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封州总堂
作者:往逝如烟      更新:2021-05-15 22:00      字数:4594
  再说竹风和楼心月在云州买到马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二人沿途没有停留,一路飞奔赶往封州,但即便如此,一直到三更天时,方才来到封州城外。
  梅宗总堂就设在封州城外东南边五里远的一座名叫梅山的小山丘之上,平常的话绕开封州城,沿着小路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可直达此地。然而现在天空中乌云密布,没有一丝月光,二人摸黑走了许久,迷了方向,一头扎进了密林之中,七拐八绕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才来到了总堂之外。
  梅山不算高,不过百丈,并不如它的名字,上面种满了梅子树,而是遍布低矮的灌木丛,想来梅山之名,也完全是因为梅宗在此的缘故。梅宗总堂依山而建,从山脚下大空地上开始,一路绵延到山顶,此时一眼望去,半山腰上尚有灯火点点,想来是守夜的弟子。等二人来到正门前时,大门尚未关闭,远望去,在牌匾之下,似乎还有一人正立在门口。
  等竹风二人走近一看,这不是别人,正是梅云阳,他看到二人骑马而来,又惊又喜,不待他们走近,自己便紧走两步,上前牵住了马。
  “我从正午一直等到现在,你们可算是来了,送信的使者早就到了,就你们久久未到,大家还以为路上出了什么事。”一见面,梅云阳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张口,提心吊胆了一天,此时的他,也总算放下了心来。
  “路上是有一些事,说来话长,”楼心月一边说着,一边下了马,还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竹风。竹风知道楼心月这是在责怪自己,当下赶忙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一样,把头扭到一边。
  “对了,云阳,人都到齐了吗?”楼心月接着问。
  “嗯,两日前都已经到了,就差你们二位了。只是,”梅云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巧魂姐有急事,没等到二位,今天下午已经先行离开。”
  “玉魂不在这儿?”楼心月有些吃惊,旋即无奈地摇摇头,对竹风说道:“看来你小子是没机会了,本来还指望着你们二人能见上一面呢。”
  竹风自然也对这位神秘的梅宗主很是好奇,但也不好明确表露自己的遗憾,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哎,天色都这么晚了,我先带你们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咱明儿再说。”梅云阳这句话算是说到竹风心坎里去了,他早已疲乏不堪,听闻此言便不自觉地凑过来,跟在梅云阳身后。
  楼心月瞥了他一眼,对梅云阳说道:“你带他去休息吧,我对这里很熟悉,不必管我。”说罢便自顾自离开了,梅云阳和她告别,随后带着竹风进了门。
  一路上,竹风大概把路上的遭遇讲了一遍,谈到因为自己的莽撞耽误了时间时,他还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梅云阳却并未在意,只是说了一番宗内的情况,简略地把梅宗主要人物和二十二个堂口的堂主给竹风介绍一番,不过由于信息量实在巨大,加之竹风早已疲倦,意识模糊,因而只是大致有了个印象,很快便抛在脑后。
  二人在房门口分别,梅云阳告辞便走了,竹风自己进了房,灯也没有点,只是扒掉了粘在身上的衣服,扔到地上,倒头便睡。
  ...
