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间烟火
作者:云中微风      更新:2021-05-16 15:04      字数:2148
  数百里外的项羽自然不知已经有人在通过天象在关注着自己,两世为人,前世习得万人之敌的军征之道,后世所历也没有接触到神秘的玄学,基本的科学知识倒还是知道一些,前世今生来世的“三生”之说,两世都未曾细想,因为,深思极恐啊。
  “我是谁,我从何处来,我将要往何处去?”,到底是修来世,还是活今生?这道哲学题让许多想得太多之人徒生烦恼,从垓下军帐中醒来的那一刻起,项羽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不管是否有所谓的前世今生,珍惜身边对自己好的人,弥补未来可能发生的遗憾,有能力的时候达济天下,无余力则独善其身……
  帐外的整编仍在继续,挑选,分派,任命,重新编伍,自有麾下的众将在办理,不到一天时间,经历了数场征战,项羽的确有些疲累了,但是,王者不只有荣耀,还有责任。
  项羽随手只拿了佩剑,信步走到帐外,解开缰绳,翻身骑上雄俊的乌骓马,既不扬鞭也不催蹄,任其在营地各处游走。
  或许是久历沙场的习惯使然,乌骓马居然也喜欢凑热闹,稳健的驼着项羽,一路来到了正在一处人数最多的整编的队伍,钟离眛站在一辆辎车之上,正朝着刚刚纳入新生力量的军伍训话:“某乃西楚霸王麾下上将军钟离眛,今汝等入我麾下,首要之事就是依令而行,闻鼓则进,闻金则退,勇者不得前,懦者不得后,军争之际,首重次序,切勿不可乱阵,二三子谨记之,胜者当有金玉田爵之赏……”钟离眛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整个队伍肃穆无声,深有将威。
  按着钟离眛的不远处,密密麻麻的骑兵占了好多一块地,章颌、季心,钟离接、杨喜等正在编选骑军,马匹有限,远袭关中,征战前里,遮蔽战场,侧翼己军,必须得保证每一骑都是骑射俱佳的精兵方为上策。
  靠近河边的数百个釜鼎,一直都在热火朝天的炊煮着,战场的折损的千余马匹让士卒们皆能分得一筒肉汤,数块马肉,一什一什的士卒们席地围坐,大口地吃喝着。看起来非常地香。
  项羽下马握缰而行,随便走到一处铜釜旁,顺手拿起一个空竹筒,示意分发的伙夫给自己来上一勺,满脸沧桑拿着大木勺的伙夫都有些发慌,身在中军多年,怎么会不认识霸王,只不过,头一次离霸王这么近,看着如山一般的项羽拿着竹筒站在釜侧,向自己要羹汤,握着木勺就趴到了地上:“参见霸王。”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随即附近就趴倒了一大片,项羽都有些哭笑不得了,自己并没有作秀的心思,要搞什么同餐同乐,只是看着大家吃得很香,纯粹也是自己饿了,想喝点热汤而已。
  顺手一把拉起老伙夫,见到木勺上沾满了些许尘土,顺势在自己背后的披风上擦拭了一下,从锅中舀了一勺汤举得高高地倒在竹筒里面,多年练戟习箭的手力眼力,那浑浊的汤汁点滴未洒,接着吹了几口气,饮了一口,眉头一紧,对老伙夫说:“善,此汤有味。”
  老伙夫激动得满脸通红,说道:“霸王连胜数阵,夺得数车盐卤,现今又有许多马肉,足够大军饱食一日,军中淡食已久,士卒们也甚是高兴。”
  项羽几口干完了竹筒中的汤汁,点头对老伙夫道:“如此甚好,今日申时的哺食也继续给儿郎们煮肉羹,全军皆有。以慰征战之苦,对了,告诉大家,从今日起,我们不缺粮了。”说完之后,将木勺还给了老伙夫,继续往前行去。
  随即听到身后士卒们的欢呼声,前几天在垓下,就连淡食都只吃了个半饱,连续数顿都有肉羹,都快赶上祭祖的年节了。
  作为掌管中军及辎重的虞子期,现在都快忙得晕头转向了,一大堆的军中后勤事务急待解救,虞子期原本也是一员战将,领兵作战之能只在钟离眛、项声之下,和恒楚、季布也在伯仲之间,无奈西楚连年征战,粮草辎重日见艰难,分配至各营之时常有争端发生。唯有自己来分配后,看在霸王面上,各位将军才息了纷争之心。
  适才两场大战,西楚缴获甚多,粮食,兵器,辎车,金鼓,大小认旗的分配各营将士又开始要有争端了,主将们虽然没有到场,一群其麾下的小将或军司马,对了,现在应该叫校官或尉官已经把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要粮食,要肉干,要金鼓,要弓矢,都是为了西楚,都是为了霸王,自己也摆不出将军的架子来严加斥责。
  恰好项羽来到了此地,看到此地的情形,既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众将为何纷争不休,且道来与寡人一听?”
  眼见项王来了,一众校尉们噤声了片刻,不一会,有些大胆的犟着脖子说开了:
  “霸王,某乃钟离将军麾下骑校,肩负侦敌驱逐之责,稻粟之粮不便携带,想领些肉干,让麾下兄弟们在接敌之前可以随时吃饱肚子,多砍翻几个敌骑,以报我王。”
  “启禀霸王,吾乃恒楚将军麾下之军司马,恒楚将军领三千兵夺灵县去了,某被虞将军留下协办军务,恒将军麾下士卒皆无寒衣,闻此战缴获甚多,霸王可否多分拨些与我等。”
  “启禀霸王,吾乃季布麾下小校,今晨与敌大战,汉骑之铁剑甚利,多有砍断我军戟矛木柄,此等利器,当由猛士相持,为我王斩尽敌寇。”
  “霸王,吾等营中伤卒甚多,可否拨些辎车?”
  “霸王,吾营中又添了些许降卒,粮草不堪用,求王上足与之……”
  一时间,众校尉言说纷纷,争前恐后,似乎丝毫没有被霸王的威名给吓到。
  霸王残暴?错了,那是对敌人,
  秦人数次击楚,兵锋所到,处处荆棘。故霸王亦以暴应之;
  对麾下的西楚男儿,霸王向来是纵情纵性,过往起兵之时,常在营中与江东子弟作力搏之戏,上百人轮而战之,单挑,双搏,什伍合击,无人能敌。
  今日站在这里的将校,当年都曾见识过霸王的勃勃英姿,近些年来,虽少有面提耳命,但霸王还是当年的霸王,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