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涂钦乐正
作者:于田      更新:2021-05-16 12:18      字数:4747
  白家老宅是坐落在一片青山绿水风景优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中的一座古香古韵清净优雅百年不衰的大宅子,风格可谓风雅别致。
  此时白家老宅山石纵横场地十分平坦宽阔的后院里,白尚香两手拉弓搭箭,脸上神情十分正经严肃,“唰”的一声,箭便离手飞了出去,直中靶心,分毫不差。青竹悠悠下白晨香翘着二郎腿坐在编竹椅上,手里拿着个啃的半残的苹果,悠哉的看着白尚香练习移动靶射箭。她“把砸吧咋”啃了几口苹果,随手就斜抛到了空中,白尚香一支利箭“嗖”的过去,苹果立马碎成一堆渣渣颓然掉到了地上。
  “唔,准头不错,力道不够。”白晨香继而悠哉悠哉道,手里无聊地拨着狗尾巴草的毛。
  “还要怎样?”白尚香搭起两只箭,看着两个随便移动的靶子,预判了一下,l利索射了出去,直中靶心。
  “须知射箭靠得不仅是超强的预判能力,还需要一击毙命的强度。唯有二者兼具才能担得上神箭手。”说着,白晨香便随手折断了一支树枝,拿在手上边把玩着边走到白尚香旁边,操起一把韧度不错的弓,将树枝一搭,看了一眼向下移动的耙子,便将箭朝下约十度角发了出去,只听“啪啦”一声,用蒿草编制的靶心上蓦然出现一个一指宽的洞。
  “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我搭弓射箭自十一岁起已有十年,纵然你有超凡的计算能力来预判靶子的动向,但在经验和力道上,是你无法轻易就能在短短一个月练出来的。”白晨香端起刚煮好的茶给自己沏了一杯同时又捎来一个茶杯给白尚香也送了一杯,问道,“话说你为什么突然要练习这些,即便只是巫女入门的必备基本功,各位爷爷们也没有逼着你学吧。”
  白尚香固然不能和她说有关妖书的事。自从妖书出现到帮颜无悦这一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统共一个月时间,她心里一直有种异样的感觉时时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直到那一次颜无悦因魔族的小妖偷袭导致元气大伤,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无能为力时,她终于明白了绕在心头的这种感觉,即便那时她最后还是帮上了忙,但这种来自弱小者的无力感却已经让她深刻得认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白尚香,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了,而是一个随时有可能处于危险境地的妖书的契约人,多少妖魔鬼神早已对自己身上这本拥有曾经天地宣判半生修为神力的书垂泄已久,又有多少妖魔鬼神早已虎视眈眈起自己这条草芥般的凡命,即便身边有多少能敌千军万马的精兵良将,若自己都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哪还有什么能力去守护一本书,遵守和华朝戈的承诺?何况她不喜欢那种拖累人的负罪感,那种软弱是她无论如何都看不起的。
  是以她一有时间便要白晨香带她回老宅这里学习巫女的课程,不过这只是巫女所学入门,一般来说嫡女继承巫女的秘书修法是不外传的,但骑、射、剑、舞等基本功并不受限制。
  “我只是觉得学这些东西偶尔也能在不爽时练练手,且我虽不是长女也是白家次女,有些东西是该学学才像个样。”
  “诶哟,咱们白家的香香姑娘脑子终于开窍了,也懂得为家门面子想一想了。”白晨香自顾自拔了一颗葡萄往嘴里塞,白尚香二话不说刚打算射靶心的箭瞬时扭了个角度朝着白晨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容颜毫不留情的射了过去,白晨香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拿了个茶杯随手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打中了铁箭头,箭最后射在了白晨香身左侧的一幅青松墨竹长画上。
