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身份蜕变
  篁墩的街市，人流熙攘，市面繁荣。我衣着光鲜，在一个湿漉的上午，牵着毛驴进了汪宅。
  汪宅在街北首的一条横巷子里，这条短短的巷子，就两户人家。两户大门东，西错开，主人都姓汪，对门是林夫人的本家堂叔。因他当年帮忙落葬林夫人的爹娘，又帮着封死汪府宅门。可见他是个本分诚实的好人，又是本家堂叔。我决定聘他当管家。
  我在本家堂叔汪善本的引领下，在汪氏祠堂和族长会面，告知我的身份，和准备扩建汪府的事宜。我是以汪家女婿的身份，住进林夫人的娘家。随后，开始大兴土木，修缮汪府。
  见天，管家善本叔领了两个人来到汪府。“贤侄婿老爷，杨妈的儿子，媳妇找到了。是否这二位？”天井边上，有二个人站着，萎缩不前。我还能认出杨妈的媳妇，杨妈的儿子却不敢认了，人精瘦，衣着褛烂，人显苍老，邋遢，像个乞丐。
  “小哥，我妈……。”“叫老爷！上前回话。”“你妈很好！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付落魄样？”我端坐在八仙桌上首的太师椅上。
  听了杨妈媳妇断断续续的哭诉。我知道了原委。“我代杨妈替你作主，你不用怕他，谅他不敢再打卖你的主意。”我指着杨妈的儿子，站起身说：“以后不准再抽大烟，你们既然连住得地方都没有，你们俩就留在府内。”小夫妻俩正过着绝对贫乏的日子，每天为下顿饭，晚上住那儿犯愁。听要收留他们，不由得感激涕零，双双跪下磕头谢恩。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一年之内，不准跨出汪府的大门，把大烟戒了！”我转向管家说：“善本叔，我既已聘请你当汪府的管家，这个小子以后交给你管束。你安排他们住下，干活。给他们里外置办二身衣服换上。另外，你给族长送个拜帖打个招呼;问他下午是否有空，我有要事登门请教。”
  下午，我备了份随手礼，来到族长家里，大家寒喧几句后，分“东尊西贵”落座，我们马上进入主题：“我小舅子这多年音信全无，恐怕是不在人世了。汪家的香火不能就这么断了，我想顶小舅子的名姓，传承汪氏一脉香火。”
  “不行！大大的不妥！其他不说，你女婿变身儿子，你内人不就由女儿变身媳妇了。不妥！一般碰到这种状况，可在本族近亲中过继一个儿子，顶立门户。但现在家家人丁稀少;有全家尽殁的，有卒于瘟疫的，有伤于兵祸的。幸存世上的族内小辈中，我细排下来，竟然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我们斟酌再三，亦无结果。
  “我看只有等你们有了男孩再行过继事宜。或者等几年，在我族后人中，有合适的人选时再说。”
  汪府的修缮已近尾声，我关照过管家汪善本后，由陆路经岩寺，冷水铺到府城采办物品。
  歙城南门外，几棵柳树的枝条上，萌含着无数的芽头，枝条间显迷朦一片。我走进一幢民居的大门里。“有人吗？”没人应答，走过短窄的通道，右首的影壁上，斑污浸漫一片。左首的大门敞开着，一般情况，这扇双开的大门是常年敞开的。厅堂上亦无人影。
  “月仙在家吗？”见一个小女孩也不吱声，从东厢房出来，快步跑到西厢房门口叩门说：“姨！有人找。”小女孩拍打着门又叫了声，房间内有了女人的声音。
  房门开了，月仙上身披着一件花布棉袄，她瞇细着眼睛看着我，打量着我。突然见她“哇！”一声哭了起来，冲过来就紧紧的抱住我，嚎啕大哭起来。
  这什么情况，难道是自己的花白头发吓倒月仙，好像不至于吧，我茫然不知所措，只得先安慰她说：“月仙，不哭了，不要伤心。跟我说说怎么一回事？天没这么冷，还穿棉衣？呃！你生病了。”
  “你这黑良心的，说好马上来看我，一走一年多，害我想死你了。”“没你这么夸张吧。我们有这么深的情感？想我还是想你的邵哥。”月仙听任我给她披上要滑落的棉袄，和我的调侃。一个劲的俯在我的胸前抽泣。
  我扶着她进了房间，屋内光线昏暗，显见月仙刚才在睡觉。她头发有些零乱，我用手指替她归拢几缕乱发。“大白天还在睡觉，那里不舒服？”月仙捶我一拳说：“都是你儿子给闹得，吵了我大半夜，到天大亮时，才睡下的。”我惊疑的看着她，有些不相信我的耳朵。
  “你说什么？你说我的儿子，那来的儿子？”月仙点亮油灯，拉着我到床头，床上一个婴儿正熟睡着。“他，我儿子？怎么可能？”月仙看出我的怀疑，她带着哭腔说：“是你的儿子。”“一次就怀上？是邵哥的吧？”“死二宝，你邵哥有小二年没来，怎么会是他。”“那，那……”月仙看我眨巴着眼睛，晓得我在想什么，想说什么。“也没有别人。邵哥早就不让我接客。邵哥给我的银子，我给姐姐他们开了一爿小店，生活还可以过得去”
  “你不是接过我这个客。”月仙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她说：“当时，我正想着邵哥呢，没料到你来我家。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你动了真情。你如果不信，也不要这个孩子。没关系的，我自己会生养的，我到老了有个依靠。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儿子。”
  我俯下身，凑着油灯光线，仔细的看着婴儿。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浮现出侄儿的脸庞，这两个男孩差不多大，都是金家的血脉，会不会长得像呢？至少现在还看不出。
  “我的儿子，怎么会不认，我会负起责任的，我会连儿子的亲妈一并负责到底。”说话间，抱着月仙胡乱的亲起来，又把她摁倒在床上，欲解她的衣扣。
  “二宝，猴急什么，等一会儿。”“不行，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干这事。孩子他娘！”“哼，好，好，我来解。你小心，不要把儿子吵醒。孩子他爹！”
  一番云雨。我一边穿衭褂，一边说：“和你说正经的，你是我儿子的娘没办法了，只好委屈你做我的老婆。这样，我上街采办货物。你需要什么？我一并给你采办。你长年寄住在你姐姐家里，也不是个事，中午请你姐姐他们一家吃个饭，下午，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回家。”
  两人调笑的动静不小，儿子依然没醒。我突然想起什么，忙推了她一下说：“月仙，我差点忘了说;我得跟你讲清楚，我已经娶妻，你跟着我，只能做二房，不介意吧？”“你已经给我太多的惊喜，只要能嫁给你，我不在乎名份。”月仙就势坐在我的大腿上说：
  “你这花白头发怎么了？今天我差点没认出你。花白头发，少年老成。”她的手抚摸着我的长辫子又说：“你这个山里佬，讨二个老婆，你养得起吆？”“啥！养不起？大房统领各房，每晚陪我睡觉。你二房会生，负责生孩子。三房种田，四房织布。七宫六院各司其职。你看我养不养得起。”月仙嘻笑着，一把揪住我的耳朵说：“你只有二只耳朵，大房，二房一人一只，三房四房，七宫六院没地方揪，揪那里呀！揪这里，揪那里！”月仙双手往我的怀里一通乱揪，乱摸。
  “我不怕痒，也不怕老婆多，我看你怕不怕痒。”说着我双手往她怀里乱摸。月仙真的怕痒，往一边倒去，在床上乱滚，口中嘻笑着，不停的求饶。终于把儿子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