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太平庄往事
作者:金易生      更新:2021-05-16 14:31      字数:2127
  十九~出走太平庄(四)
  第二天午饭后,我单掮只大背篓,来到首进的正厅。林夫人和小青在厅里等着我。只见林夫人外穿白裘皮斗蓬,内穿领袖滚毛边的湖绿色绸布坎肩,下着黑色裙衭,脚穿高底翻毛靴子。把一双三寸金莲尽藏其中。小青穿蛋青色的袄裙,裙幅下系以小铃,套一件浅藏青色坎肩,外披缀着珠片,花片的对襟披风。脚着一双皮靴。手里拿着袖笼和皮垫。
  我们一起挽着林夫人,坐进背篓里面。我蹲下身,抱起背篓,放在就近的椅子上。我转过身,半蹲着,把双手臂,依次反套上背篓带,把背带放在合适的位置。一起身,林夫人一声惊叫后,“咯,咯咯咯,”的笑出了声。林夫人如此失态,令小青觉得很诧异。而我听得悦耳,如沐天籁之音。
  林夫人是第二次坐背篓。回想第一次坐背篓的经历,还记忆犹新呢。前二天她给我叙述过:那是去年四月,她们随着李世贤的大部队,撤出湖州大营。刚开始乘八人大抬轿,不到宁国,换乘四人抬花轿。过丛山关时,改乘二人抬青布小轿。又后改骑由人牵着走的毛驴。虽然路途漫长,相对还算可以忍受。最后坐上背篓,上下颠簸,担惊受怕不算,还得闻男人的臭汗味,真是令人难忘。
  我背着林夫人出了山庄的大门,左拐,来到左侧平台的廊亭。由我先期背出的大夫人,在小红的陪伴下,正兴致勃勃的看雪景。大夫人招呼林夫人看残雪上硕大的脚印。
  “光看脚印,就吓得死人。”我上前,把自己的脚踏入脚印,更显山魈脚印的巨大。小青把皮垫放在美人靠椅座上,夫人们坐在美人靠椅上谈天,望远,欣赏山顶上的美景。
  山背荫处,积雪依然如故。向阳坡上的积雪消融贻尽。对面岭顶的树冠已显原本的面貌。树冠相连,形成巨大的华盖,遮蔽整个岭顶。
  “树冠上的雪已经融化了。”大夫人对林夫人说道。“大夫人,树冠上的雪是让风给刮落的。”我在摆弄洋枪,怕山魈再度光临,大夫人先期出来时,我已经把枪放在她的身边,以防不测。
  “真想去对面岭顶上走一走,看一看。”林夫人似乎陶醉在眼前的美景中,不能自拔。“二位夫人,过几天,雪再消融些,我再背你们去对面的岭上,去那树林里行走一番。那感觉就像是走在一个巨大的房子里。哦!对了,就是林夫人教识的宫殿二字。走在一个大宫殿里,但不够富丽堂皇。”我解释的很勉强,但夫人们却赞赏有加。
  “真心要去,还是妹妹你去吧!我是不太方便,怕出意外,不敢冒险。”“小宝,听见了吗?过两天背我去对面的树林。”“是!夫人。”
  “姐姐,毕竟这里太荒凉。衣,食,行都不方便,是否考虑一下搬到下面的花坑村,或者悉性上我娘家篁墩去住,方便许多。”林夫人用她无邪的眼神看着大夫人说。“不行,妹妹你怎么会起这种念头,赶快打消了。我们的根基在这里,是侍王李世贤留给我们大家的基业。虽然说老爷们不在了,我们几个妇道人家,更要一起来守护它,让小一辈传承下不。我和承祖说好了;我们这一胎如果是男孩,过继给李世贤,名字叫李承贤,以传承李氏一脉。这事你应该也知道的,我们和林森大哥说起过的,他也同意。还说:林,杨两家,谁先有儿子,谁的儿子就过继给李世贤。”“我是听他说起过此事。”
  二天后的下午,在首进的玄关处,我暗地里和林夫人招手再见。对送自己到内大门的小红说:“把大门关上,外面的大门我会关上的。”“不嘛,我要送你到庄外。”我拗不过她,只得由她。到庄院门外的平台上,小红拉着我的手说:“记得和你爹娘好好说道。后天,我等你的消息。”小红外穿长及膝盖的红色披风。我给她裹紧披风,趁势抱紧小红说:“你快点进去,别给冻着了。”我放开小红,转身下了台阶。
  直到对面的岭头,我回转身望去,山庄外的平台上,一个小小的红人儿还在那里。我举起右手,大幅度的挥动着手。只见那一下膨胀的红色圆点,也在向我招手。我似乎还能听到,被风鼓起的红色披风的下摆,那系着的小铃发出旺旺作响的铃声。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道别。
  阳光从林间的枝叶间洒落下来,漏下无数光线条和光柱。石径两旁,还有不少残雪。在几个风口处,残雪结成冰壳。只有等待冬去春来,气温升高,才能不见其踪影。
  断命崖口,索道已被解下。照我最初的打算;不想在冬季,冒险带林夫人下山回篁墩。其中也有我留恋山庄的生活这点小心思在里面。本想等春暖花开,由索道下山。可现在危机四伏,险象环生。再加上林夫人明里暗里的口头催促,加快了我的行动步骤。
  解下的索道缆绳,整齐地盘在一棵大树的木桩盘上。此木桩盘类似磨盘,六根木桩在离地面60公分高处,等距离,分成六等份,呈水平状,在同一平面打进大树的主干,木桩和主干成90度直角,它们是固定不动的,是磨盘的底座。上部是绕着主干,可转动的磨子,它是用粗毛竹材料编扎而成。
  把解下的索道缆绳的一头系在磨子上,以树的主干为中心,转动磨子,一圈一圈收起缆绳。现在木桩盘上,盘起的缆绳上,遮盖着草帘子。有两根打进主干的木桩,竟然自己嫁接成活,散枝开叶了。
  我临下崖前,又仔细检查了行装及背篓。我拉着绳索,沿着豁开缝隙中的石级,手脚交替地爬下崖口。我至今不明白,以当时的人力,物力,智力。在断命崖上建一条更为通达的绳梯,或者是藤梯,不是方便很多,不知主要设计者杨承祖是何想法。扯开了,回归现实。
  有些地方,特别是背荫处,融化的雪水又结成冰壳,异常滑溜,我用手锄刨去冰壳,清除障碍。耗了一个多时辰,我才下得断命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