  “咿呀,这准头也不是甚行,该多练练啊。”白晨香淡淡抿了口茶,继续道,“诶呀,突然想起来了,这是二爷爷的青松闭月图,价值不菲啊。”
  练练练你个大头鬼,白尚香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看了一眼这青松闭月图,算了,二爷爷脾气最好,像这种画,他大概是不计较的。估计念叨个八九来天就没事了。
  自月考华朝戈得了年纪第一后,高一(17)班门口总会出现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的身影。作为被华朝戈一脚踹下年级金牌的公玉琳表示十分不服不甘不高兴,几乎天天都能见到她来“拜访”华朝戈,以便刷新自己的存在感,不易让这个她自认为人生大敌的黑马忘记自己。即便华朝戈一句话不说完全将自己无视掉她也完全没有在意,有时候白尚香心里真真佩服这个人。
  “喂,白尚香,你是怎么和他相处的这么久的,这么个冰块脸。”终有一天,被无视的太久的某琳终于气粗了,终于抱怨了一句,一直充当冷面神君的华朝戈这一次倒愣了愣,也抬头看着白尚香。
  令白尚香惊讶的是,公玉琳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她可从来没和她说过话,且这人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样子,她本人完全没有发现,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不过别人既已叫出了她的名字,她再问回去反倒显得矫情,而且相处几乎一个月,他觉得公玉琳还是个不错的人,至少每天来华朝戈这刷新存在感这一点就让她十分佩服。不过,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和华朝戈完全就是因为某本书死硬拽扯才联系到一起了吧。
  “唔......可能是......”这么一个个的都看着自己,白尚香无言,话说华朝戈你看什么看,事情还不是他引起的,要不自己八竿子都和他搭不着,也不会搅这趟浑水。据说相处的好的人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譬如她和小诺一帮人虽然性格上不太像,不过都是二次元漫画党,她努力思索了一下自己的特长爱好,又努力思索了一下华朝戈的个人品味情趣,于是她吞了吞口水,缓缓慢慢不确定道:“可能是因为......都喜欢看动漫打游戏吧。”
  白尚香看了看华朝戈手上的《苏@的世界》......这个谎......扯得有点过了.....
  “咦,原来你们也爱玩游戏,看不出来嘛,我以为这个冰块脸和我们班那帮只会刷题的机器一样呢。”公玉琳欣喜道,对之前华朝戈的冷漠相对忘了个一干二静。
  被称为刷题机器的小群体齐刷刷盯着了这边,目光深沉锐利怨恨又缠绵。
  白尚香心里暗暗擦了把汗,这么都能扯过去了我真是厉害啊厉害......
  华朝戈:“……”
  转眼间,郎朗金秋九月已消逝而去,期中大考也过去了,毫无疑问这次华朝戈还是坐镇年级首位,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不偏不倚,他的总分只是高出了公玉琳一分,比此前考的任何一次考试都低了不少分,为此公玉琳倒是来找他闹了好久,偶尔也会和白尚香说说话。白尚香有时候觉得她确实有点与众不同,至少居然毫无察觉身边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那叫一个怪异害怕又鄙夷,而她却能自然悠哉哉地混在两人中间嗨上一嗨,和她聊天不会令白尚香产生那种因为人际交往所出现的无聊疲惫感,所以有时候公玉琳不来吵吵闹闹了反倒令白尚香觉得太清净不适应了。
  这一个半月里妖书一直亮着红光,起初白尚香觉得太显眼便和华朝戈提了一下,如此一来,他干脆将妖书的样子改成了卷轴。因当初落姚留下的妖书不过只是一本竹简,后来是华朝戈将样子修整成了一本书,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只要里面的记录没有破坏,法力还在,即便换了个样子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话说当初你为什么不直接改成卷轴?”白尚香疑惑道。
  这样一卷又方便又不显眼。
  华朝戈膘了她一眼:“不这样你会买这本书吗?”
