而去。
  这函谷关的绝壁更为陡峭挺拔,月光的清辉倾泻而下,把岩壁照的清清楚楚,费英浩抛出狼牙钩,长长的绳索勾住坚硬的石头,费英浩抻了抻,确认安全后,纵身飞去,梁安国练习了一下午的轻功,大有长进,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登上山顶。
  费英浩决定从山后绕过去,避开防守最强的正面。两人以前从未到过函谷关,也不知守将的军帐在哪个位置,全凭感觉和猜测。
  他们翻过一个山岭,看到有一处平地,有几百顶军营一字排开,一队秦军手持长戈,来回巡查,两人决定摸进秦营,去找秦军守将。
  路旁传来“啾啾”低鸣,一队秦军经过,队伍最后两名士兵听见这叫声,忍不住停下寻找,这叫声极像山雉的声音,还是一支受伤的山雉,那两名士兵低着头寻找,那“啾啾”声去了一棵大树下,那士兵跟着去了树下……
  过了一小会儿,费英浩和梁安国穿着秦军的衣服走了出来,执着长矛,朝军营中灯火最亮处走去……
  在一顶最大的军帐内,三人围案盘坐。东首一人,身着全副铠甲,五旬年纪,身材瘦削,脸色苍白,他神情严肃道:“那些张楚叛逆这几日就没动静了么?”
  对面两人像是他的下属,也是军官穿着,一胖一瘦,胖者印堂紫红,瘦者左手手掌被齐腕砍断。他们在长官面前恭恭敬敬,唯恐有一丝差错!
  胖军官回答道:“斥候来报,张楚叛军自从六日前被我军击败后,后退三十里,一直龟缩不前。张将军,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消灭他们?”
  那位张将军摆了摆手,道:“我军只需守住函谷关,就是胜利!出关作战,只会增加变数,中了叛军的计!”
  那胖军官见自己的提议被驳回,连说道:“正是正是,我军守着函谷关就是胜利!”
  张将军问道:“那张楚叛军的首领,叫什么费英浩的,是什么来头,查清楚了吗?”
  胖军官道:“听说此人毫无来历,也不是六国中人,一到了陈县,就被陈胜拜为大将!蹊跷的很!”
  张将军冷冷的哼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玉石,说道:“这些乡野村夫,能有什么本领?吴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领着一帮乌合之众,就敢打敖仓,敖仓的守将李由,会有好果子给他吃吗?”
  胖军官谄媚道:“咱们的张将军比李将军不知道高明多少!如果我们的任务不是只守不攻,张将军肯定把他们打回陈县老巢去了!”
  张将军俾睨着胖军官,看的胖军官心里发毛,良久,张将军道:“老黄,你一个劲的怂恿我攻打张楚叛军,你是何居心?”
  那黄军官听罢,冷汗涔涔,马上离席,跪在地上道:“张将军明见,我黄连榕若有二心,天诛地灭!我只是想……”
  张将军怒道:“你这个狗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黄连榕道:“在下在想,赵丞相和李斯在朝廷斗法,难分胜负。赵丞相对大秦忠心耿耿,皇上有时候却被李斯所蒙蔽!以为李斯是为大忠臣!李斯的儿子李由是荥阳敖仓的守将,现在和吴广打的胜负难分,如果我们这边迅速出击,把张楚叛军打败,把费英浩斩于马下,那我们就为赵丞相立了一功!”
  黄连榕说完,瞟了张将军一眼,张将军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怪声道:“整个大秦,就你黄连榕一人忠心耿耿,就你一人心里惦记着赵丞相!”
  黄连榕惶恐不已,磕头如捣蒜,道:“罪臣该死!罪臣该死!罪臣心里只忠心张将军一人!”
  张将军得理不让人,“那你的心里就没有大秦了吗?就没有皇上了吗?没有赵丞相了?”
  黄连榕真是后悔自己多嘴,恨自己爱发表建议。道:“罪臣心里,装着大秦!装着皇上!装着赵丞相!装着张将军!”
  在帐外隐蔽的费英浩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张将军是赵高的人!这个黄连榕拍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他现在明白了,旁边那个断了手掌的军官为什么一言不发,在这种氛围下,多做事少说话才是真理!越级拍马屁!更是找死!
  那张将军眼睛瞧也不瞧黄连榕,傲慢的看着军帐顶,嘴角一扯,道:“你们给我注意张楚叛军的动向!以后谁再敢说主动进攻,军法处置!”
  两人唯唯诺诺,退出军帐。
  费英浩心想:“看来这个张将军就是函谷关的最高长官,说话细声细气,说不定和赵高一样,是个阉瓜!待天色再晚些,我们就把这个张将军给宰了!再把城门打开,放张楚大军进来!”
  那两位军官退出后,张将军把一张地图,拿在烛下,细细察看,似乎在思考军情。
  费英浩心想:“平心而论,赵高任命的这个张将军,是非常称职的。不为胜利冲昏头脑,主动出关攻打张楚。也不懒惰,一张军事地图能看到深夜!等下杀他的时候,一剑给他来个痛快的,少让他受点折磨!”
  费英浩见周围巡逻的秦兵走向远处,时间也快寅时了,张将军起了倦意,上床休息,良久,响起了阵阵呼噜声。
  费英浩对梁安国打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