  第二天一早,竹风自觉醒来,早起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便是休息了一夜仍略感疲劳,此刻他也没有丝毫赖在床上的意思。
  等他起了身以后,才发现昨日自己脱下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拿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干净的衣物,整齐地叠好摆在那里。旁边还放着自己在河阳交给楼心月保管的那个黑包,竹风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
  他把衣服穿好,居然完全合身,做完这些,竹风伸个懒腰,便走出门去。他所住的这座小楼建在山顶上,一出门,见身后没路了,他便沿着面前的小路下山。
  早晨人很少,竹风就一个人慢慢走慢慢欣赏着,没走多远就不由得啧啧称赞。心想此处不愧为梅宗总堂,不仅占地大,建筑风格还别具一格,从山顶向下有几条小道,全部是石砖砌成台阶,隐藏在灌木之中,颇为雅致,顺着正门向上,则是一条石子大道,足以容纳四辆大车并排而行,想来是给山上运货用的,大道正对着一间大厅,房门紧闭,门口还有弟子在把守,想来这是议事厅一类重要的地方。大道两侧,是各色的建筑,占地规模均不小,竹风猜测,这些地方应该是演武场藏书阁一类的场所,而在大厅后面,一路绵延到山顶的,便是各种别具一格的小楼,应该就是住所了。整个设计层次分明而又错落有致,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手笔。
  竹风在梅宗绕了一个大圈,几乎走遍了各个地方,花了不少功夫,等他再回到房间里时,发现有一位年轻的女子正在等他。
  这女子身着青衣,见到竹风走进来了,便行了个万福礼,接着叫了声:“公子。”
  竹风微微欠身算是还礼,看到她给自己打来一盆水,还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便知这是安排给自己的侍女,于是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听他这么问,脸一红,头低了下来,小声说道:“我叫绿萝。”
  “绿萝,好名字。”竹风笑着说着,随后把毛巾接过,接着说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见他都这么说了,绿萝点点头,又略微鞠了一躬,便关上门出去了。竹风挽起袖子,开始洗脸,他虽出身于贵胄,但自幼家训严格,竹家上下,连他父亲都没有贴身的奴仆,因而他一早也养成了凡事亲力亲为的习惯。
  等他洗完脸,顿觉神清气爽,大早上的无事,等待早膳的功夫,他又坐在床边,开始回想昨晚梅云阳说的那番话来,此时屋外也热闹起来,从窗户朝外望去,可以看到不少人来往。
  突然,屋外响起了一阵“咚咚咚”三声扣门声,还没待竹风答话,就有一人推门而入,那人看竹风在屋内,便施了一礼,说道:“公子,楼堂主请您前去用早膳。”
  竹风一听,心里乐了,心想楼心月安排的还真是周到,她昨日的不悦想必也都消失了,想到此,他匆忙擦干脸,便随此人一同前往。
  楼心月的房间离竹风并不远,那人将竹风带去,也没有进屋,便自觉守在门口,竹风便一个人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看装饰像是客房,竹风也没有太过在意,但一看到楼心月,他顿时两眼放光,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呆住了。
  只见她穿着打扮与前两次大为不同。第一次见面时,楼心月穿一袭淡蓝色长裙,打扮得像一位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缺少习武之人的气质。第二次穿短衣短袄,却又太过于男性化了。而这次,她身穿着白衣,披着红袍,一股英气之中又不失女性的柔美,直让竹风看得暗暗称赞,心想今日可算是见到楼堂主其人了。
  与他这副兴高采烈的表情不同,楼心月却是脸色阴沉,见竹风进来以后,似乎眉头拧的更紧。竹风本欲和她攀谈,但一看她这幅表情,当即心头像被浇了一盆凉水,想说的话又生生咽回了肚子里,默默在一旁坐下,心里一边盘算着楼心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肚子一边在咕咕叫着。
  很快就有人把吃的端了上来,竹风看了楼心月一眼,楼心月也在看着他,见他半天没动筷子,便说了一句:“吃啊,看我干什么。”
  听她这么说,竹风也不客气了,狼吞虎咽地就吃了起来。楼心月在他身边坐下,说道:“竹风,我今天叫你来不是请你吃饭的。”竹风含混地嗯了一声,但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楼心月有些愠怒地看着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竹风,接下来我说的每个字你都要记清楚。”竹风一听她语气都变了,知道事关重大,也赶忙放下筷子,抬起了头。
  “刚刚我已经和梅叔聊过了,前两天经过商议,关于是否要帮助四家族以及策动金矿的叛乱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而且玉魂已经去着手处理这些事。”
