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花坑往事
作者:金易生      更新:2021-05-16 14:31      字数:2412
  十七~花坑往事结束篇
  插进来说明一下,金培根所说的郎溪金氏大事录,后来也到了我高金生的手里,它一套五本,前三本是由金乾世和汪氏夫妇俩所写。他们俩字迹很相像,是蝇头小楷。只是前者写的俊秀,遒劲有力,后者俊雅,绢秀。是按时间顺序记的流水帐,我请人把它们译成白话文。它串联起诸多人物,事件,揭示了诸多事件的本来面目。
  “……。”
  你也不能总管自己的爹叫老地主。我听老会计和贫协组长私下里说:“当初他们在金家店補里学生意,做伙计。那日子过得还算愜意,老板对从老家来的人,是照顾的,干活相对轻松,体面的。老会计的记帐,打算盘等,也是那会学的。还时不时的受到你爹,当时的少东家的不少恩惠。所以,他们对老地主网开一面。丝毫不像他们在忆苦思甜大会上所揭发的那样。”
  “我们这个地主当得有些冤,这一点老队长是一清二楚。说起来,该他走运,当初,他到我们郎溪金家,回去的路上被抓了壮丁,改变了他的命运。不然,现在他的处境和老地主差不多。”邵先锋赤脚从美人靠座位上跳下来说:“他倒是因祸得福。”他又蹲上座位接着说:“那东苟也是你们郎溪金家的,照理花坑的田产,林产是他家的,地主成份也是他家该得。”“老地主当时申辨过,可土改工作组认为;金东苟家世代赤贫,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穷日子,怎么可能有这种地主。”
  “那金东苟他们这一支是怎么回的花坑?”“我十三太公死的时候,我们大房的曾祖父只有八岁。二房的曾祖父十五岁。数年后,他搞立长废幼的谋财阴谋,被我高祖母汪氏识破,挫败了他的图谋。他不学好,抽上大烟,最后发展到雇凶杀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汪氏大怒之下,把二房的人遣送回花坑。当时,怕二房吸大烟败家,花坑的祖产委托李氏族长打理,安排二房的生活起居。现在金东苟和玉芳家共认一个祖宗,却和我们撇清关系,不相往来。”
  金培根说完,目光从远处收回。发觉高山峯的目光盯着河岸的一片新绿,好像并没有听他的说话。他的目光也注视这片明绿色的新叶,很快,这些明绿色浅得洇化成绿玻璃似的一大片。高山峯猛然一摇头,收回目光对他们说:“你们接着说下去。”“你自己看吧,有什么不清楚的再问我,不过能收集的就这么多了。我劝你俩也不要沉迷其中,隔了这么多年,变故很多。我还是那句话;财宝肯定已用来建造太平庄到黑石崖的一系列建筑群。不然,邵爷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也应该找到了。依我看,邵爷歪打正着,成就了一件壮举。……。”
  高山峯翻看日历,第二天是星期三,是爸爸厂休在家。他起早到公社办理病退回沪的相关手续,顺便打长途电话到上海。当上海的公用传呼电话中传来爸爸的声音时,高山峯劈头劈脑的问道:“上太平庄的高祖父高四益,是不是和一个叫张文祥一起去的?”对方慢了半拍,等一会儿回答说:“是叫张文祥,你们小时候,我给你们讲的刺马案。说的就是他。怎么有新发现?……。”
  数日后的清晨,天色朦朦亮,拉开大门,高门槛外面,遍地是雾在缓慢流动,水雾刚没过足踝。步动雾绕,似腾云驾雾。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他一如上次整套军装的装束。
  走过村子,没遇见人,只有几只狗,冷不防窜过来,对着他摇着尾巴。他悄悄的经过石屋,大黄狗悄无声息的窜到他的腿边磨蹭。被大黄狗冲开的断雾层,在牠身后,很快又弥合在一起。他蹲下身,用手抚摸大黄狗的背部,悄声说:“大黄!趴下!”大黄狗乖乖的趴在地上,他拿出小半根香肠放进大黄的嘴里,拍拍牠的头又说:“回去!”大黄站起,钻进狗洞,进了石屋。
  他微张着嘴,谨慎地抬起木栅栏门,慢慢地往外移动,尽量不使木栅栏发出声响。慢到从高处像水一样流淌下来的雾,没改变形态流过木栅栏门。够身体挪出,返身关上栅栏门。像这种栅栏门,在廊桥亭前也有一道。这里人家养的猪、羊、鸡、鸭等,白天都放养在外,为怕牲畜遭不测,设栏阻其出村。
  后山的植被茂密,生态完整,明显有别于外面的山林。上行,山林的树木愈加密集,光影暗淡,石径趋仄,得专注于脚下的石径。来到目的地,不见朝天洞,他砍些树干,扎了一把简易梯子,走到山脚某处,把梯子的大头朝前地面上一放,地面的枯枝败叶一起陷落下去。放好梯子,带着工具下到洞底。
  他在空闲时,研究过凿开岩壁的几种方法。他决定从砌上的石块下沿的崖体开凿,很快发现,砌石块用得是三合土,很松软。没有趁手的工具,先用砍刀头,后用大号镙絲起子,一点点剔除三合土。不到一小时,石块松动了,改用撬棒,一点一点往里撬,往里挪移。估计差不多了,人站稳在梯上,用右脚猛蹭石块,用力过度,左脚失去平衡,脚一滑,整个人掉下梯子。
  全身在白光中,缓缓下坠。像进入光怪陆离的墜道,而不知所终。突然他发现自己仰天躺在朝天洞底,看见洞外天色已阴,洞内光线昏暗。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简易梯子旁的崖壁上,不见他花了一个多小时开凿的痕迹,他忙从马桶包里取出手电筒,四壁巡看,没有开凿痕迹。他惊悚的想起第一次跌下朝天洞后,差点丧命的经历。他不顾一切的踩着梯子爬出洞外。看太阳已落在山背后,这次在洞里失去知觉的时间更长。是否会更危险?他顾不上拿齐东西,背着马桶包,惶惶然逃离,返回花坑。到太平庄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要在黑夜里下望夫崖,无疑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只有到太平庄里过夜,第二天再作打算。一进的横厢房里,高山峯点起火堆取暖,从马桶包里取出熟山芋,放在火炭上烤热了吃。长夜漫漫,高山峯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突然,他被敲门声惊醒,见门外进来一个清朝装束的人叫道:“承祖,失踪的一个工匠在这里。”只见门外又走进一个人,也是清朝的装束,只是他把长辫盘在头顶,用块头巾包着头。他说:“林兄,你去休息,我和启平把工匠送去后面洞里。”“好吧。”他们二人押着工匠来到后院,推开半亭的石碑门,进到山洞里,一人前去推开半人高的石台,底下露出一个洞口。两人二话不说,把工匠推了下去。
  高山峯一下子吓醒了,看看已熄灭的火堆,外面天色已亮了,自己在嗦嗦发抖,不知是吓的发抖,还是冷的发抖。他想再不能呆在这儿了,这是送命的干活。得赶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