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平庄往事
作者:
金易生 更新:2021-05-16 14:31 字数:3668
七~雄村,篁墩之行
第二天上午,我从九里坑一农户家中,牵出两头毛驴,以往,我只能牵着毛驴步行于山路间。今天,我骑坐在毛驴身上,高度不同,视觉也有些不同。心里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在石级官道的驿站里,遇到一个正歇脚休息的货郎。心想,货郎走村穿巷,见过不少人,见多识广。于是,我向货郎打探杨,邵两人的消息。货郎是手摇着拨浪鼓,又摇着头。一路之上,曾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两人的消息,和踪影。
隔天中午,我在歙县浦口,下了大船,换乘小船,溯水三里到雄村。在桃花长堤上岸,缓步四顾,长堤上都是些禿着枝条的桃树。可以想见;在来年春季,当那桃花盛开,长堤上红霞流云,是何等绮旎的景象。
岸边的竹山书院里,有稀疏的读书声。进村,十家九闭户,到处是倒塌的房舍与废墟。有几个老人,倦缩着身子,坐在宅子门口,享受着太阳的温暖。其中一个曹姓老人,据他自我介绍说:是曹汪氏夫家的堂叔,是当朝举人。他告诉我说:“前几年闹南匪,去年又暴发一场大瘟疫,环视全村,十成人去了六成。有父子同殁,夫妇并亡的,有阖户流亡的。凋敝情形,不谌言状。像曹汪氏全家被灭的,在村里不在少数。我初以为,你是谁家的儿郎,去外省投亲,现战乱结束回家的。”
在曹家举人老爷的引领下,他们来到曹家废墟。“曹汪氏婆家因靠近非园,也同样遭受南匪的兵燹之灾。”在曹家祠堂,族长对我说:“曹汪氏结婚两年,末生一子一女,克死丈夫和公婆。听说自己也被南匪掳走。合七出之条,经曹氏宗族会决议:休黜曹汪氏。如你所说:汪氏要为死去的公婆,丈夫归葬。就算我同意,这笔费用恐怕得汪氏自己承担。”
他们在众多坟堆中,找到汪氏丈夫及公公的的坟头。这是一片荒草丛生的乱坟岗,要不是他们坟头前插有木牌,还真是无处可寻。婆婆的尸骨恐怕还在非园的废墟里。我留下十两纹银,由曹家举人老爷出面主持,起坟,入殓,移葬至曹家的祖坟地。我和他们说好;两天后,我亲自代汪氏上坟祭拜。
离开雄村,乘船溯流而上。对一个久居深山的人来说,在船上欣尝两岸旖旎胜景,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两岸的山是秀美,稳重的。水是清沏,幽深的。山麓水畔的古树,幽篁之间,时而会映出白墙黛瓦,高瓴重檐,和翘角昂起,高耸跌落的马头墙。展现一幅移动的新安江多彩画卷。
船到王村,天色已暗,据船家的建议;由一个纤夫引领我,到一家客舍住下。天黑上岸时,无法看清景物。一路上,只觉得黑影憧憧。
第二天一早,到渡口,见一门洞,傍山用石块垒砌成一个门洞。它的顶上有一间很小的木结构板屋。估计里面仅能容纳一个平躺,不能站起身的空间。门洞一边筑有一条曲形石级,可以躡步上下小板屋。据来领我上船的纤夫说:这是摆渡艄公值夜睡觉的地方。过门洞拾级而下,是一长溜下行的,宽大石级,直至水边码头。
船溯水上篁墩。这一段水面开阔,本来以浅滩为主,前夜上游下雨,河水上漲,浅滩大多没于水中。几只上行船的纤夫在此百米内汇合,形成了蔚为壮观的景象。
纤绳的一头,由舵手绑在船的将军墩上。另一头则由纤夫系在揹带上,揹带斜掛在纤夫的肩背上。他们嘴里喊着时而高亢,时而悠长的号子。他们赤脚穿草鞋,有人悉性光足踩在冰冷的纤道上。前倾着上身,屁股朝天,一步稳一步的踏在纤道上,一会儿在河难,水中行走。一会儿又攀上石壁,登上江边高高的河岸。转弯处,前面的船,拉纤人已转弯不见人影,只见那纤绳一悠一晃的往里收。我所乘之船的纤夫,看似埋首看着纤道行走,前船的纤绳,眼看着逼到身边,一纤夫轻轻地用手一拨,纤绳晃过自己的身体。
船很快就到篁墩。我一边付船资,一边责怪船家应该知会他,这么点路程,我会连夜赶到篁墩。街上,人流稀少,市面清淡,凋蔽。和雄村差不多。我在一家门口掛着黄纸圈条的小吃铺里,点了一碗浓汤三丝面。三丝为肉丝,竹笋干丝,和豆付干丝,浓汤其实是猪油酱油汤,店里只有我一位食客,我边吃边打听汪宅的方位,和探究其他消息。
就近汪宅,我找了家客舍安顿下来。找到汪宅对门的本家叔叔,证实了林夫人的父母去年先后死于瘟疫,方知她的弟弟在瘟疫初起时,去雄村投奔姐姐,姐夫家,至今没见其返乡。
找了几个工匠修缮破败的汪宅,自己则亲率一干人马,从族人的乱坟堆中,起出林夫人父母的棺槨,上汪家祖坟地。从选址,挖坑,入棺木,结槨顶,然后填土,木炭夯实,打好炭沟,再用石灰和拌稠的糯米浆调合,打雨盖,上堆罗圈椅状的泥坟顶。
这一通忙活,已过了两天,我给汪氏本家堂叔留下五两银子,给可能返乡的弟弟。我准备明天一早返程,物色接生婆。