  白尚香干干笑了一声。
  ......大佬说啥就是啥,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兔。
  期中考试过后不久就是运动会,刚考完试便得以放松一下,几乎所有学生都十分热情地参加了运动会,此时各班都在努力筹备开幕式出场仪式中。白尚香向来对运动会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女子1500米跑班上没人参加,想了一下自己当初初中确实参加过这一类比赛,想想还是填了进去。于是下午几乎都不回白晨香的家了,在学校练习练习。
  十一月金风说不上清凉也不是燥热,太阳斜斜地挂在运动场辽阔的天边。此时大约六点,运动场上除了校球队以外基本没有什么学生,白尚香放下书包便走到球场上跑了起来。快跑够第三圈时,远远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幽幽地走向体育器材室,她定睛瞧了瞧,原来是公玉琳。平时虽然是来找华朝戈的茬,不过和自己相处的倒也不错。公玉琳是外宿生,这个时间段应该在教室看书或者在家里吃饭才对,她不爱运动,很少会出现在运动场,于是她小跑过去,打算和她打声招呼。等走到距离大概三米时,白尚香却慢慢停了下来。
  不对劲。
  她记得公玉琳没有近视,眼睛也灵转得很,之前几次在路上碰面她还未注意就被她发现了,而此时的公玉琳两眼恍惚仿似什么都没有察觉,两眼死死盯着器材室走过去。运动场上人不多,训练的校队队员也都没注意到她,白尚香看了一眼黑漆漆没有人的器材室,身上不禁飘过几阵凉意。
  之前,华朝戈给了她的玉兰坠,有护她不受法术伤害的作用,但几经波折下来她也摸索清了这个东西别的用处,譬如这东西虽防得住攻击的法术,却防不住迷幻心神的法术,也挡不住刀枪剑等的物理攻击,譬如这东西虽掩不住妖书的气息,却能迷乱别人对妖书的判断,又譬如这东西还可以让持有者隐藏起来一段时间,时间长久白尚香还摸不透,不过此时应该用的上。
  她走到体育室旁边一条通往食堂的小道里,最近不知为何,这条小道被上了锁,所以没有学生会通过这里来往出入。白尚香学着华朝戈点玉兰的样子,只轻轻滑了一下玉兰,凝神想了一下,等她跑到一个学生面前挥手,确定已经隐住身形,便轻手轻脚的跟着公玉琳走进了器材室。
  刚一走进器材室,身边的景象立即大变貌。哪里还是什么存放器材的地方,此时两人已处在一片寒风咧咧的悬崖上,四周是险峻连绵起伏的群山,紫红色的天空上冷冷挂着一轮圆月。崖上除了一株老的发黑的树,什么植被都没有。
  “来啊......听话......”公玉琳越过白尚香,直直走向了那棵发黑的老树。原本自然垂吊下来的藤须轻轻敷上了公玉琳的身躯,慢慢将她包围起来。不仔细看也许会认为是一棵树在抚摸着一个少女的身体,不过,白尚香天生敏感,倒是直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她挑了几块锋利的碎石,走近公玉琳才看得清楚,公玉琳身上正源源不断涌出看似白色的气流,顺着树流向树的全身。
  白尚香看着公玉琳的脸渐渐变得苍白,觉得无需再等,对着树飞速掷过去了几块石片。发黑的老树顿时疼得抖动起树枝,藤须也放开了公玉琳,眼见她的身体将倒下去,白尚香恰好接住了她,她回头看了一眼之前打在老树身上的伤口,不过只是划开了几块破树皮,还没有划到里面的肉,果然自己的力气还是太小了。
  她抱着公玉琳本能远离悬崖,身后步步紧追藤须突刺。她想,玉兰坠的隐身时限看来是到了,法器果然只是法器,做不到像华朝戈那么万能。尽管公玉琳算得上是比较轻的,可对于白尚香来说还是太重了。
  稍一疏忽,一根树藤便缠住了白尚香的脚,她只觉重心一个偏颇,心里咯噔一声,闭眼瞬间立马摔了下来。她下意识去看公玉琳,毕竟人已经飞出了她的手。不料还未抬头数十根藤层层将她捆的动弹不得。
  果然自己还是不行。
  身体被嘞地越来越紧,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然而,除了垂死挣扎,她什么也做不到。她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公玉琳,心里不知为何,变得内疚起来。
  如若华朝戈在,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了……
  就在她快要昏厥时,耳边突然响起嚓嚓几声,身体陡然一轻,白尚香虚弱地落到了地上。她一心想着公玉琳,落地确定自己没事便即刻去找公玉琳。说来根本不用找,她还没起身,便看到眼前一个穿着海蓝色云龙纹袍的男子抱着公玉琳,一道玄光过去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之前缠人的树妖,正用捆神锁将它的元神死死锁在体内,不得落逃。
  白尚香愣愣看着身前的男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谢谢。”
  身前的男子微微一笑,俊朗的脸上一派温和:“该多谢白姑娘,天庭上正赶上天君的寿宴,出来得迟了,没想到片刻不在她就遇上了危险,实在让人省心不得,还多亏了白姑娘照顾。”
  说完低头理了理公玉琳散乱的长发,眼神温和柔软。
  看来不是坏人。她松了一口气,道:“我只是胡乱一搭罢了。”
  这人看起来和公玉琳关系挺深,且知道自己名字,指不定是公玉琳的哪个熟人。想不到世界如此小,在这地方还能遇上和她一样与神仙扯上关系的人。白晨香还是因为是巫女才和神仙扯上关系的,自己是因为妖书,那公玉琳呢?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白尚香道。
  眼前的男子“噗嗤”一笑,看着怀里熟睡的少女,笑道:“在下涂钦乐正,有琴她是我的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