  竹风一听这话,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一半。
  “还没有商议的事情,便是你的归属问题,梅叔私下问过玉魂关于这件事,玉魂说若你愿意,她可以让贤,让你来当梅宗宗主。”楼心月话一出口,就看到竹风两眼放光,当下她心中一急,狠狠瞪了竹风一眼,说道:“你小子不是真的想当宗主吧。”竹风一听,赶忙连连摇头。
  楼心月叹口气,接着说道:“梅叔与我都认为此事不妥,便想举荐你为副宗主。梅宗是从未有副宗主这一职位的,若你能当上副宗主,便能在玉魂不在时代行她的职位。你知道,玉魂云游四海,大部分时候都见不到人影。”
  “等会儿马上就会讨论这件事,梅叔会在议事时提出来,由范执事,三堂堂主车远行,四堂堂主萧克来,我与玲儿共同决定。这个提议我们二人是支持,只要他们三人中有一个赞成,便可以通过,否则,我们也没有办法。”
  竹风点点头,表示理解。
  “一旦你察觉到这三人都要反对,就主动提出自己不胜任这个职位,我们也好提出备选方案。最近正在筹建二十三堂,若派你去当堂主,他们应该不会反对。如此一来,你只需在六堂以后的堂主中挑上一名,打败他,这件事就成了。切记,无论如何不要和九堂堂主过招,就算他挑衅你也不要接受,和他交手你毫无胜算。”竹风点点头,表示这些话他都记住了,看他这副样子,楼心月也稍稍放心,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对竹风还是比较信任的,当下也并未再多言,只是静静看着竹风吃饭,她自己则全无胃口,脑海中谋划着的,完全是等会儿要议论的事。竹风可没心情想这些,他早已是饥肠辘辘,便自顾自大快朵颐起来,一直等到吃饱喝足,方才停下。
  “好了吗?好了就走吧。”说着,楼心月率先起身出了房门,竹风整理整理衣冠,又漱了漱口,这才在后面跟上。二人沿着小道一路下山,绕道了大路之上,再朝上去,就来到一早竹风见过的那个大殿中,他猜得没错,此处便是梅宗的议事厅。
  大门口有几名梅宗弟子把守,年纪都是三十来岁,想来在梅宗内也是有些身份的人,一见到楼心月过来,这些人忙纷纷施礼,将大门打开。除此以外,门口还聚集着不少弟子,想来都是知道今天有要事商量,自觉聚集来的,人群很快让出了一条小路供二人通过,他们的目光没有看着楼心月,反而是不住地在竹风身上打量。
  感受着周围或是好奇,或是怀疑的目光,竹风只是淡然一笑,他一甩衣袖,朝着众人拱拱手,便随着楼心月大踏步进了大厅。
  大厅很宽敞,一共分为了上下两层,每一层都有不少人在守卫,楼心月带着竹风一路前行,并未遇到任何阻拦,二人上了楼后,最后西南处的一座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进去吧。”楼心月偏偏脑袋,示意竹风先进去,竹风苦笑一声,他现在虽然万分紧张,但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当下也不迟疑,轻轻扣门两声,听到应声后,随即推开门,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一张红木桌子周围围坐着几人,此时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竹风一眼扫过,发现正席坐着的是梅效由,他左手边坐着苏玲儿,右手边坐着范廷钰,再有两人竹风没有见过,想必就是楼心月口中的那两位堂主,车远行和萧克来。
  梅效由一见二人进来了,便站起了身,把竹风拉到自己身边。
  “来,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便是竹风,当年大将军竹希文之子。”见这三人冲竹风点点头,梅效由便接着说道:“竹风,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范廷钰执事,想必你在顾城见过。”
  竹风点点头,深鞠一躬,说道:“晚辈竹风,见过范前辈。”范廷钰笑着看着他,也站起来微微欠身,算是回礼。
  “这位是车远行,车前辈,当年是你父亲的下属。”竹风看车远行六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慈眉善目,又闻他曾是自己父亲的手下,便不由感觉亲近了一些,对他鞠躬施礼,说道:“见过车前辈。”
  车远行点点头,说道:“想不到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我竟能在此见到竹将军的儿子,你父亲身体可还好?”
  “劳烦前辈挂念,家父一切安好。”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当年我同竹将军征伐天下,想不到如今,”他说到此连连叹气,有些说不下去了,眼中竟还泛起了点点泪光,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也罢,不说了,不说了。”
  梅效由一直微笑着听他说完,这才指着最后一个人说道:“这位是萧克来前辈,当年是我二哥手下第一大将,也是河川卫最早的创始人之一。”
  此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剑眉星目,不苟言笑,外貌中透出一股凌厉。竹风不敢怠慢,赶忙施礼,说道:“见过萧前辈。”萧克来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接着便不再说话。