入夜回到客舍,整个客舍,就我和另一位单身客。老板正等着我:“帮你物色了一个人,很合你的要求,她守寡没几年,儿子刚成亲,年令38岁不到,是距这里二里外的草市人,平时在村里帮人接生,红白喜事时帮厨,她烧得一手徽菜。”
第二天,在草市一幢老屋旁的西披间里,见到这位中年妇女,人称杨妈,果然是个身体健北,言语健谈的妇人。她有一双缠过,又被放开的半大小脚。利用老屋的西墙,搭了间简陋的披间。披屋虽旧,但屋内收拾得很干净,东西也摆放有序。
我把一条活鲤鱼交给杨妈,要求烧西湖醋鱼,这是大夫人最爱的菜肴。只见她用刀背敲鱼头,刮磷,剖肚,去鳃,抽出两根白色的鱼筋,洗净掛起沥水。从媳妇手中接过葱蒜,剥净,开油锅烹制,动作麻利。因为我也不知西湖醋鱼该怎样烧,但我尝了糖醋鲤鱼,味道真不错。
“……。经我手接生的孩子,前后不下20个,其中有三个难产,最后都生下来。……。”“大概是三至五年,离家这么长时间,没问题吧?”我对杨妈很滿意。谈妥条件,我拿出二两银子交给杨妈。“这是你的安家费,不算在工钱里。”杨妈的儿子两眼直盯着银子问道:“安家费什么意思?是给娘添置新衣吗?”“不是,杨妈只要带些路途要用的,那里什么东西都有,穿的,用的那里都有。”杨妈叫过媳妇,把银子交到她手里说:“干万要勤俭持家过日子,这银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更不能给他,只能用来救急。”杨妈的儿子想从媳妇的手中拿过银子,媳妇紧紧捏住不放手。她说:“就给你摸一下,我们听娘的。”
酬谢了客舍老板,我们两人在草市上了下行船。这是一艘客货两用的单帆船,乘客只有我俩,目的地正好是渔梁码头。船顺水,顺风,显点轻捷多了。这段江河,是新安江的上游,是它根系状支流中,最主要的一支。称之“渐江,”当地人还是习惯称“新安江。”
“船老大,到雄村能不能等我一、二个时辰,我们搭你的船到渔梁,船资每人另加20个铜板。”我看船过了王村,没人上船。原先打算在雄村下船,等办完事,再另行觅船或者走陆路到渔梁。现在看见江面上船只稀少,就和船老大商议。“每人另加35个铜板,虽说是顺带你俩,好歹……。”“好,每人加35文,就这么说定了。”
到了雄村,杨妈留在船上,我带着香烛,祭品上了岸。在举人老爷的儿子引领下,我们来到曹氏祖坟地,有两座新坟,墓碑的落款均为曹汪氏。上祭品,点香烛祭拜完毕。拜别一众族人后,给举人老爷留下口信。
我们在渔梁t字形码头下船,来到老街客栈。“客官,接生婆帮找了一个,也会……”掌柜看到我身后的杨妈又说:“你已经找好了?”“是,给你添麻烦了。”“不麻烦,都是老主顾了。”把杨妈安顿好,我和掌柜打过招呼,外出来到府城南门外一幢民居前,上前扣响。
“谁呀?”娇滴滴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开门是个容貌姣美的少妇,却穿着姑娘们才穿的;色彩亮丽的昭君套,腰间佩掛着小剑,小刀,小耳挖,小夾子等饰物。她鬓发上插着银珐琅头簪,直晃我的眼晴。
“哟!是小哥呀,是邵哥又想我了,来!你先进来,稍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跟你走。”我跟着进了门说:“月仙姑娘,我邵叔最近来找过你没有?”“邵哥?没有,就是一个月前,你送我回来那晚后,没见过他,怎么?他……。”这个叫月仙的姑娘,是个暗娼。她新婚不久,丈夫外出被官兵误杀,婆家人说她克夫,把他休回家。现在借住在姐姐、姐夫家里。
最初,是客栈掌柜介绍给邵启平的,以后他每次来渔梁,都找月仙陪夜。故而我认识她和她住的地方。而杨承祖则不然,每次来都是不同的姑娘陪夜,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那我走了,你如碰到邵哥他们,让他们一定赶快回家。”“不忙走,你跟我来。”说着拉着我进房间。
从竖条窗洞和临天井的花格窗透进的光线,能看清房间里一色木制桌,椅,床,橱。墙上贴着几幅版画,有二幅画比较出挑;一幅是“贵妃出浴”,一幅是“柳浪闻莺”,均是市井画坊的平庸之作。“邵哥不让我接客,说会带我回家,可我一人特孤单,小哥来了,陪我聊会儿天,说说话好不好吗?”月仙娇羞作态,直让我受不了,她双手挽着我的胳膊,往自已温软的胸脯上靠。
一股温热的气息,更让我不自在,本能的挣扎一下。“怕我吃了你呀?”说着把我推到床边坐下,拉起我的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里说:“手冰冷的,这里面暖和。”“呃,呃呃,不行,我……我从来没有碰过女人。”我紧张的滿脸通红,一急不留神说了大实话。“呃,你老婆不是女人?说着右手伸向我的裤档,捏着我硬翘翘的命根。”“怎么?还没成亲?唔,还是个童男子。那我现在让你知晓和尝尝女人的滋味。”我被她拿捏住命根的一利那,浑身被激得血脉贲张,我抱住了月仙,两人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