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量租了个牛车，赶车的是一脸憨厚的程族人，速度并不快，好在没有陡峭的山石，坐着也算安稳。
  作为一个典型的南方人，山多水多，出了这山又翻过那片林，过了那片林，又是一座山。
  比如指路，和北方有天壤的区别，南方比如贵州重庆一带，更多是你往上面走，看到左边，我就在你下面，你到了下面在往右边走，北方人听了肯定会想，难道房子都修在地下面吗？
  北方指路更多是，你往东边走，然后你往西边走。没去过北方，你永远不知道一望无际、一览无遗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湘南的风景，并没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萧索，也没有矮土高坡，望不到头的空旷。
  太阳并不刺眼，反而温暖的阳光照着，让人舒服的想要睡觉。张无量乏了正准备睡觉，老人拦住去路，道：“小伙子，你们要往哪个方向去，老头子年纪大了，走不动了，能不能搭牛车。”
  赶车的牛郎，笑道：“老人家，我可做不了主，牛车包给了张少爷，你得问问他意愿。”
  张无量见那老人胡须沙白，却是红光满面，身子骨给人健朗的感觉，张无量道：“老人家，你想要乘坐，上来便是，我们往湘南城方向去，不知道你顺不顺路，可不要耽搁了你行程。”
  老人笑道：“顺路，我也正往湘南城去。”
  老人上了牛车，张无量见老人的背篓里放着刚采的草药，草药上面还有露珠，散发着特别的味道。
  张无量本就对草药好奇，道：“老人家莫非是郎中不成，我看这草药挺新鲜的。”
  老人捂着胡须，笑道：“略懂罢啦，都是些风寒的草药，湘南城郎中少，生了病只能等死，平日里没事就采一些，总归有些用处！”
  老人又感叹，道：“老了不中用，走几步便没了力气，我看小伙子你心肠好，到了湘南城去老头子家中做客，老头子薄酒好菜，报恩如何？”
  张无量婉拒道：“多谢老人家好意，小伙子去湘南城还有事情做，大家虽说萍水相逢，不过顺路出点力，也算积点功德，老人家可不要客气！”
  从程族到湘南城并不算太远，张无量赶了一天的牛车，很快就到了湘南城，湘南城并不大，在秦东一带，只能算得上末尾的城池。
  守城的官兵坐在板凳上面打着哈欠，城墙上面也并没有通缉的犯人肖像，张无量等人的牛车通过，官兵都懒得看上一眼，生怕打扰他的美梦。
  满头白发的老人到了城门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一个劲邀请张无量做客，张无量不肯，老人便说，哪天去城南玩耍，一定要去华家找他。
  赶车的牛郎很是开心，张无量给了些银子，让他介绍空置的房子，牛郎又可以赚上一笔，如程灵英所说，湘南城的房租并不会，张无量只用了十五钱便租了一件二百多平方米的房子，房子前面是门面，中间是庭院，后面是两间休憩的房间。
  房间并不干净，里面还有灰尘，一看很久未打理，老板是外地人，拿了一年的房钱，签了契约，笑嘻嘻离开，他还要赶着置办货物。
  按照牛郎的说法，十五钱贵了，在湘南城这么大的房子，最多也就十钱，不过张无量并不觉得昂贵，五十钱按照后世标准，也就相当于一千块，十五钱也就三百左右，按照张无量大学所在学校附近的房价，50平方1200一个月，房租水费自理，200平方才300一年，在张无量看来，就算是打着灯笼也绝对遇不到的好事。
  当然所处的时代不同，张无量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比性。
  花了一天时间，张无量打扫了屋子，屋子里面灰尘沾了张无量一脸，张无量很讨厌泥地，特别是下雨的时候，泥地变成稀泥巴，踩在上面，带整间屋子都是。
  牛郎免费帮张无量整理好了房间，买了些生活用品，就离开了，张无量还以为牛郎好心，他并不知道，牛郎是程族人，从头到尾，都有程灵英的影子。
  古人的夜晚是无聊的，有宵禁，到了大概九点钟，便有官差走走流程巡逻，不准百姓在街上逗留。
  秋日天黑的早，六点左右，天就雾蒙蒙一片，也没有卖夜宵的商贩，湘南城的大街上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那光并不亮，随时都可能熄灭。
  大多数的百姓都是穷人，有钱的毕竟是少数，油灯蜡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平日里管钱的婆婆，哪怕大方，最终生活所迫，也变得斤斤计较，才刚天黑，婆婆就会催一家人睡觉。
  张无量睡不着，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一切都没有，黑漆漆的夜里，蜡烛燃的很快，摇曳的灯火，惹得张无量眼皮随时都会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